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贤厌恶的看着她,想到那堂堂一个子爵爷居然在自己府里惹出了这样的丑事,不禁怒火中烧。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他这公府是多么的……
这件事实在是影响他为官清名,不由忿道:“你是不是想把公府作践成第二个寿贤子爵府?若是爷迟了些时候回来,你是不是还要任由你那几个兄弟再在府里弄出点什么龌龊事来?还是想要惹得爷其他几位姨娘的陪嫁丫鬟跳井你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爷。”赵氏惶恐的抬起头,手里死紧的攒着帕子,“我也不知道会搞成这样,老爷,你相信我……”
“相信你?”王元贤腾地起身,走到赵氏面前,“爷就是太相信你才把这个家交给你来打理,结果呢?先是你这些年除了个不肖的女儿一无所出,然后四年前爷好不容易得个儿子,结果莫名其妙夭折。”说到这里王元贤眼睛一眯,赵氏攒着手帕的手竟然微微发抖起来,她强自镇定。
王元贤又轻嗤一声,继续道:“然后岳父过世,你大哥赵元亮袭爵,家宅不宁,几房兄弟在上京城里的名声要多差便多差。爷看在岳父的份上,且不理会他们连累爷的官声,你却一而再而三挑战爷的底线,你自己三番四次拿嫁妆去贴娘家,爷只当作不见,嫁妆是你的,我从未想贪过你分毫。但你兄弟在上京为非作歹,几次不是爷去善后?”
赵氏垂下目光,咬住唇,却努力挺直腰身。
“而你四弟居然连宁远侯府的人都敢开罪,甚至打断那四公子的腿!你可知宁远侯在圣上心目中的位置?别说是你那摇摇欲坠的寿贤子爵府,就是爷这荣德公也必得敬上三分,老实告诉你,赵元成只是吃上十年的牢狱之灾怕是轻的,若不王妃娘娘尚留爷一分薄面,看在你赵氏且是公府夫人的份上,只怕你那四弟怎么死在牢里也未可知。”
王元贤拧起眉头,冷眼看着赵氏,越数落越觉得当初老夫人选了这么一门亲事真是瞎了眼,不过谁能想到当初在先帝那颇有恩宠的老爵爷会突然辞世?更加不会想到那老爵爷辞世后,那赵元亮袭爵了就把整个子爵府折腾得如此这般……
赵氏听到王元贤说到自己那可怜的四弟,不由想到她去探他时,他所受之苦,眼睛一湿,泪水就掉下来,抬起头看向王元贤,嚅嗫道:“老爷,四弟是个可怜的,河间府大狱那真不是人待的,您看能不能再去……”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王元贤一把推开她,赵氏卧病多日体虚未愈,被这么一推连退数步,直到靠倒在廊柱。她脸色惨白,捂住胸口,粗壮的喘息着。
“你这贱妇,你还想让爷为你赵家这些莫名其妙的事开罪了多少人?爷再说一次,你现在姓王不姓赵,想必爷平日就是太过任着你,你才吃了这般豹子胆不知道天高地厚,三从四德了。”王元贤一步步走上前,声音阴冷:“从今日起爷不会再由你任意妄为,你不是病了吗,那你便好好在苠予居养病吧。内院的事你也不必再理会,爷自会找一些脑子清醒的人来打理。还有,夜阳别苑的事别以为没人明说爷就不知道。”
“老爷,我不明白您说的什么夜阳别苑……”赵氏听了口里涌起一股腥甜,她强自忍下去,她知道这是王元贤要架空自己这个主母的地位,不由慌乱起来。如果自己一被架空,那她就更无法可施了,而且自己娘家的兄弟岂不是再无旁人可依靠……
“还跟爷装蒜?那种阴损的招数亏你也敢使,为了你四弟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好在世子无碍,王妃王爷没有深究。如若不然,爷便亲手绑了你和王璟送去官府谢罪。”王元贤见赵氏居然不认,不禁更为光火,道:“王璟这才八岁,便被你教导成这种毫无姐妹情谊,冷血冷清的样子,爷真不知道你除了花费心思在你娘家那,还花了多少心思来教女儿!”
赵氏听得一阵茫然,什么阴损招数,什么世子无碍,什么绑进官府,她真的一无所知。她正想辩驳几句,却被王元贤一声“你住嘴”而收住了声。“同样是教女儿,姜姨娘教出来的珞儿虽然才三岁,但尚且知道手足情深,而王璟呢?爷看你就是管的闲事太多,脑子糊涂了,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爷惹麻烦,非得将公府折腾散掉不可。你若学得姜姨娘的恭顺贤淑的一成,哪至于此。”
“老爷你不要听那贱人乱说,我什么都没做过,老爷……”赵氏急声道,听得王元贤提到姜姨娘,目中光色一沉,手攒成拳,又是那个骚狐媚子,不知道对王元贤使了什么迷药,吹了什么枕边风无赖她。难道四年前给的警告还不够,由想搅风搅雨?
“居然还出言不逊?”王元贤打断她,赵氏恨恨的住了嘴,“从今日起沛弘你就暂时不必带了,免得也教得和王璟一样。你和王璟禁足,你不得再踏出苠予居一步,王璟也不得再踏出芳歇斋一步,为期……直到爷觉得你们有所反省为止。”
“爷……”赵氏脑中轰鸣一声,口里的腥甜一涌而出,她用手帕捂住,摊开一看,全是血色。她楚楚可怜的看向王元贤,希望能得到他的怜惜,却只得到他的背影。
“康妈妈,进来把夫人扶回苠予居去。”
康妈妈撩起帘子进来,便见到赵氏虚弱的靠在廊柱上,而王元贤则在案几上饮茶,心里暗自一惊,面上却不显。她走上前去,一把搀住赵氏,赵氏却不依,想推开她,一面同王元贤哭诉道:“老爷……老爷……”
康妈妈犹豫了一会,一打量了王元贤的神色,见他用力一摆手,于是只好强行搀住赵氏,“夫人,老奴得罪了。”一把用力的将赵氏强带了出去。
康妈妈走后,王元贤便把财管家叫了进去。
“那个叫宝珠丫鬟的事,你好好处理,好生葬了,就说是病死的。拿些钱去贴补了她家里人,万不可透露赵元亮和这之间的牵扯。”王元贤交代道,手中抚了抚那如意翡翠扳指,又看向一旁躬身脸色很暗的财管家,温声道:“你儿子的事……”
“老爷不必挂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老奴会尽快给他找好另一门亲事,不会出任何危及到公府名声的乱子。”财管家笃定道,心里却是泛酸,要说服那一直和那宝珠牵牵扯扯的儿子,只怕不易。但眼下他身为府里的管家,也是清楚知道这事无论如何不能张扬出去的,老爷以公爷之身年不过三十便得此官阶,已属不易。先前夫人娘家出尽事情,已经被一些御史拿来大写特写,甚至连圣上都关注了一两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又出了这样无德的事……
“嗯,财管家,你是爷身边的老人了,爷是信得过你的。年前姜家送的那些地,你随便捡一块去吧,当是爷赏给你儿子做礼的。”王元贤满意的点点头,道。
“谢老爷。”财管家拜了一拜,又道:“不过宝珠是四姨奶奶的陪房丫鬟,家里人都不在上京。而且四姨娘院子里出了这事,听说尸体捞出来已经被水溃烂得不成人样了。四姨奶奶不小心瞧见了,吓得病了,这几日都没起成身……”
“爷知道了。”王元贤皱起眉,道:“爷今晚便歇在她处吧,还有,沛弘暂时放在她院里给她养着。”
“是。”财管家应了一声,瞟了一眼王元贤,轻声道:“那夫人和大小姐被禁足的事,要不要暗地里透露给王府里的人知晓?”
“嗯,便只是让王府里的人知晓便好。”王元贤沉吟道,他自己事事如履薄冰,而那赵氏却事事添乱。他岂能得罪王府,尤其是王府背后的宁远侯府,能与王爷到现在的交钱已属不易,哪怕一点点疙瘩他也不愿意留下来影响到自己将来的仕途。
“夫人被禁足,又病卧在床,爷暂时已经不让她主持内院诸事了。”王元贤又道,“你便和康妈妈一同处理一下这些琐事吧,爷信的过你们。”
“是,不过,老奴和康妈妈毕竟是奴才,只怕不好过于插管,不如……”财管家眼睛咕噜噜一转,道:“不如让一个姨奶奶帮着,老奴们在旁协助,可好?”
“唔……也好。”王元贤眉头舒展,道:“你瞧着三姨娘去管管,如何?”
财管家微微挑了挑眉头,然后正色答道:“三姨奶奶做事老成持重,待人又温文有礼,行事谨慎,是不错的人选。”
“嗯,那便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