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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殿正殿内，那九龙盘绕的金座上。萧赜总算是坐的有些安稳了，没有想到的是这刘贵妃倒是这般爽快的就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刘贵妃阴冷桀骜的眼神仿佛是要将赫连茵秒杀一般，不过赫连茵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如今知道了真正要害她的人，她反而变的更加的无畏了。总比以前那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的好。
碧云大颗大颗的眼泪之往下掉，原本还能指望主子可以保她一命。没有想到现在竟然这么爽快的就承认了，真的是让她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而站在刘贵妃身后的宁儿，更是攥着掌心，如此局面她心里很清楚自家主子是没有什么事情的。只求着陛下可以网开一面能连着放碧云一条活路，她与碧云对视的那一眼分明瞧见那眸光中满是绝望。
荀昭华面对刘贵妃谩骂自责不敢有任何的怨言，却只将目光落在赫连茵身上。不管怎么说，她家母不能白白冤死。荀昭华祈求的眼神让赫连茵无处可退，如此她也只能与这刘贵妃斗到底了。
“陛下，求您为荀母做主。倘若不是荀母，死的人就是茵儿了。”赫连茵说着就哽咽起来，心中更是多了几分对刘贵妃的恨意。
萧赜闻言，酝酿了一番才缓缓开口道：“茵儿，你先起身。地上怪凉的，朕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赫连茵顺着萧赜的意思自地上站起，顺势也将荀昭华拉到自己的身边。轻轻的拍了拍荀昭华的肩膀，无意间用余光打量了一番荀昭华，却见才几日不见的可人儿却是消瘦了不少让她的心里跟着心疼了好一番！
“陛下，您想怎么处置楚楚呢？楚楚绝无半点怨言，自古都是只顾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呵呵！我刘楚楚做的事情，自然会认！”刘贵妃心里觉得很是可笑，她竟然被逼着去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不过就像是陛下说的那般，这皇后的死也和她有着莫大的关系。也罢，既然是她最在乎陛下的意思那她就认了吧！
宁儿额前冷汗不自觉的冒出来，双手颤抖的扶着刘贵妃。许是感觉到了宁儿的异样，刘贵妃当即吩咐道：“宁儿，你去外面候着。”
宁儿虽是不愿意却又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是在略过碧云的身边时忍不住的低头看了她一眼。碧云见着宁儿也走了，当即瘫软在地。却在萧赜的一声喝令中，脊背又直了起来。
“贵妃做事糊涂，你这身为贴身的婢女竟然也不知道为主子着想。犯下此等不容的事情，既然荀昭华之母是你害死理应有你为其抵命。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斩了。”萧赜眸光狠戾，下一刻当即收起厉色温和的看着赫连茵。
赫连茵却将目光锁在跪在地上的碧云身上，她心里很清楚就算刘贵妃犯了大错也不可能将她怎么样。这刘家势力依然是无法撼动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赫连茵还是明白的，也能够理解萧赜内心的苦楚。
碧云听到萧赜的话，吓的脸色惨白甚至连求饶的都忘记了。只颤动着单弱的身子，晃动的连赫连茵都看着心疼。即使知道萧赜的用意，却也还是忍不住的求道：“陛下，这到底不是她的错……”
“茵儿，不是这大胆婢女的错又是谁的错？主子有错，做贴身婢女的就有责任上报。这小婢女是要害贵妃与不义之中，朕岂能容这样的婢女在宫里祸害。拉下去吧！”萧赜心里倒是觉得安慰，能用一个小婢女解决的事情自然是极好不过的。至于这婢女的生死，是他不在乎的事情。
赫连茵有那么一刻心里是责怪萧赜的，好像这小婢女的命就不是命一般。相比较赫连茵的不忍，刘贵妃却丝毫没有任何的不舍。一介婢女的性命在她眼里当真如草芥，她心心念念在乎只有陛下的意思。
到底她的陛下还是袒护她的，到现在一句斥责她的话也没有难道是心里对她有愧或者是对她还有爱意的。刘贵妃的心思一刻也没有在碧云下毒的这件事上，萧赜沉闷了一声还是挥手。
“陛下，等一等！”赫连茵就在护卫要来拉碧云的时候，突然叫道。李嬷嬷怕赫连茵在冲动让事情变的不可收拾，悄悄扯了一下赫连茵的衣袖。赫连茵侧目递给了李嬷嬷一个颜色，意思让她放心。孰轻孰重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茵儿，你……”萧赜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赫连茵，他想着的是让这件事赶紧过去。以免夜长梦多，在牵扯出其他的事端来。
碧云想着在掖庭那嬷嬷对她说的话，也就痛苦的阖眼不在做任何的辩解。倘若她不死，她的宁儿姐姐就会有麻烦。横竖逃不过一死，也就坦然面对吧！只适合，想到那刀落在脖子的痛楚，她就有些害怕，只祈祷侩子手能利落些就好。
赫连茵将碧云的神色尽收眼底，要不是有什么隐情这女子又怎会连给自己辩解的话都没有。看上去不是畏罪赴死，分明就是在保护什么。或者是她的主子刘贵妃，又或者是她在乎的什么人。
“茵儿，这样的奴婢是一定要处死的，你就不要在求情了。就如同你说的那般，要是没有荀母毒死的人可就是你了。”萧赜见赫连茵脸上的犹豫之色越来越深了，就急着补充道。
刘贵妃一脸的讥讽笑意，看着这毫不知情的赫连茵还有自导自演这么一出的陛下当真觉得好笑。与其说陛下是用心良苦不如说这陛下是用情至深，只是这对象不是她刘楚楚而是一介贱婢而已。无妨，既然陛下高兴她就陪着陛下演这么一出好戏。
荀昭华生怕赫连茵会将碧云救下，在她心里就算一时半会不能对刘贵妃做什么。可是这碧云能抵命，好歹她母亲在九泉之下也多少有些安慰。她绝对不能容忍这个投毒害死母亲的贱婢活着，当即大着胆子对赫连茵道：“姐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求姐姐为妹妹做主，不管怎么说家母都是这奴婢直接害死的。”
赫连茵低头难过的看了一眼跪在她脚下的荀昭华，她也能理解荀昭华的心情。可是，这碧云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无辜者。难道就是因为一介婢女身份可以随意的代人去死，她也想将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却终究要顾忌到萧齐江山的稳固。更是不能让萧赜为难，一时间赫连茵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以为在大是大非面前可以守得本心，不牵连无辜不违背人道。残酷的事实让赫连茵突然明白，在有些事情面前为了顾全大局就必须去牺牲。不管是荀母还是现在的碧云，乃至这后宫中那些无辜枉死之人都是为了所谓的大局稳定而已。
“你可是还有什么什么话要说？”赫连茵能为碧云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许是想着这个无辜的婢女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碧云闻言缓缓睁开眼睛，那带泪的眸光中明明还是稚气一片哪里有半点害人之心。年纪看上去也不过盈盈十五六岁而已，下一刻便会葬送在那屠刀之下。赫连茵真的不敢在往下想了，在她心里无论婢女还是妃子，人命都是平等的都是母亲怀胎十月艰难生出来的。
碧云没有说话，只凄凉的摇着头。良久之后口中只说了一句，“碧云只希望姐姐日后安生，再无他念！”
当赫连茵问及这口中的姐姐是谁的时候，碧云却只含泪笑着不答。下一刻，她像是用尽平生所有的力量朝着门口方向大喊道：“姐姐，碧云不怕。你好好生的活下去，以后替碧云好生的活下去！姐姐！”
原也不动容的刘贵妃在听到碧云这般的深情呼唤后，眉心也不禁拧在一起。她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这一刻她似乎想到很多次宁儿在她危难的时候说的那句，主子不要怕，有宁儿在！
赫连茵悲伤的阖眼，两行清泪顺流而下。萧赜已然不想在继续看着这些煽情的场景了，只喝令道：“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斩了。”
“不，等等！陛下，不就是要她死吗？既然是她毒死荀母的，那就一同样的方法让她死罢了！”赫连茵当即叫道，这是她能为碧云能做的最大的事情了。倘若不能免她死罪，就让她死的体面一些。
萧赜一想，平时这宫里赐死宫人倒也没有开刀问斩的先例。也觉得赫连茵说的方法可行，当即就对身旁的嬷嬷道：“那这婢女就按宫人的规矩办，赐毒药一瓶，全德贵你亲自监刑。不得有任何的差池，不然提头来见！”
全德贵自然是知道萧赜的话里意思，赫连茵闻言身子一晃。没有想到这陛下杀碧云的决心如此之大，当真是她意料之外的，想想也能够理解这可是涉及到刘贵妃的事情又怎么能够留下丝毫的把柄呢？
外面的宁儿已然痛心的浑身抽搐在一起了，刘贵妃出来的时候赶紧让贴身嬷嬷扶着宁儿一刻也不耽误的朝着灵犀宫方向走去。她很清楚，要是让萧赜知道这宁儿就是碧云口中所说的姐姐怕是也会牵连到宁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