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青宫已然丢了魂儿,所有的人都被挡在门外,一概不见,她木然坐在木椅上,望着窗外的蓝天,依然那样湛蓝。
不出一日她的事情就会在皇宫内传开,姜家的人既然设下了陷阱,肯定做了充足的准备,皇叔是压不住的。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被命运无情的捉弄,完全不按照她预订的方向来过,安瑞成,她终究是负了他,想到他心里面就止不住的痛,那样温暖的怀抱,如沐春风的笑容,怕是再也看不到,再也不会属于她了。
她和姜楠青发生的事,任她百口莫辩,一个女子失去名节,就算她是皇太女也伤不起的,他们一定会逼婚,会逼着她与姜楠青成亲。
思及此,秦晚伊站起身来,草草换了身衣物,她要暂时离开皇城,先修养一段时间,再做打算,能拖一时是一时。
去哪里呢?去找秦璐瑶显然是不可能的,远走天涯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明面上没人跟踪,暗中也是有人监视的。她眸子一亮,突然想到一个去处,秦璐瑶的母妃,玉妃所在的云华寺是她最好的去处。
她随意带了几个宫女,驱车连夜赶到了云华寺,怅然若失的离开皇城,当呼吸到深山寺庙新鲜的空气时,她仿佛鱼儿遇到水一般又活了过来。
没了宫中生活的束缚与压抑,玉妃脸色变得红润,身体也不再像以往那样羸弱,当看到她踏进庵堂的门,玉妃还是着实惊讶了一下。
“殿下你这是?”
“我是前来此处避难的。”秦晚伊哭丧着脸说,她屏退宫人,一五一十的把情况告诉了玉妃。
玉妃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背:“孩子,既然来了,就好好修养一些时日,皇城里的事暂且不必管它。”
深山古寺的生活虽然过得平淡,一日三餐皆是素食,秦晚伊也过得怡然自得,不提回皇城一事。
不久,皇太女与丞相的一干事在皇城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上更是炸开了锅,各种渲染各种版本在众臣间流传。有说臣相和皇太女两情相悦,有说皇太女暗恋臣相已久,还有的说他们良才女貌很般配。
种种故事版本飘到芜帝处,气得他龙颜大怒,当即严惩了乱嚼舌根的宫人,杖弊了太后安插在天阙宫的宫女,这才稍微压下一些流言蜚语。碧珠因为是太后身边的人,得以幸免逃过。
芜帝秘密召见安瑞成,他语气沉重的说:“朕没有看好晚伊,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
安瑞成垂下眼眸,半响才出声道:“陛下,为今之计我们该商量个解决的法子。”
芜帝叹了口气说道:“朕也只能先把晚伊的事缓缓,姜家的人一定会不依不挠的。”
“陛下,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安瑞成面无表情的说,晚伊出事对他的打击太大,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忍,她一定是中了姜家布置的陷阱,活活让姜家那小子占了便宜,还闹得满城风雨。
芜帝眸子微微一动,君臣两人又细细聊了一番,他也觉得安瑞成的提议不错,就是有些冒险。
“朕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发生了这种事情也委屈你了。”芜帝语速放缓,带着些许愧意,他也没料到会突然现在这种事,按照规划本该给安瑞成和晚伊赐婚的,看来全部得重新部署了。
迎面吹来的风刺骨又寒冷,灰暗的心情,灰色的一切,安瑞成眼中除了悲伤就是恨意,浓浓的恨意。可怜的晚伊,在此时怕也是备受煎熬,还好她出了皇城,要是留在这恐怕会被流言蜚语伤的更深。
姜家丝毫不放过这次机会,以姜楠青为首的朝臣积极筹划与皇太女的亲事,几次上书都被芜帝硬生生打了回来。
暗中派去监视的人回来报告说秦晚伊去了云华寺,手中的茶盏惊得掉在了地上,他揪住来人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再给我说一遍她去了哪里?”
那侍卫吓得颤抖的说:“回,回禀臣相,殿下她去了云华寺。”
他摸摸涨疼的太阳穴,暗哑质问道:“我们你们看好她,你们怎么看的人,她出家你们都不拦着吗?”
侍卫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大人,殿下她没出家,她只是去寺中静养。”
“怎么不早说。”姜楠青阴冷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要是她真的出家了,所有的计划不都付之东流了吗?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未来,他很不希望看见这件事发生,殿下只能属于他,其他人都不得干预,就连佛祖也不能。
他嘴角一勾,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意,芜帝拒绝他,没事,这不还有太后在吗?他倒要看看这帮人硬撑到何时。
他去清和宫给太后请安,借这个名义,向太后汇报近来发生的事:“姑母,我按照您的安排放出流言,就是陛下那边一直死死压住不放,还请姑母给予帮助。”
看到计划较为顺利,嘉顺太后的病似乎也稍微好转,她清了清喉咙说:“哀家给你一道懿旨,你先去云华寺把皇太女带回来,到时候人都到齐了,再来个百官联名上奏,就算他是皇帝也压制不住。”
“是,姑母。”姜楠青微微一笑,恭敬说道,“侄儿马上启程带她回宫。”
安静的云华寺外响起阵阵马蹄声,在院门处打扫的小尼姑丢下扫帚,急急忙忙跑向庵堂内:“静心师太,外面有人来了,并且还是一群男子。”
“别慌,我去看看。”玉妃淡淡说道。
姜楠青下马走到寺庙前,和和气气的对玉妃说:“玉妃娘娘,我来到殿下回宫。”
玉妃对他行了一个佛家的礼数:“贫尼已出家,只有法号,娘娘这个称呼不敢当,是走是留还得看殿下同不同意。”
姜楠青淡淡一笑,不懂声响的亮出太后所写的懿旨:“我奉的是太后的旨意带她回宫的。”
说完他就要往庵堂后走去,玉妃拦住他的去路,冷下脸来,用几分带有威胁的语调说道:“佛堂净地,岂容男子随意闯入,岂不坏了规矩。”
“玉妃你何必如此,与我作对的人没什么好下场。”姜楠青眉头一簇,美眸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慢着。”
一声喝斥从姜楠青身后传出,他缓缓转过身,脸色也变得柔和起来:“殿下,你终于出来了。”
秦晚伊冷哼一声:“我再不出来,你恐怕要搅翻云华寺吧。”
“臣不敢。”姜楠青温言道。
“我和你回去便是,不许为难云华寺的人。”秦晚伊用命令的口吻说。
“好。”姜楠青一口应下,拉着她的手就往寺庙外走去。
“干嘛?”秦晚伊没好气的问。
“回宫。”利索简单的回答。
“明天再回去也不迟,天色都晚了,何必急于一时。”秦晚伊不满的撇撇嘴,他握她手的力度突然变大,勒得她生疼。
“山中天气变化大,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秦晚伊顿时窘迫,她堂堂一个皇太女被人要挟,和玉妃连告别都没说声,就被他不由分说的拖了出来。本来这些天的清静生活稍微平静了点怒意,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挑起了她的火气,她脾气一上来,杵在原地不肯移动半步。
“你凭什么命令我。”
“就凭你是我的妻。”
一晃眼,她的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都被姜楠青抱在怀里,她自然不依不挠,不仅手晃来晃去,双脚也使劲乱蹬,秦晚伊恼羞成怒的说:“放我下来,你这个登徒子。”
姜楠青也不恼,扯下头上的束带把她手腕扎扎实实的绑起来,他戏谑的说:“我无所谓这个称号,反正看也看了,摸也摸了。”
一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秦晚伊小脸通红,她低低骂了一句:“不要脸。”
“你知道就好。”姜楠青放置她在马背上,紧接着从容不迫的跨上马匹。
两人同乘一匹马,一路上她几乎是被姜楠青紧紧勒住,可能是害怕她从马背上跳下逃走,话说这种跳马的事她不想再来一次,上次在阳山跌的那一下,她至今都记忆犹新,想想都疼啊。
“手稍微松开点,我快要被你勒死了。”秦晚伊抗议说道。
腰中束缚的手臂稍稍松了一点,仅仅是那么一点,秦晚伊极为不满,算了好女不跟男斗,周围都是他的人,她和他硬来吃亏的也是她,等到了皇城看她怎么收拾他。她一定要据理力争,一定要推掉即将发生的亲事,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她也不能委屈自己嫁给他。
“粗布衣服不适合你。”半响,姜楠青说出这么一句话。
他还嫌弃她来了,要不是发生那种事,她能急着离开皇城弄得那么狼狈吗?连换洗衣服都忘了拿,深山古寺的哪有锦衣玉食,还不是只能穿穿尼姑们的衣服。
“你管的真宽。”秦晚伊彻底沉下脸,反正到了这程度,撕破脸皮又有何妨,“你不就是拿太后懿旨来压我吗?你可别忘了,我身后还有皇叔的支持。”
一句打脸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她的意思是这件亲事不一定能够办下来,他不一定能娶她,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姜楠青气极,皎洁的月光映在他铁青的脸上。
忽然她听见了身后那人阵阵磨牙声,脖间一阵疼痛传来,丫的,他居然咬她,像只咬人的狗,而且还是个疯狗。她回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好女不吃眼前亏,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