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华:今日无雪无霜这么难得,子祯那家伙居然不陪我们打马球。
齐嘉环:呵呵,你忘了他往日这个时候总要去圭峰了么,要打马球的话,我使人带些粉票,打赏唤我六皇弟去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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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里屋的烛火浸过五色琉璃灯罩,如同滟滟的虹展在眼中,又渐渐模糊。
身后的冷桃捧着铜盆等物随在后边,到王珞更衣时,已跪在榻前,螺女则为她净面,上些香脂。那香脂原是王珞怕用这里含了铅粉的,所以才叫双喜格外做的。
双喜惯是识得花花草草的药性,识字后又读了些书,再加上王珞在现代时的一些印象,两相结合,做一点纯天然的花草香脂是不难的。
齐子祯步入内室后,则接了德才泡好的一杯浓茶,在漱盂中漱了一口后,德贵便为齐子祯更好衣裳。
那边屏风内的王珞已脱去了外衫绣鞋,那平金绣花的鞋子,素色银丝昙花。可这样精致的物件本就是用来糟蹋的,一双赤足踩上去,鞋帮堆叠,皎皎的洁白便半凋落成泥。所谓千金,就是需千金来供养。
齐子祯轻摆了手让服侍的人出去,德贵德才,冷桃螺女莫不躬身退出了里屋,他便转入了屏风内。瞧见王珞正斜躺在铺了厚厚的羊毛毡子的楠木榻子上,正捧着一本《江南锦集》,细细的翻阅着。
说是榻子,说是榻,其实四面仍有柱子。撑起冬日用的葱绿色绸子夹棉的幔帐。里面设了一应的案几,而齐子祯带笑上前。明明由小案几隔开两边的楠木榻子,他偏要和王珞挤在一边。将她揽住,同盖一床绣以群兽五色氍毹。
“好挤。”王珞歪起头看他,带笑嗔道,心里却觉得暖和很多。
齐子祯却不以为然的抽出手,自案几上拿起一个橘子,亲自剥了皮,又细细挑去白色筋络,一瓣瓣送入王珞的小嘴里。
王珞嚼在口中,一股甜意在唇齿之间直漾开去。不能自禁地笑了起来,无忧无虑的道:“真甜。”
“每到这个时候,我感觉都像回到了以前我们下班回家,一起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时。”齐子祯有些感概的道。
王珞听了便放下了手里的书,握住他的手,道:“再过几年就好了,如今我虚岁十二,待十五便及笄,可以嫁人了。不过到时候你也虚岁十八了。只怕早已通房成群了吧,说不定也早说好亲事了。”说到这儿,王珞撅起了嘴。
“虽然亲事倒没着落,不过通房嘛。前些天母妃还同我说来着。”齐子祯嘴角微扬,隐约大不以为然的神色。抬眼时见王珞面色不善,忙一面仰脸。笑嘻嘻的说:“但你放心,不过是通房姨娘。我齐子祯只要你一个。我说过的,这里除了你。其他的人对于我而言,都是作古的死人。”
王珞面上的怒意这才渐渐收拢,轻哼了一声,但心里一深想,又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于是颦眉道:“这种事,只怕是王妃才能做主的,而且别家和你一般大的世家贵族的公子,早早有了通房。你若是没有,岂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些么。”
“难道你要我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肯让我弄几个通房不成?”齐子祯一脸坏笑。
“去你的,你敢我就灭了你。”王珞瞪眼,一把抓起他白色绸布的中衣衣襟,齐子祯忙举手投降,“不敢不敢,小命要紧。”王珞不依,扑上去揉他的头发,折腾得他栽倒在软塌上。
待两人嬉闹一番过后,齐子祯却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道:“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平时在公府内院里,只怕装的很辛苦吧。”
王珞轻笑一声,自嘲道:“唉,不过形势所逼为求保命,姑且当自己是演员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又没没那种能力敢在这个古代闯出一番成绩,自然只得老老实实的恪守规矩。不求得个什么奥斯卡金像奖什么的,只求老天爷念在我如此敬业的份上,让我们俩平安相守一直到老,拿个双人终身成就奖,我就谢天谢地了。”
“会的,我们的不是一直在朝目标努力么。”齐子祯笑了,虽然有些为她心疼,却没表露出来,只是紧紧抱着她的小身子,道:“如今你娘也成了正室,还有一双弟弟,在公府的位置已经不可动摇。而姜家的家势也一日千里,非一般继室的娘家可比,再加上你娘和我母妃多年交好,待时机成熟,我们必然能成亲的。”
王珞点点头,的确这七年来虽然一直没少波折,但总算还曲折前进着。三年前年底,姜氏生了一对双生儿,而王元贤也恰逢此时被升为正四品通政左使,双喜之后的第三喜是赵夫人病去。
这片刻的走神后,王珞有想起了一些什么,问道:“对了,四殿下不是大你两岁么,那你今年都虚岁十五了,那四殿下不是周岁十五?这是选婚的时候了吧,我记得选婚后就要搬出皇子府殿,不需要再让太师上课了,对么?”
“四殿下今年的确要选婚了,待他大婚后另辟府邸,我便不用陪读了。不过虽然不用陪读,但等四殿下被圣上安排过职务后,到时候我也会被安排过去,这是大齐皇室不成文的规矩。除了从去皇子府殿换到四殿下的府邸,其实没什么区别,我照例还是会跟在四殿下身边。”齐子祯慢悠悠的解释道。
王珞慵懒的歪在他身上,睫毛半垂下来掩起了眸子中酝酿的思绪,一边手支着头,不经意的道:“那四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安全么,不会参与进争储吧?你这样跟着他,若是他争储的话,不是风险很大么?”说实话,她宁愿齐子祯根本没成为皇子陪读,这样也不会卷进去,不卷进去,她和齐子祯就能过些简单平淡的日子。
齐子祯长长一叹,顾左右而言其他:“四殿下的母妃是崔淑妃,崔淑妃从圣上还是皇子是就是良媛了,一路做到圣上登基,育有两子,还活到现在位列四妃之一。身为她儿子的四殿下又怎么会是蠢钝之辈。”
“说这些做什么,我只问你四殿下又无心在皇位?”王珞皱起眉,听齐子祯的言下之意,不过是说这四殿下也是极聪明的。
不过王珞也知道,这上京城里最在劲头上的,不过是皇长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娘只是嫔,外家也不多有势力,所以是各跟着皇长子和二皇子的。而这个四皇子倒是低调的很,王珞听到八卦时,总是很少听到关于他的,也不见他在皇兄皇帝里结党,她自然知道这四皇子是聪明的,何用齐子祯提醒。
齐子祯意兴阑珊的闭上眼,不欲多言,只道:“大齐又不设太子的位置,他们这些做皇子的哪有无心皇位的,除非有心无力罢了。”
这有心无力的意思,王珞自然明白,这要坐皇储的位置必须要有后台,人脉,能力。皇长子是前皇后嫡出,有前皇后的外家陈国公杨家做支撑,力皇储位置他当仁不让。而二皇子是盛宠的江贵妃所出,虽然外家信昌侯府显然不如陈国公根基深厚,但这几年信昌侯府可没少和京中望族联姻,大有力追皇长子之势。
相反的是,三皇子和五皇子非长非嫡,又是嫔所出,外家平平。不是陈国公那样的大世家,虽然也不像江贵妃外家那样寒酸,但人家江贵妃有盛宠,这就已经让许多上京贵族趋之若鹜了。这两人才是齐子祯口里的有心无力,所以他们一个跟随皇长子,一个跟随二皇子。
但四皇子呢,他是崔淑妃所出,崔淑妃出身淮山伯府,还有亲叔家是齐子祯的外公,圣上少时的陪读,现今的宠臣宁远侯。说起来,按四皇子的资本,绝不是有心无力的,那么……
王珞秀眉微颦,顺势推了他一把,道:“你的意思是四殿下也一样,有心想争取皇位么……”
齐子祯听得她声音逐渐而停止,他抬头淡淡一哂:“谁知道呢,这种事也是要看淑妃娘娘的意思。”
王珞听了就认真的看向他,从他高挑的眼眉,淡薄的唇线,和乌黑的长发。眉目飞扬冷峭,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夫妻多年,她自然知道齐子祯有些事情在瞒着她,或是说有些事情并没告诉她。
虽然她这么多年的感情,她当然不会怀疑齐子祯做什么也是为着自己好,但她不喜欢不坦白,如果真的有发生什么事情,王珞愿意与他分担,只心疼他独自承受。
齐子祯可能并不怕别人这么打量,在皇子府殿多年,和众皇子近臣已经多番明里暗里游走着,挂面具不只是王珞需要,他更需要。如果说王珞挂面具是为了在内院里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他挂面具则是为了保住皇子府殿的性命。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他很愿意选择借自己手去实现,他是个男人,他要帮她实现她想要的那种平淡相守的生活。
但此刻王珞的视线不同于其他人,他忽然有些内疚感,但话到嘴边又缩了一半,只道:“如果想知道四殿下是不是想争皇储,也要看崔淑妃的态度,她的态度代表外家。如果要知道崔淑妃的态度,待看四殿下大婚的对象不就知道了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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