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鹤道人走后,展云一个人又开始了苦修的生活,可是如此过了一年,不由得开始思索野鹤走时所说的话,也许是时候下山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一身黑色长袍的展云检查了一下乾坤袋中的物品,然后就出发了。
展云如今所在的燕山,位于燕国和楚国的交界之处。翻过两座山头,就算是到了故乡燕国境内。
展云如今身手敏捷,行走山林更是不在话下。如此,一日后,就到达了燕国的地界。
“十一年了,也不知道父亲,母亲还好不好,风哥是不是也和我一般高了。”……展云不由得思念起亲人来。说来也难为他了,命运多舛的展云自幼离家,忍受着至亲分离的痛苦。
“既然下山了,我就要回家看一看,希望这不是我最后一次回家……”想到回家展云心中兴奋不已,可是自身的情况又如同冷水一般把他浇醒。虽说十年前展云看淡了生死,但是随着阅历的增长和不断地了解新事物,使得展云又燃起了强烈的求生的欲望。那是一种倔强,那是一种执着。
川州城,燕山北部三百里的一座城。
两日后,展云到达了川州城。在城里,展云找了家店,住了下来。展云也不多留,只是休整一下,就出发了。只不过在城里买了匹马,骑马上路。
回家的人都是归心似箭,更何况展云这离家十年的孩子。两日后,展云就到达了青云山脉。
刚一进山区,展云就从马上下来改为步行了,因为走小路,而山中小路难走,不适合骑马。此时,日薄西山,整片山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昏黄当中。
也许是巧合,展云离家时是秋季,如今归来仍是秋季。看着周围衰败的林木,展云不在似当年一样悲秋,相反竟多了许多对春的向往,因为,秋天到了,春天已经不远。不得不说,展云的心智成熟了许多。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条小河,在看到那河的一刹那,记忆如同洪水一般倾泻而出,无法自已,儿时和哥哥在这河里洗澡的画面,一起捉鱼的画面,母亲在河边洗衣服的画面……好多的画面,如同起了连锁反应一般横冲直撞!……是的,他太想家了!
展云的嘴角竟泛起了久违的微笑,那是褪去伪装、发自内心的笑,那是放掉烦恼,卸下疲惫的笑,那是……童年般的微笑!
沿着小路向上走,展云似乎已经闻到了母亲煮饭的味道。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展云松开了马的缰绳,一路飞奔而去。
顷刻间,展云就跑到了自家的门前。
跑到家门前的展云,被眼前的景象吓懵了,他呆呆的站住,久久回不过神来。
如今的展家已成为一片断壁残垣,坍塌的房檐上挂着数个蜘蛛网,俨然一片衰败的景象。而且看样子时间怕是已经好长时间就已经如此了。时间过去好一会,展云还站在门口的地方发呆,前一刻他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期盼着回家和家人团聚,可是现在山河依旧,家破人何在?展云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又过了一会,展云艰难的挪开了步子,因为他发现,自己突然间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仔细的在“家”里查看了一番,发现除了破败的房屋以外,院子里还有几滩发黑的印记,展云不愿意相信那是血,可是经过几次查看,确认无疑。展云一下子就懵了,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在这傍晚静谧的山谷中传开,凄厉,悲伤……
人生就是这样,前一刻还在天堂,下一刻已是万劫不复!
良久,展云站了起来,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在抚慰他的哀伤。
展云走到以前父亲书房的位置,那“志在四方”的石雕依然安放在那里,只是其上蒙蔽了一层土灰。“好男儿当行走天下,志在四方!”依稀间父亲的话语仿佛回荡在耳旁……
展云走到母亲的“绣房”,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在为自己和哥哥缝补刮破的衣裳……
展云又来到自己和哥哥的“房间”,好像又回到了儿时无忧无虑的时光……
往事在心里流淌,
泪水溢出了眼眶。
怎奈何?
怎奈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回首十年,生死两茫茫!
肩膀稚嫩,扛起求生的欲望。
背井离家,望月思乡。
如今归来,却是这般下场!
家破,人在何方?
是强人打家劫舍?
还是亲人远走他乡?
那颓败的屋舍是谁的凄凉?
那紫黑的血迹是谁被重伤?
爹……娘……
兄长……
展云心中凌乱如麻,又过了好久,许是三更时候。展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他走到了灶台的位置,拿起火镰,取了火。
火光摇曳,忽明忽暗。
“家人失踪,总好过……,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展云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一夜,展云无眠。直到夜空的星星渐少,但是天还是很黑。展云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
家中的物品依旧在熟悉的位置,说明事发突然,家中没有准备。这样一来,再联想家中的颓败的场面,恐怕……展云不敢往下想了,他宁愿自己糊涂,他宁愿自己糊涂下去,这样就有希望。可是,他不能停止探寻,因为那是自己至亲的人。
对了!展云忽略了一个地方,是展家的祖先祠堂。很奇怪,仿佛自成天地,那里并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而且祠堂内,石像依旧神武,先人灵位依旧摆放整齐。也就是说,展家所在只有这唯一的祠堂没有被波及!
祠堂中,展云跪在先祖石像前。心里的情绪难名。
紧攥的拳头,指甲深陷手掌里,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地面上。
可是那血滴竟然消失了,就在这时,先祖石像手中的长刀,刀尖红光一闪,一股莫名的吸力传来,展云的血竟不受控制的从手掌伤口喷涌而出,直射刀尖!
刀在饮血!
一息之后,展云倒地不醒。等到展云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几日之后。不过,这几天展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奇怪的梦。
在梦里展云找到了所有的答案。
展云晕倒的同一刻,他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他想知道什么似乎就能知道。因为晕倒之前,他一心想知道这十年来发生了什么,而展云竟然真的好像回到了十一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