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一缩脑袋,吸了口凉气,问道,“阿爹,这得爬到什么时候?我……我估计爬不上去。”虽然爹爹交代的事,他都会努力去完成,但这实在太高了,高得人心里没底。
一旁石青山嚷嚷道“大侄子放心,爬不动了叔叔背你!”
“哼,”刀疤冷笑一声,道“石兄弟,这可是你说的哦。大小儿,听到没,爬不动了,就叫你石叔。”
石青山挠了挠后脑勺,心里琢磨道:以前我爬上去都累得不行了,要是再背个娃儿,哎呀,好像不是很行啊。关键这话已经撂出去了,咋办?
他还是拍了拍胸脯“交给我吧。”这没底气,拍得也没气势了。希望这小子能多坚持一会吧。
“现在距天黑还剩下小半天,走起!”
刀成虽然才六岁,但个头却极高,足有一米五,不然村落的小伙伴也不会叫他小怪物了。其实刀成真正的年龄谁也不知道,刀疤把他刚抱回来时,他还没刀灵大,后来他超过刀灵了,刀疤才对众人说这是灵儿的哥哥,真相只有他和花娘知道。
个头高,脚步也迈得开,刀成刚开始倒还能跟得上两个大人的脚步。几人边爬边欣赏沿途的景色。偶尔看到有人使用绳索滑道,那矫健的身姿,那飞快的速度都让小家伙惊呼艳羡不已。
慢慢的,刀成速度慢了下来,两个大人也不等他,直爬到看不到他的影了才停下来。等满头大汗的刀成跟上来时,两人又悠悠然地出发,恍若未见地从刀成身旁经过,再次把他甩到没影。小家伙又累又急又气,偏偏倔脾气又上了来,就是不吭声,咬着牙一次次跟了上去。
爬到大半时,小家伙已然全身湿透,双腿打摆,爬不动就用手借力,很快手也磨破了。石青山几次想要去背他,都被刀疤拦了下来。
这次两人等了半个小时,刀成还没跟上来,石青山急得几次都想下去接他。
“刀疤大哥,大侄子可以了,小小年纪能坚持这么久,少有!你也别逼他这么紧,就这吧。我估计他是真爬不动了。”
刀疤却是坚定地摆了摆手。你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小小台阶能拦住你吗?
“哎~”石青山只好再次坐下。
他刚坐下,刀成便赶了上来,小家伙此时已是脸色苍白,每个手指都血迹斑斑。
石青山还没坐稳,又赶紧站起来,跑过去把小家伙抱了上来。
刀疤也有几分心疼,他柔声道“成儿,还能坚持吗?”
虽然累得快要垮了,听到爹爹加他“成儿”,刀成还是很兴奋的。爹爹一般只叫他大小儿,老大,只有在担心时才会叫他“成儿”。所以,每一次“成儿”刀成都会把它当做奖赏。
他抿了抿快要裂开的嘴唇,用最大的声音答道“没事,老爹,我还能爬!”
“好孩子”刀疤欣慰地笑了笑,取出背裹里的皮水囊递给他。
刀成小心地抿了两口,感觉水不多了,他又把口扎了上。
刀疤看着皱了皱眉,道“喝!喝完!”然后又说“你石叔那里还有,我们俩没你那么累,不渴。”
“对对,叔这里还有好多,够我们喝的,你把剩下的喝完。”石青山也在一旁帮衬道。他们俩走一阵歇一阵,还真没消耗太多水。说完,石青山取出他的皮囊晃了晃,确实还有不少的水。
刀成这才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刀疤接过水囊,取出黄烽送的药,小心地给儿子敷上。而后又扶儿子站起来,有节奏地敲打刀成周身的肌肉关节。
待他敲过刀成全身,头上也出了细密的汗珠,刀成小心地给爹爹擦了擦。一旁的石青山看得简直要落泪了,他心想,做了这笔生意我老石也讨个婆娘,生个大侄子这么懂事的儿子!
刀疤这手活血缓疲之术还挺有效,小家伙活动活动了手脚,惊喜道“阿爹,一点都不疼了!”
刀疤颇为得意地起身,转了转腕关节,道“既然不疼了,那就继续吧!”心里却是暗暗感谢那些年老爹对他的强制教诲,哎,六七年没回去了,有机会一定回去给老爹上上坟。
刀成虽说是不疼了,但怎么可能呢,刀疤心里也清楚,所以当看到小家伙再一次陷入困境时,他让石青山出马了。
“驾,驾,石叔快点,老爹又落我们这么远了。”小家伙搂着石青山的脖子,脚还不安分地踢着石青山的屁股。
刀疤看了看,笑了。孩子虽然个头很高,但实际年龄却只有……,还是充满童趣的。他顿了顿,等二人走上来,拍了拍石青山的胳膊,笑道“我就知道,石兄弟行!我们万兽山的爷们,哪有不行的,加油!”
石青山伸出舌头,大喘了几下,苦着脸说道“疤哥,我错了,你看这小子的身子板,哪像六岁的啊,就是十二岁的也不上他啊。”
“那是,我这儿子,天生就是当战士的料,以后全靠他养活我了。”刀疤自豪道,手却不知觉地握了起来。不管你能不能开源,我都会努力让你成为一个不凡的人。说不定,我们家族近万年的难题就靠你解决了。那时你将会成为人类下一个共主——成主!
“阿爹?”刀成却是看出了爹爹的异常。
“哦?哦哦!走吧。”松开了拳头,刀疤长出一口气,“还剩下最后一段,一气冲上去吧!”
……
等到几人爬上山,望着前面那座雄伟的巨城时,或惊叹,或惊喜,或惊呼。那一刻,觉得刚才爬山所吃的苦,都值得了。这不是一个人的感受,这几乎是每个从石阶上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旅人的共同感受。
象城——人类与魔兽合作完成的一大奇迹。这是万兽山脉诸山诸城中最大的城,也是万兽山脉真正意义上的入口。想要到其他山脉,都要借助象山的传送阵,象山传送阵也是大陆上最大的传送阵,被称为大陆的枢纽。在这里,你不仅能到达其他各大山脉,而且,它北接人类疆域各大国的名城,南通魔兽疆域几座贸易大城。这里面的商机,可想而知。所以,其他山脉或被某大家族控制,或被某个势力控制,而象城,却是掌握在联盟手里,由联盟几大议会家族共同控制。
进象城是不需要交什么进城费的,因为能来到这,已经能证明你有资格进城了。象城欢迎任何人,任何兽进城,但前提是你能来到这。
进城后天色已经不早,若是在山下,恐怕已经是夜晚了。石青山去了杂货区出售他的玉佩,而刀疤却带着刀成径直走向了魔法区。
魔法区街口有两个彪形大汉守着,也不知是人是兽。每当有身着各色法袍的法师经过时,两人点头哈腰,目送良久;而有穿着破烂的普通人经过时,两人却远远地粗声呵斥,想来这两个也只能是人了,因为魔兽有魔兽的傲气。但也说不准,据说,魔兽中曾经有两个大佬为了体验生活,装成看大门的,不少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都被他们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刀疤不想看他们的眼色,所以远远地就停住了。刀成老老实实地跟在刀疤身后,他看到那条街街口有个牌子,上面写着“普通人与野兽不得入内!”
不一会,一个全身黑袍的汉子走了出来。他掀起头顶上的软帽,却只露出眼睛,四周环顾一着,他看到了远处的刀疤父子。
刀疤也看到了他,本来还在疑虑的刀疤突然看到那人向他挥手,他知道,就是他了。于是,拉着刀成向那人走去。
两人见了面,也没多说什么,那人只说了句跟我来。
走到街口时,两个彪形大汉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人向着黑袍谄笑道“大人,我们这的规矩,普通人不能入内。”
“哼!”黑袍人没说什么,从袍子里伸出手掌,上面一块银灿灿的腰牌。
两人点头哈腰一下,伸着脑袋凑了上去。
“妈呀!”其中一人吓了一跳,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他扇了自己一巴掌,弯腰道“大人您的亲友自然不是普通人,请进,请进。”
待得三人走去,另一人小声问他“你就不怕是假的吗?”
那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你认为有人敢做天狼山的假腰牌吗?!”
……
黑袍人直接带着刀疤二人进了一间客栈,同样以天狼山的腰牌打发了不依不饶的侍者。天狼山狼主自突破后,隐隐成了八大山脉的第一法师,使得天狼山的话也好使了不少。
进了屋,黑袍人仔细检查了一下房间,在确定没有监控类炼金物品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脱掉了黑袍。
刀疤自顾自地拉着刀成坐在长椅上,看着黑袍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冷笑道“都成了天狼山的大人物了,还怕什么?”
那人褪去了黑袍,露出了他的真容——一个髯须汉子。他苦笑地摇了摇头“刘邑,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听到“刘邑”这两个字,刀疤突然激动起来,他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对着他大吼道“刘邑已经死了,在五年前就随着澜秀儿死了,被她的哥哥害死了!”吼完之后,刀疤一屁股蹲坐在长椅上,埋头哭了起来。
一旁的刀成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看着爹爹突然发怒,突然痛哭,他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爹爹哭那么伤心,他也想哭。
他蹲到爹爹身边,跟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怕刀疤的脊背,似乎感觉到不合适,他又抱着刀疤的胳膊,把脸贴在了刀疤的头上,小声叫了声“阿爹”,眼里的泪珠转了转,终究是没忍住,落在了刀疤的耳朵上。
感受到刀成的情绪,刀疤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用袖子擦了一把脸,把刀成拉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给他擦擦泪,柔声道“成儿不哭,爹爹没事。”
“嗯”刀成应了声,可眼泪却不知为什么,怎么都停不下来,“阿爹,成儿会好好听话的,永远都不让爹爹生气,哭。”
“好孩子,”刀疤紧紧地搂住他。
过了好一阵,两人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刀疤指了指那在一旁红着眼的髯须汉子道“看在你娘的份上,你应该叫他一声舅舅。”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