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部族首领居然出现这隐蔽幽暗的洞穴中,让洛明羽等人感到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莫浦拳头握得直响,心道:“原来暗中搞鬼的是契诏部落的人。”
只见金苏查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围着那三口铁缸转了几圈,神色如同打量着什么旷世奇宝,对那老太婆道:“有了这些沸水,要融化云雪峰上的寒冰还不是如同烈日照雪,那么接下来就得靠祭司的了。”
“首领放心就是,有老身坐镇,回岚和百色必然难逃此劫。”那老太婆双目轻闭,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完全无法想象她年事有多大。
见她口中提到回岚和百色,紫茵嘴角微微一颤:“我知道她是谁,她就是契诏部落的祭司。”
“这老太婆是祭司?”洛明羽压低了声音,脸上的惊讶却压不住。
“没错,我虽然没见过她,但也听说契诏部落的祭司是个八十几岁的女人,为人阴险狡诈,擅用暗器,而且生来便有一种不凡的天赋,能够用意念驱使各种毒虫。因为她身子瘦小、形容枯槁,所以鹤拓的族人都称她为‘枯叶婆婆’。
“现在的问题是,这老妖婆究竟想干什么?”莫浦性子最是急躁,眼看契诏的这些人图谋不轨,身手握住腰间的蛇杖,随时准备冲将出去。
“王子切勿乱来,我看这老妖婆似乎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小心为上,先看看他们要作何打算。”乌八龙平日里虽然油腔滑调,见眼下情势危急,也冷静下来,良言劝说。
莫浦心想也是,便低着头继续窥视。只见金苏查抬头朝四周岩壁望了一眼,说道:“再过两天便是祭司仪式半个月一次的事宜了,到时候百色和回岚的重要人物全部会聚集到云雪峰脚下。为了这次机会,我等了足足三年时间,所以这次的行动不能有半点差错。”
“这个老身自然知道,但是老身还有一个疑问。”
“祭司请说。”
“老身听闻百色王子莫浦对胡桑枯的女儿颇有情意,两部和亲在即,应该是互无疑心,他们真的会因为一场雪崩而互相猜忌,大打出手吗?”
“此事祭司便有所不知了,这个莫浦虽然对胡桑枯的女儿很是中意,但却是一厢情愿,为此还遭到了胡桑枯多次退却,使得胡桑枯与木和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加上问仙大典的祭司仪式正好由回岚部族包办,如果在这节骨眼上出现雪崩,两人肯定会一口咬定对方,到时候必定是两虎相争的局面。”
听了金苏查和枯叶婆婆的对话,紫茵心中惊怵万分:“这个金苏查看起来和善,原来是个笑面虎,他想利用我和莫浦之间的芥蒂挑拨了两部之间的关系。”
从鹤拓的局势来看,百色、契诏、回岚是当之无愧地三大部落,没有第四个部落能和它们比肩,但从方位上讲,契诏却被孤立了。因此百色、回岚之间的关系直接威胁到契诏,两族相斗则契诏得势,两族相和则契诏失势,从这一点来揣度,金苏查必然会挖空心思挑拨两族相争。但目前让紫茵迷糊的是刚才他口中提到的‘雪崩’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疑问仅仅停留了半晌,她便知道了答案。原来玄机就在洞穴中的那三口铁缸之中。只见每一口铁缸都被麻绳捆住,绳子另一头拴在一个巨大的脚架之上,这脚架比常人的脑袋还高,支点位于洞穴的顶端,若是用人力转动脚架的把手,就能把铁缸吊到半空中,届时缸中的沸水便能顺着石壁上的暗道流向云雪峰的山腰外。
莫浦性子粗暴,人却不傻,也看出了眼前的局势,咬牙道:“金苏查这老奸巨猾的家伙,他想用缸中的沸水融化山腰上的积雪,让雪崩波及我百色部族。”
“是啊,正巧山的那一面是我们回岚的人举行仪式,到时候你爹肯定会怀疑我们头上,一场恶战不可避免啊。”洛明羽斜睨说道,语气中含着些讽刺。
莫浦也没心思跟他争口舌之利,朝四人说:“不管我们之前有什么样的梁子,眼下同仇敌忾,你们有胆子的便和我一起冲上去,将那金苏查和老妖婆结果了,先跟契诏贼人算了账再说!”当下抽出背后弯弓欲跨步上前。
“你想找死吗?没看到那些竹篓?”洛明羽一把抓住其衣领,他并不是担忧莫浦的安慰,但是怕他一时冲动暴露了五人的藏身位置。
莫浦吃了一惊,果然看见洞穴石壁的角落里放置着十余个竹篓,篓中装着上下扑腾的蝴蝶,这些蝴蝶周身金黄,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装了一篓子落叶。
“刚才听紫茵说了,这个‘枯叶婆婆’能够驱使飞虫毒物,那篓子中的蝴蝶数以千计,而且还带着毒性,必然是她的利器,你觉得你能对付得了吗?”洛明羽正色道,又向紫茵和陆思远低声道:“眼下敌强我弱,不能冲着性子来,趁他们没发现我们之前赶快逃出这里再说。”
话音落音,旁边三丈远处的石门却发生了‘隆隆’的响声,显然是有人扭动了机关。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出现门口,他筋骨强健,脸上目无表情,如同一尊石像。
“昆东,出了什么事情吗?”金苏查问他道。
“守门的人被打晕了,肯定有外人混了进来。”那人声音低沉,像是隔着什么东西发出。
他这话一出,金苏查和枯叶婆婆的神色立刻警觉起来,细查着周围的一切,锐利的眼光几乎要穿透洞穴中的石壁。
洛明羽等五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低声躲藏在高台之上。眼下对方的人数在自己之上,还有枯叶婆婆和昆东两个极难对付的煞星,想要硬拼等同于自寻死路。眼看身后那密道仅能容一人过身,轻声道:“你们四个赶快进去,我来断后。”
紫茵等人也不多想,起身便跑,却听见‘嗖’地一声,一片树叶从下方直飞过来,势如破竹,深深地钉在了面前的土壁上。
“原来有客而来,怎生不进来坐坐?”一个沙哑的声音由远而至,待紫茵想要开逃,那枯叶婆婆已经挡在了出口。
“这老婆子的身法居然这么快?”洛明羽心下大惊,脸色尽力保持镇定,谛视着对方。
只见这枯叶婆婆当真人如其名,消瘦不堪,眼眶深深凹下,眼珠却明亮透彻,好似能看穿人的身体。她手指间捏着两片落叶,原来刚才的暗器正是她所发。
“这位老奶奶,我们也是凑巧路过这里,坐坐就不用了,先走一步。”洛明羽知道跑是跑不掉了,只好一派胡诌,打算和对方周旋周旋。
“原来是不速之客,那老身也不管什么待客之道了。”枯叶婆婆脸色露出一阵干笑,朝身后那装满沸水的铁缸望了一眼,说道:“昆东,你带这为朋友去尝尝我们煮的好汤。”
昆东应了一声,快步上前,一伸臂一抓,轻而易举地就把洛明羽抬到了头顶。
洛明羽大骇,看到那铁缸中的沸水如恶鬼般翻滚,急中生智,抽出银剑便向昆东天灵盖上猛刺过去。
昆东没料到他出手这么迅捷,赶忙一丢,将他投到了一丈开外。
见两人交手,紫茵和陆思远也抽出兵器。这时金苏查却悠然自若地走上高台,目光在五人身上一扫,笑着道:“这不是莫浦王子和回岚首领的千金吗,两位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指教?”
莫浦看不惯他装模作为的神态,骂道:“金苏查老儿,你刚才的话我们都听见了,休想打我百色的主意,若是识相的便就此罢手,没准我爹一高兴了,还能既往不咎。”
“那就多谢王子美意了,只不过木首领他为人暴躁,要是让他知道了我这般阴谋诡计,怎么可能会放过我?”金苏查冷笑了一声道:“既然你们五个知道了所有的事,那我只好请你们留下来坐坐客了。”
自打被对方发现,五人就知道早晚必有一战。莫浦眼光一斜,心想擒贼先擒王,舞动蛇杖,抢先朝着金苏查攻去。
金苏查倒没想到他会率先出手,急忙后跃避开,险些被杖头扫中腰部。莫浦一招未中,一招又出,蛇杖收回,左手换拳为掌,朝着对方胸口打出,然而这一掌才攻到一半,却被另一人横插过来挡住了,接着听道昆东的声音道:“你就是莫浦吗?我来跟你较量较量。”
莫浦虽然有勇无谋,身手却不是盖的,他杖拳并用,矫健如虎,跟昆东连斗了十余招,谁也没占到半点便宜。
洛明羽的注意却一直停在枯叶婆婆身上,见她眼神如针,知道她随时可能出手,将紫茵往旁边一推:“我来对付这老婆子。”
“不行,我来帮你。”紫茵手握柳叶刀,横至身前,皓白的玉颊上却涔出微微汗珠。
洛明羽清楚支不开她,只好道:“那你要小心这老婆子飞叶,特别要注意她手上的动作。”
紫茵恩了一声,眼见枯叶婆婆一动不动,手指微微一弹,飞叶如闪电般击出,赶忙侧脸一避,只感到劲风从脸庞擦过,一缕秀发已被削落。
洛明羽心中一惊,舞剑上前,旁边的陆思远也攻上前去。霎时间三个少年和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战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