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节这日,天朗气清,春光如海。
清晨,王珞和几个姐姐早早的拾缀打扮好后,便有各自妈妈领着去菊留堂给柯老夫人和赵夫人请安。在那用了早点后,便出了菊留堂上了早已备好的几台用来在内院代步的青帷小油车。
王玥,王媛一辆,柯素韵和王珞一辆,姜氏带着王璃一辆,陆续上了条两边皆是苍松翠柏的青砖甬路。
坐在小油车里的王珞轻轻打了个哈欠,都怪昨日王沛驰一直缠着她讲那康熙微服私访记,她当然说是杜撰出来的故事,但王沛驰听得津津有味,不停的问下文,于是便睡得迟了些。
“听说五妹昨日精神不好,身子不爽利,今儿可见好了?”柯素韵温声道,慢慢拢一笼鬓角的散发,脸上是和煦的笑意。
“劳素韵表姐记挂,已经没什么了。”王珞笑了笑,打量了一眼她的妆扮,梳着个小流云髻,插着一对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身着秋香绿绣长枝花卉的褙子,腕子上各悬着一对叮咚作响的银丝缠翠玉镯子,嫩生生如同一朵绿玉兰般。
明明只大王珞一岁,这么瞧着却已经有了少女的感觉了,她不禁微微挑了挑眉头。其实今天王珞自己装扮的有些随意,不过让钱妈妈给梳了个鬏鬏头,圆圆的两个包,缠些珊瑚珠串就很可爱了。
不过今日柯素韵这打扮还不算什么,早上请安时,王珞瞧见王玥那身打扮才吃了一小惊。平日里虽然王玥就喜欢装扮自己。不过九岁,就已经生的有几分孙氏的娇艳了。
今日王玥的双环髻上插了一支彩色琉璃蝴蝶簪。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晃生辉,身着交领五彩缂丝褙子。双耳各用细金丝串了颗大珠子,垂下来灵动漂亮,这么一打扮,出挑得将王珞等众姐妹全比了下去。
小小年纪就已经会争奇斗艳了,王珞轻叹一声,看来今天就只有她和王媛打扮得平常点了。王媛是力所难及,拿不出太多上得了场面的珠饰,而王珞则是不想出这样的风头。
这时马车走了大约两盅茶的功夫,从府内各院里穿梭而过。然后向左拐了个弯,上了一条夹道。不多时便停了下来,跟车的婆子已声音温和地隔着车窗的帘子道:“侧夫人,几位小姐,到了!”
丽君应了一声“知道了”,然后猫身打了帘,看见跟车的婆子已将脚凳放好,她踩着脚凳下了车,然后转身服侍王珞下了车。随后。诗翠也下来服侍柯素韵下了车。
她们停在一个黑漆灰瓦的垂花门前,人高的石狮子正憨态可掬靠立在门槛旁,王珞知道这便是公府的侧门。因为每个月去居照山礼佛那天,都要从这道侧门里出来。然后上马车。
果然,赶马的车夫,随行的护院还有拉车的骏马都已经备好了。姚妈妈朝着他们吩咐了几句,然后各自的妈妈便领着自家小姐上了马车。依然是两个小姐一台。不过这出行的马车自然宽敞一些,连着坐了王珞、柯素韵。还有两人的丫鬟,妈妈都不挤。
马车缓缓驰出公府所在的上京西面沅江坊回升胡同,向左拐,就到沅江大街,出了沅江大街往右拐,就上了西正大街。然后延着西正大街往东走,过了正安门和紫禁城外围的皇子府殿再走上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景王府所在的东林坊。
东林坊原来是庆丰帝在位时,赐给正一品殿阁大学士祝远山的,原本只是一处皇子府殿的别苑,后来祝远山多番修建后便有了景王府的前身。
因为大齐没有册立太子的规矩,所以只有皇帝驾崩那一刻宣读遗诏才知道是由谁即位。臣子们大多会有拥护的皇子,当然也有不敢表明立场的臣子,这毕竟是非常赌命的选择。而祝远山则是在庆丰帝在位时拥护皇长子的第一人。
后来三皇子齐壬和登基后不到一年,“崔贵妃篡改遗诏案”浮出水面。崔贵妃是齐壬和的生母,皇长子是长子,而皇四子的生母是已故皇后,虽然皇室从来没有严苛的立嫡或长的传统,但却也因为立了三皇子这个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而有了争议。
所以出了“崔贵妃篡改遗诏”这传闻后,许多站在三皇子对立面的人都冒了出来,皇长子和四皇子都蠢蠢欲动。不过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燕德帝很有两把刷子,到底是镇压了这一次举着清君侧实则谋逆的事故,许多前朝旧臣被抄家满门,还有许多只是沾了一点干系的官员贵族也遭贬谪或充军。
而祝远山则是这一案里的典型杯具人物,被灭门抄家后,燕德帝就将这处华大的府邸赐给了他一直很老实的皇弟,七皇子景王,也是就是齐子祯的爹。虽然燕德帝和景王不是一母同胞,但景王的妻子善王妃却是燕德帝生母崔贵妃的娘家人,所以这微妙的关系再加上景王一直当着闲事莫理的王爷,所以远离了这次祸乱之外,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家人,甚至保全了宫里的吕太妃。
这次得以保全,而且还立功的还有燕德帝的胞弟,九皇子显王,所以也一并赏了府邸在此处。所以景王府和显王府就在大学士府的原基础上划分再修葺,成了对街而望的两大王府。
其实刚刚经过皇子府殿时,王珞特别想掀开车帘看一眼,因为这处地方便是当朝几位皇子的住处,也是学习读书之所。她听齐子祯说过,他每日便要从东林坊往皇子府殿这来,给四皇子伴读,几乎日日如此。
前些日子她知道会和姜氏一起来景王府赴扑蝶会后,就已经用食盒传信,后来也没收到齐子祯的回信。难道他不会信是因为他今天不得闲,还在皇子府殿给四皇子伴读么?
王珞微微皱起眉,这可恶的古代,难道不知道节假日也该放假吗,简直是剥削她老公这童工。
正到王珞在心里骂骂叨叨时,她一定不知道此时皇子府殿的和光轩里有个人正好打了个喷嚏。
“怎么,可是昨天雨下得大,着凉了。”齐子祯挑了挑眉问道,看向正用手帕擦了擦鼻头的齐嘉环,又收回视线继续在和光轩的花梨木书架上翻找着和游记有关的书。
“不会,我又不像二皇兄那么喜欢在外面折腾,昨儿一整天我都没出去呢,怎么会着凉。”齐嘉环摇摇头,白皙的脸上微微有着红晕,一身月白中衣外罩着一件宝蓝色领口绣海水瑞兽纹束腰长比甲,映这肤色,身姿挺拔,不过十二岁年纪,已经贵气逼人。
齐子祯收好翻找出来的那几本书,转身朝齐嘉环笑道:“书我找到了,到底还是四殿下的屋里宝贝多,这几本我可是找了许久了,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儿花朝节,二皇兄一早带着五皇弟去西郊河渡山踏青了,大皇兄带着三皇兄去了玉林别苑和一些才子什么的吟诗赏花。左右我无人陪伴,子祯你也陪我去踏踏青听听曲如何?”齐嘉环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兴致勃勃的提议道:“听说这时节踏青最是应时应景,你可不要拒绝。”
江贵妃所出的二皇子齐嘉瑞,前皇后所出的皇长子齐嘉瑀和四皇子齐嘉环素来没什么交际,齐子祯是知道的。若是今天王珞不会来王府参加扑蝶会的话,他肯定是乐意陪齐嘉环去踏青的,但是,他实在做不到。毕竟他已经快一个月没见着自己的老婆了,今儿好不容易能见面了,怎么能错过呢。
“四殿下,子祯实在抱歉,我娘今儿刚好在府内做扑蝶会,我得回去……”
齐子祯的话还没完,便被齐嘉环打断:“扑蝶会那是夫人小姐们的玩意儿,你好歹是个小世子,是个小爷们,怎么倒对这东西有兴趣?”
“四殿下,今儿真的不能陪你,不如你去找齐子华吧,要不等明日也行,明天我陪你去踏青。”齐子祯赔笑,他倒不怕齐嘉环怪罪,两人一同读书这么些年,插科打诨的事常有。而且齐嘉环脾性并不差,尤其是和齐嘉瑞比起来,那简直算得上好脾气了。
齐子祯有时倒庆幸自己是给齐嘉环陪读,不然要是被送去给齐嘉瑞陪读,那估计日子就过得凄惨了。这几年来,齐嘉瑞可是换了三个世家公子陪读了,不过今年倒是说要选婚了,不用再来进学,也要迁出皇子府殿,总算不会再有其他世家公子遭他毒害了。而且他和齐嘉环总算也能在这过上点平静的读书日子了。
想到这儿齐子祯不由翘起嘴角,而齐嘉环却是睨了他一眼,皱起眉忿忿道:“还笑,明儿又不是沐休,郭太师要上堂的。难道我还缺堂和你们俩去踏青么?我母妃知道了,只怕要揭了我的皮。”
“淑妃娘娘那么温和可亲,哪里会怪罪四殿下。”齐子祯笑嘻嘻道,又唤门口立着的德佑,端来一只雕花红漆的匣子,递给齐嘉环,道:“上次四殿下不是觉得我那跳棋很有意思么,所以我前些日子特地找上京城里巧匠,用和田玉做了一副新的,当是花朝节不能陪四殿下踏青的赔礼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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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