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车夫咽了口唾沫,把斗笠压下来,似是很顾忌,应道:“小的明白。”
“齐公子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吓人家,莫不是吃醋了?”席暮云把手搭在齐离琛肩膀上,显然感觉到齐离琛的僵硬,相处久了席暮云渐渐发现,齐离琛不喜与人接触。
大致席暮雨是个孩子,又格外亲近齐离琛,所以他对席暮云也很是疼爱。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和人家搭话。”齐离琛拍开席暮云的手,自从熟悉后席暮云动不动就对齐离琛勾肩搭背,回回齐离琛都无比惶恐,活像席暮云占了他便宜。
“世间凡人不可尽数,哪能尽数知道一个人的为人,只是说几句话不会少块肉。”
席暮云叼着从路边摘来的狗尾巴草,妥妥的地痞流氓做派,席暮云甚是得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妥。齐离琛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席暮云直接拿了两根甘蔗塞进院子里头的甘蔗榨汁机,摇动榨汁机一侧的手柄,压力把甘蔗的水分挤压出来,从另一边出来的就是甘蔗的渣滓。
齐离琛和车夫紧盯着席暮云操作,倍感不可思议,席暮云见他们都看着榨汁机,笑着解释道:“这是我根据村口的石蹍改造的,看着灵巧,其实只适用于甘蔗。”
席暮云起身去厨房拿了几只碗,直接舀了甘蔗汁递给他们,席暮雨乖巧,自己拿着碗去舀:“姐姐,甘蔗汁好好喝呀,你也喝一口,甜甜的。”
大致小孩子本性大多嗜甜,席暮雨咕噜喝了一大口,眼睛都跟着亮了。
“喜欢也不能多喝哦,最多喝两碗。”席暮云拿过甘蔗继续榨汁,除了甘蔗汁她还想做其他的东西,必须要有足够的糖,榨汁简单,熬糖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齐离琛看着碗里呈褐色且还有浮渣的液体,又看了看白夜。白夜脸色一样复杂,他也经历过风餐露宿的日子,随手捧起来的河水,尚且要比碗里的“果汁”要清澈。
“这甘蔗汁卖相看起来差是差了点,味道是不错的。不过喝不下口便不要勉强了,给我吧。”
席暮云看他们实在下不去口,被逗地哭笑不得,要他们喝这个实在是为难他们。
席暮云确是没不想逼他们喝,谁知齐离琛和白夜听了这句话被激了也似,仰头把甘蔗汁一口闷了。二人眉头紧拧,双目紧闭,脸皱成一团。
好一会两人才睁开眼,面色缓和下来,白夜咂咂舌,奇道:“味道还不错。”
一旁的齐离琛亦点头道:“此甘蔗汁生津止渴,味道清甜,实乃奇物。”
席暮云绞着榨汁机的手柄,摇摇头继续做自己手头的活。
“剩下来的我自己可以完成,你先回去把,还有这位拉牛车的小哥。回头我去城里卖东西的时候,还得再雇你的牛车,到时我去哪儿寻你?”
今天席暮云雇牛车是出门没多远就碰见了他,不过是机缘巧合。
“咳咳”车夫的喉咙好似不怎么好,时不时就咳嗽几声:“回头姑娘有需要,我自会出现的。”
车夫的话像极了齐离琛的语气,席暮云虽不大明白,也没说什么。
送走他们前贴心为喉咙不好的车夫装了一壶甘蔗汁,车夫受宠若惊,接过水壶的时候手直发抖。
“叮铃”牛脖子上的铃铛轻轻晃着,铃铛声在田野间飘荡。齐离琛目光悠远望着小径前方,不知在想什么。白夜拿着水壶像是拿着烫手山芋,在两只手换来换去。
“暮云是心善的女子,心疼你喉咙不好送给你一壶甘蔗汁,你安心收着就是。”
齐离琛难得没有黑脸,从席暮云家中出来脸上就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白夜看着齐离琛脸上的笑,紧张的心情才放松下来,把水壶挂在牛脖子的绳子上。
“属下许久不见阁主笑了,十年过去,阁主这十年让自己过的太压抑。”
齐离琛本轻快的脚步一滞,周遭的气息变得凌厉,白夜喉间一梗,屈膝跪地,是杀气。
“白夜,你僭越了。”森寒的声音半点不像齐离琛平日里的模样,令人不寒而栗。
“属下知罪。”头上戴着斗笠正好遮挡住齐离琛的视线,尽管如此白夜仍能感受到齐离琛阴冷的目光。齐离琛多年身负仇恨,表面上再温润如玉,心中的恨不曾消散一分。
“莫说十年,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我对他们的恨只会增不会减!你待会就离开南村,去替我办一件事,顺便回趟清雨阁。”
齐离琛看似没有波澜的双眸,眼底深藏着汹涌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是,属下先送您回住处。”白夜的声音恭敬,喜爱的白衣铺在泥土地上,白夜眼眨都没眨一下,泥水在太阳的烘烤下散发着令人头晕的味道。
“不必,这条路再长,终究要自己走到底。你能陪我一时,陪不了我一世,去吧。”
前头的路狭窄崎岖,看不到尽头在何处。齐离琛声音清淡,没有惧意却寡淡到令人心疼。
攒花楼在夜里明灯高悬,笙歌乐舞整夜不断,到了白天便静悄悄的,没了人气。
花楼就是这样的地方,人们会在夜里准时出现在这里,夜晚过去一哄而散不留痕迹。
一名白衣客推开攒花楼的门,风吹进堂中,楼里挂着的绫罗被风拂动,扭动翻飞的弧度像舞女妙曼的身姿引人遐想。
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传来轻盈的脚步,白夜来到大堂内,一张帕子飘飘落下,白夜面无表情抬手把帕子接到面前,帕子上绣着一只雀鸟,羽翼丰满,好似随时会振翅从帕子上飞出。
“我说过,不要整这些把戏,你就不怕哪回我没有提防,一进门就被你毒死。”
白夜拿着帕子来到透进阳光的位置,把帕子展开一抖,借着光可以看见几不可察的粉末。
这是用百种毒草调出来的毒粉,天底下只有清雨阁才有,解药一样仅出清雨阁。
谁能想到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毒药不是出自什么不了得的毒师之手,而是攒花楼的花魁,洛清儿用了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调试出来的。
一只纤纤玉手搭在漆红的楼梯扶手上,白夜回首望去,就见一名身材妙曼的女子身着纱衣倚在楼梯上懒懒看着自己。
“我能毒死你,清雨阁的护法便是我了,还能让你坐着护法的位置。”
洛清儿从扶梯上走下,洛清儿的脚比平常女子小上许多,却不是裹脚而是天生。
她走路看起来弱柳扶风,实则步伐稳健,欲倒不倒,不过是引男人怜爱的把戏。
知道攒花楼的人无人不想见洛清儿,就是女子也有不少对洛清儿感兴趣的。
到白夜跟前洛清儿是男是女对他而言无关紧要,洛清儿贼心不死对白夜抛了个媚眼,白夜看着她,她看着白夜,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