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虽地处中原,却是一个山水城市,沛水蜿蜒从县城南侧而过,与县城隔河而望的是河对岸几十公里外的落凤山,水的轻灵,山的巍峨,让小小的县城也鲜活起来。
依沛水可见老城墙的残垣断壁,更凸显了这座小城的历史文化气息。除了山水、古城墙,另外一个让这座小城远近闻名的就是培英高中。培英高中是省示范高中,三分之一的学生三年后能进入全国重点大学,三分之一的学生三年后至少能进入全国一本院校,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学生也能上一个差不多的学校。高的升学率让附近县市的学生蜂拥而至,也让培英高中走向了巅峰。
培英高中的开学季堪称得上全县的大事。县城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穿梭的人影,而培英高中校园里更是人声鼎沸,到处是青春洋溢的笑容。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学校布告栏前了,大家拼命的向前挤着,想早一点看一看自己被分到了那一个班,自己的班主任是谁。
“林雨墨,好特别的名字,我们一个班!”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声音虽不大,但却透着兴奋。
大家本来都在找自己的名字,并没有人过多的言语,听到声音,大家纷纷都把目光投向声音的来处。
声音是一个秀气的男孩发出的,看到大家都望着自己,他有一点害羞,但眼睛还是扑闪扑闪看着大家,目光深处闪烁着渴望大家去探寻的聪明。
在众多投向男孩的目光中,有一双散发着沁人忧郁的眼睛。这双眼睛在刚刚说话的男孩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就闪开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拥有这双沁人忧郁眼睛的男孩就是林雨墨。
林雨墨走出人群,依照指示很快办理完了入学手续,拿着钥匙,找到宿舍,拿钥匙开开门。宿舍里床铺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还没有人来!林雨墨放下东西开始收拾床铺,收拾完后坐在自己床上,就望着窗外,想起了初中的种种,想起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慕容紫阳,思绪越飘越远。
“咳,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王海,大王的王,大海的海”。
林雨墨想得太入神,甚至连一个男孩进入宿舍都没有感觉,回忆突然被打断,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滋味,头也没有回,眼睛依然望着窗外,只淡淡应了三个字“林雨墨。”
“你就是林雨墨?”
林雨墨虽没有转过身,但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就可以想象出声音的主人惊奇的神情,于是慢慢转过身,脸上淡淡的笑着,“怎么?很失望吧?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英俊,那么引人注目?人往往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失望往往也越大。”
“没有,没有......”王海显然有点慌乱,有点手足无措。
“名字很特别,人可是一般,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林雨墨依然淡然。
“照顾谈不上,以后自家兄弟,和睦相处!”王海从一进门开始就想一展成熟,但遇到林雨墨,就像刀子遇到了棉花,软绵绵的,话语丝毫没有着力点。
林雨墨却已经转向了窗外,眼睛依然是幽幽的。王海看了看这个有点怪的室友,摇了摇头,开始收拾床铺和行李。
宿舍一下子又变得很安静。
“雨墨,雨墨,真的是你!呵呵!”一个声音打破了宿舍的宁静,伴随这个声音而来的是个身背挎包的男孩,大眼睛,白皙的皮肤,大嗓门,脸红彤彤的。
“乔天?”林雨墨有点恍惚地回过头,“你怎么来了?你在哪个班?”
“呵呵,和你一样!”叫“乔天”的男孩兴奋地手舞足蹈。
“你也在七班?”
“不仅我,还有他那!”乔天回身指了指身后,顺着乔天的手势方向,走进来另外一个男孩,挺拔的身体带着一点迟疑,俊逸阳光的五官带着一点点的羞涩,温暖浅笑地站在那里。
原来是他!暑假期间骑摩托车把自己的自行车撞散架的他!把自己撞飞的他!毫不犹豫背起自己像风一样奋力奔跑5公里的他!累瘫在地,面对亲友的围攻,一味认错,道歉的他!医院里,不理亲友的不满,自己一意放走的他!
世界说大,也真大,大的无边无涯;说小也真小,两个陌生人又撞在了一起。
阳光的男孩走过来,拍了拍林雨墨的肩膀,附在他耳边。“我就是那个把你撞飞的人,从此,我将阴魂不散,追随林大少爷三年。”
林雨墨更傻了,他静静望着眼前的这个男孩,陌生而又熟悉的的男孩,恬淡地笑了,笑的那么不以为意。
高一七班教室里,本来叽叽喳喳的教室在不知哪位同学叫了一声“班主任来了”后徒然肃静起来,60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讲台。
一个30多岁的青年,微笑着,又有点紧张地走上讲台。“我叫王乐,和大家一样,对于这所学校,我也是一名新兵。所以,帅哥们,美女们,请不要这么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好害怕呀!”
王老师自嘲的开场白不仅使自己放松下来,也达到了应有的效果,讲台下的同学们哄堂大笑,对新环境的紧张也少了不少。
王老师以手手势制止大家,“好,我办事讲求效率!笑过之后,咱们言归正传。咱们是所什么样的学校,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大家来这里为了什么,我想大家也很清楚。所以我希望和大家一起共同进步,共同努力,实现大家灼热的梦想,也不给这所名校丢脸。下面,大家按座次顺序每一个人做一个自我介绍,希望大家开诚布公,达到彼此有个初步了解的效果!。”
“大家好”,一个男孩在王老师走下讲台跳上了讲台,“我叫贺晨辉,祝贺的贺,早晨的晨,光辉的辉,我喜欢玩篮球、足球,有兴趣的同学咱们可以组队,呵呵!”
林雨墨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就抬起了头,原来是布告栏前读自己名字的那个男孩,男孩话语里那份希望大家接受自己的过分渴望,让自己有点不舒服。
.......
“我叫石旭,石达开的石,旭日东升的旭。我也比较喜欢篮球、足球,初中的时候协助老师做过一些班级事务。”
原来他叫石旭,因为假期里面那次事故太混乱,林雨墨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尽管介绍的内容和贺晨辉差不多,但石旭语气中的稳重,低调让林雨墨并不反感!林雨墨抬头望了望窗外,暑气还在升腾,暮色缺已重,他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行字,“我很平凡,无需用闪亮的光环装点,我就是我!”
......
终于轮到了林雨墨,他缓缓走向讲台,“我就是林雨墨!”,说完他眼扫了一周,特意在贺晨辉身上逗留了片刻。
出乎意料的是,台下一片寂然。
“森林的林,雨水的雨,墨汁的墨。”缓缓说完这几个字,林雨墨径直走回自己座位,面上透着凛凛的冷漠与忧郁。
台下静寂的有点异样,甚至是诡异......
石旭带头鼓起了掌,才打破了沉寂。就连王老师也有点茫然,他不仅多看了一眼林雨墨,然后说“继续,大家向下继续!”
“他就是林雨墨!”
“怎么这样啊!”
“这叫忧郁,知道吗?”
台下一阵骚动,议论纷纷。
......
自我介绍结束了,王老师重新走上讲台,“大家已经初步认识了,随着大家的交往,我相信大家会有更深入的了解,慢慢来。现在,我指定几个班干部,因为大家并不了解彼此,我根据大家的档案先指定几个班干部,一个月后,重新改选,到时候由大家选举产生。石旭在初中一直担任班长,并且学习成绩也比较好,因此班长暂时由石旭同学担任,宋冰同学活泼开朗,又是女孩子,做事认真细致,暂时担任团支书,贺晨辉担任文体委员,刘丹担任学习委员,乔天担任生活委员。这两天大家刚来,赶快熟悉一下环境、同学,尽快适应高中生活,两天之后,我们正式开始军训。”
培英高中西侧、南侧是古城墙,标示着这座城市、学校的厚重与深度。操场和教学楼分居南侧城墙两侧,中间的路将南侧城墙一分为二。操场、古城墙成了林雨墨最经常去的场所。
夕阳西下,林雨墨站在西城墙上,笼罩在红色的余晖下,融成了一景。他一动不动,因为紧贴城墙,好像有可能随时迎风而下。
还有一个人,站在离林雨墨几尺之遥,一动不动,犹如雕塑,是高一七班的班长,石旭。
微风拂过,如温暖的触摸。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世纪,林雨墨动了动,犹如大梦初醒。他一转身,看到身后一动不动的石旭,懵了!
“你终于动了,我担心你掉下去。”石旭喃喃地说,声音很小,好像说给自己。
林雨墨依然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石旭。
“你是问我,在这里干什么?”石旭声音稍微大一点,
林雨墨点了点头。
“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想听吗?”
“嗯。”林雨墨始终很少说话。
“我,我......“石旭看着脚下,有点胆怯地说,”我想看一下你头上的伤疤!”
这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该倾心相待?还是该主动疏离?
林雨墨疑惑地看着同样笼罩在夕阳余晖中的那个有点羞涩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