此时的局势十分明朗了,莫浦和昆东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彼此苦战不下,另一边乌八龙挡住了欲上台帮忙的几个契诏族人,而洛明羽、紫茵、陆思远三人则合战枯叶婆婆,你来我往,半点不敢疏忽。
洞穴里飞沙走石,兵器相撞声此起彼伏。只见那枯叶婆婆身形不定,如鬼魅一般,手里投出飞叶更是如流星赶月,密而不缓。洛明羽手中的银剑乱舞,侥幸挡开几片树叶,却还是一个疏漏,被叶飞擦身划过,衣袖上顿时出现一道口子。
他心中大骇,眼看紫茵和陆思远也同样露出颓势,喊道:“我们分散开来,前后夹击她。”
紫茵和陆思远当下会意,全力避开雨点一般的飞叶,脚下快步移动,绕到了对方身前身后。
如此一来,枯叶婆婆变成了腹背受敌。她却不急不躁,足踏偏庭,手中动作似虚似实,突然间腾空而起,身子翻了个筋斗,指尖借势一捏,同时放出三片落叶。
洛明羽想不到她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太婆居然能做出这等动作,侧身一闪,勉强躲开这一击,却不料她有了后招,身子将落之时出手一扣正搭在他肩膀上。一旁的紫茵眼明手快,柳叶刀葛地里横劈过去,逼得她撤掌回防。
这一个回合其势如暴风骤雨,双方各自险象环生。枯叶婆婆落回原处,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邪笑:“三个小娃娃,倒是有点儿道行嘛。”
洛明羽三人连答话的余地都没有了,目光直视,生怕这老婆子突施奇招。
论实力,枯叶婆婆远在他们三人之上,即使是三人联手也很难支撑得住。只是她心知自己年事已高,长斗下去必然大为不利,便想速战速决,哪料到每次将要得手都被三个少年侥幸化险为夷。她轻喘了一口气,笑道:“看来我的宝贝儿得提前出马了。”
三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宝贝’是什么,只见枯叶婆婆身子一个起落,已经到洞穴石壁角落,矫臂一挥,把一个竹篓扔到了空中。
那竹篓上下旋转,里面上百只蝴蝶全部被甩了出来,在洞穴中扑翅飞开。
“遭了!”洛明羽知道这些蝴蝶的厉害,单是一两只还不足为惧,倘若成百上千扑将过来足以置人于死地,便喊道:“我们快逃到密道里去!”
这时莫浦和昆东斗得正酣,听到他这一喊,骂道:“又逃?你除了逃跑就不会别的了吗?”
洛明羽懒得跟他解释:“你想逞能自己留下来打,我们先失陪了。”说完拉着紫茵和陆思远闪身躲入密道。
莫浦眼睛一瞪,眼看着乌泱泱一片蝴蝶飞了过来,也感觉到大事不妙,一个狠招将昆东逼退了两步,带着乌八龙进了密道。
这些密道都是契诏族人一点一点挖出来的,路口狭窄,仅仅能让常人低头进入。昆东身材高大,只能弯身前行,脚步便很是受制。
“你不用追进去,好好守住出口。”枯叶婆婆老脸上浮泛出一分狡色,从衣衫中拿出一只三寸来长的木笛放在嘴边,随着格调怪异的笛声扬起,那些蝴蝶如同被瞬间驯化,在半空中排成一个椭圆,对着密道蜂拥而入。
有了蝶群的夹击,洛明羽一行感到形势更为不妙,背后上百蝴蝶扑腾翅膀的声音像是一阵阵恐怖的信号,扰得五人心智混乱。他们快步赶到密道的入口,发现石门居然被关上了,之前被吓晕在地的老蛤蟆仍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赶快找到石门的机关!”洛明羽慌忙地在石门上摸索,手指刚刚触碰到一个扳手,耳边却听到破空之声,一片树叶从身后飞来,死死地钉在了扳手和石门间的缝隙里,将开门的机关卡得死死的。
“小娃娃们,无路可逃了吧?”随着一个沙哑的声音由远到近,枯叶婆婆从密道的后面信步走来,她背后是令人胆寒的蝶群。
乌八龙是走在队伍最末尾的,看着上百只摸样骇人的蝴蝶在眼前飞来飞去,早就吓破了胆,哀求道:“这位老婆婆,您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过节,不如放我们一马,我们包管不把在这看到事情说出去。”
莫浦抬脚就踹在他屁股上:“到现在跟这老妖婆说这些,她会信吗?”
枯叶婆婆嘴角露着一丝冷笑,对莫浦的无礼称呼丝毫不以为意,缓缓抬起左手来,一只蝴蝶翩翩然落在她掌心之间。
“本来老身跟你们这些娃娃儿也是无冤无仇,无奈你们不请自来,把我们契诏的秘密全部听到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少废话,要动手只管来。”莫浦又惊又怒,亮声喊道。
枯叶婆婆冷哼了一声,将掌心的蝴蝶往半空一抛,说道:“告诉你们吧,老身的这些宝贝儿名叫枯叶蝶,随声而动,双翅带毒,足以让你们中毒窒息而死,我看你们年纪轻轻,死在这黑暗的洞穴里未免太可惜了,特别是这小姑娘,生得这么俊俏,我可不想看到她中毒的惨状啊,呵呵呵。”
她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深邃的老眼在紫茵身上打量着,紫茵被她看得有些害怕,靠到洛明羽身旁,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洛明羽感觉到了她手心的冷汗,也是心急万分。眼下前有强敌,后无退路,似乎真的毫无办法。但是他眼光一转,无意间看到了脚下不远处的一条绳索。
这是契招族人在密道中设置的机关,用一根绳子拴住一个闸门,将其高挂在密道上方的缝隙里,意在疏导流出去沸水。洛明羽瞧出了其中道理,脸色不动神色,叹然道:“罢了罢了,我们这便交出兵刃。”说完身子弯下,将银剑往地上放。
他这一下完全是在掩人耳目,待银剑即将落地时,突然间倒转剑锋,割断了那根绳索。
枯叶婆婆发现了他手上动作,正要发问,头顶上一个百斤重的闸门掉了下来,几乎要碰到她脑袋。
她身法何等敏捷,本能地向后腿了一步,只听‘碰’地一声重响,尘土飞扬,那闸门砸在她身前半尺处,将两方人完全隔开。
这突然的变故让洛明羽之外其余四人全部一惊。看到枯叶婆婆和蝶群被挡在了闸门那头,紫茵大喜过望:“明羽哥哥,你这一计真是妙极。”
洛明羽长出了一口,软软地坐在了地上。他刚才情急之下才想出这个办法,也算是孤注一掷,心都快出胸膛来。
陆思远到了这时候脸上仍然是沉稳不变,他看了看前后的状况,说道:“现在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扇石门已经出不去了,那老婆婆虽然暂时过不来,但她可以绕远路寻到这里,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转移地方。”
山体中的暗道是互通的,所以在找到下一个出口之前五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他们走了一阵,却发现另外一条密道的出口也已经堵死了,若想重找出路,必须绕回到洞穴中央的石室,而另一个强敌昆东就镇守在那里。
加上在这曲折错综的密道中,随时有可能再次撞到枯叶婆婆,如此形势让五人再次陷入苦境。莫浦怒气未平,狠狠说道:“事已如此,我们必须杀回去了,门口的那大个子交给我来对付。”
“别忘了还有金苏查和那几个契诏族人,若是我们不能尽快摆脱他们,那老婆子又会赶过去,到时候依旧脱不了身。”
“那该怎么办?”莫浦瞪眼问道,到这等两难境地,他居然不由自主想让洛明羽拿主意。
“你当我是智多星啊?要办法就有办法?”洛明羽两手一摊,表示也没想到好点子。
见他也没了法子,五人一阵失落。这密道幽静昏暗,彼此之间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人莫名地感到那枯叶婆婆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时紫茵小手一拍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说完立马又转口:“不行,太危险了。”
“管它危险不危险,先试试再说。”莫浦迫不及待地说。
紫茵问道:“你箭法不是很好吗?”
莫浦得意地把下巴一扬:“那当然了,我的箭法可是鹤拓第一。”
“先别急着吹牛,这次的成败关键在你身上。”紫茵不屑地皱了皱眉,继续问道:“你刚才看到洞穴平地中央的那几口装满沸水的铁杠吧?”
“看到了。”
“我让你射穿一口铁缸,你能不能做到?”
这一问倒是让莫浦顿时语塞,那些铁缸敦厚庞大,要射中易如反掌,但若想贯穿铁缸表面则需极大的力道。他心中没有十分把握,却有意要在意中人面前表现一番,便道:“这等小事,岂能难得住我?”
紫茵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下,说道:“成败在此一举,你可不能说大话,如果你能成功射穿一只铁缸,那么缸中的沸水就能流出来,到时候沸水不但能浇灭地上的火,还能让那伙人没有立足之处,届时我们抢先跳到旁边的高台上,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们。但倘若你没能一箭射穿,那事情就麻烦了。”
莫浦射箭的力道洛明羽是见识过的,觉得此举确实可以一试,当下道:“不管此举有几成把握,眼下也就这个办法了,我们现在就赶到洞穴中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