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好极了。苏北凌这一次，大概会输得极为惨烈，再也不愿在这西越国多待了。”
君狸丝毫都没有悲春伤秋的心思，只慢条斯理地说道，神色懒散，却还是妩媚极了。
“那鬼帝……不，是那前任鬼帝，钟宛秋虽然有点天真，但却是厉害得很呢。你真不想同她比一比？”
谢了然试探着问道，眼神还是孤高幽远的，眼底却难得有了些波动。
君狸轻轻瞥了谢了然一眼，随即便有了些想法。
她有些好笑地问道：“怎么，钟宛秋是涂山卿以前的朋友？我没那么多小性子，也懒得与人比试什么。就算是涂山卿的朋友，我也是丝毫不在意的，还是正事要紧。我分得清楚。”
只是，谢了然这般如临大敌的神态，倒真是让君狸对那钟宛秋有些好奇了。
鬼帝啊，这样的大人物，她可从来还没见过呢。
……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北凌就带领着大军，到达了边界。
他先下令，让大军修整一二，再做打算。
君狸也被分到了一个独立的营帐内，苏北凌则是外出巡逻了。
君狸刚刚收拾好了东西，鼻子就动了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闻见淡淡的莲花香气，在她鼻尖萦绕着，倒像是挥之不去似的。
君狸顿时觉得，心里有些腻烦。
她把手里拿着的东西一甩，便没好气地喝道：“你不好好在天上歇息，跑我这里来做什么，好玩儿吗？”
“姐姐好大的火气。”
一道身影翩然而至，随即就有轻笑声传来。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声音却是清冷得很。
君狸皱了皱眉，脸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定睛看去，只见眼前的女子峨眉淡扫，长身玉立。
脸上不加半点修饰，头发也只用一根素色发带束着，一身青衣，除此之外，竟是连半个香囊也不带的。
只是这女子神色清冷，宛若冰雪铸成，并不显得过于寡淡，倒是有几分清高孤傲之气。
“钟宛秋？”
君狸想起，昨夜儿里，谢了然说过的那个骄傲的小丫头。
便不由自主地将眼前的女子与钟宛秋给对上了号。
“是我。”
钟宛秋原本有些空洞的眸子里，瞬间泛起了笑意，竟是有了些女儿家的娇俏。
只是她的脸色，却依旧是有些淡漠的，似乎是不大会笑。
“姐姐，宛秋原是不知道你在这里的。若是早就知道你在，宛秋定不会帮助那沈誉。”
钟宛秋迈步上前，轻言细语地解释道，就想要握住君狸的手。
君狸顿时警觉，向后退了一步，脸色不好地看着钟宛秋。
钟宛秋的眼里，多了几分迷茫。
她明显有些受伤，却还是勉强笑道：“宛秋知道，姐姐这样做，定然是有姐姐自己的用意。姐姐一定是为宛秋好的，姐姐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宛秋，还教会了宛秋许多东西。姐姐是好神仙，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好神仙。”
钟宛秋一鼓作气，说了一大堆话。
她这些话，看似是在为君狸辩解，实际上却像是在说服她自己。
君狸迟疑了一下，便问道：“宛秋，你怎么来了这里？”
钟宛秋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与她清冷孤傲的外表之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君狸不禁有些心软，但钟宛秋是敌是友。
君狸暂且还没法子分清，只单看钟宛秋算计玉姝一事，便能知道她并非真是那样单纯。
钟宛秋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怯怯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君狸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姐姐，你曾告诉我。这世上最好玩儿的情，就是男女之情。最有意义的事，就是去做男女之事。你还记得吗？”
君狸脸上的表情，差点就端不住了。
涂山卿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吗？
瞧瞧钟宛秋，本来好好儿的一个鬼帝，前途光明远大。
被她给毁成什么样子了？
君狸差点都不愿意说出口，只能勉强应道：“姐姐确实教过你这个道理，只是你究竟做了什么事，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无论是对是错，终究也只有你能够承担。有些事情，姐姐也帮不了你。你只要上无愧于天，下不愧于地，这便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钟宛秋还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
君狸多看了她几眼，心里就对她生出了一些好感，忍不住就多了嘴。
尽管按照君狸此时的年纪，她是远没有资格，去教导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鬼帝的。
“姐姐，你放心。宛秋做过的事，宛秋绝不会后悔。”
钟宛秋笑了笑，宛如冰雪消融一般。
只是这个好看的笑，很快就消失了。
钟宛秋踌躇了一会儿，便又接着说道：“姐姐，你以后，若是从别人口里，听到了宛秋的不好。还请姐姐，千万不要责怪宛秋，不要讨厌宛秋。姐姐，宛秋只是太羡慕姐姐了。”
钟宛秋说得含含糊糊的，似乎也在顾虑着什么。
君狸想了想，便不再追问，而是转而问道：“宛秋，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你有姐姐，姐姐的就是你的。既然如此，你还羡慕姐姐什么？”
钟宛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姐姐胡说！姐姐才不是宛秋的，姐姐是容瑾哥哥的。姐姐每天夜里，都要和容瑾哥哥在一起，也不肯多陪陪宛秋。宛秋当时，只觉得甚是难受，如今有了心尖上的人。才能够理解姐姐，毕竟……”
钟宛秋越说，声音就越小。
她话说到最后，就像是在耳语一般，白皙如玉的脸上，也陡然出现了一抹红晕。
明明是极好看的，美人含羞，妩媚天成。
君狸却无端想起了寿桃，好好儿的面团用了上好的果子汁，染成浅浅的红色，手感极好。
君狸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到底忍住了，没有一把捏上去。
钟宛秋见状，垂下的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惋惜的神色，随即很快消失不见。
“姐姐，”钟宛秋重又抬起头，状似好奇地看向君狸，“你的孩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