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待那人走后，卡茨才战战兢兢地从那块岩石后面钻出来，“那个人是谁啊？村长为什么要叫他‘大人’？为什么……你会被他们视作商品啊？”他每一句话都说得十分小心翼翼，生怕眼前这个一只不苟言笑地大哥哥因为他的任何一句话而生气。
少年抬手揉了揉卡茨褐色的短发，手腕上的铁链被他牵动，发出格拉拉的声响：“那个人我不清楚，据说是个一直游走四方的，被人称为‘魔君’的厉害家伙。挺受人敬畏的。至于商品，估计是那个老头子缺钱了。”
那个时候，魔君开始招兵买马，收留凡域各地被抛弃的生命为他所用。竟收到了不少给凡域众生造成了极大威胁的精英。若是抛弃他们的家伙们预见到了这一切，估计也会后悔莫及。
“大哥哥……三天过后你就要离开了么？”
“嗯。”
——我又要一个人了。
卡茨低头注视着地面，双手不安地揉搓着衣角。相遇不满24小时，但是这个大哥哥却是自他出生以来第一个接纳他、关心他的人，大哥哥走了，就又剩下他一个了。
——“可以，不走么？”他自私的这样问了。
“不可以。”少年撇开头，不再看着他，“魔君若是生气了，谁知道他会干什么。”
你就甘愿做一个“商品”么？
是的，这里的人不待见我，将我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黑暗之中，说我是世间不应该存在的“罪孽”。他们以“罪孽之源”的名义将我的父母、兄弟姐妹除以绞刑，尸首抛入万丈深渊。我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哪怕下一个地点是地狱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里，比地狱更加可怕。
“我能问最后一个问题吗？”卡茨大起胆子坐在他的身边，开口道。
“嗯。”
“他们为什么要称你为‘罪孽’？”
少年一怔，但仅仅只是片刻，他长舒一口气，问道：“……你想见识一下吗？”
......
格莱奥微微撇了撇嘴，似乎是不想再讲下去。盖亚也并不打扰他，知道脑中传来战神的声音：“我感觉到了老朋友的气息……”
“什么老朋友？”他用自己的精神力如此回应。
“别在意。你自己观察这个家伙的眼睛，他的瞳仁与你们截然不同。他的瞳仁是带着暗暗血红的棱角，而并非你们那种深褐色的椭圆。”战神压低了声音，如此解释道。他总觉得眼前的少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说不清楚到底是谁。
——似乎的确是这样。盖亚皱眉。
“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来问吧。”战神如此道。
“嗯。”
......
“是传说中只有杀神才拥有的〈言灵〉么？”战神问道。
格莱奥猛地回头，瑰色眼眸流露出一丝锐利。他皱起眉，斜眼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战神微怔，被杀神之眸凝视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置身于充满血腥味的地狱血池之中，被一片死亡之息所覆盖。这种感觉就像当年他和杀神第一次见面时的对峙一样，仅仅只是一眼，却就像落入深渊。
他略显尴尬地挠挠头，应道：“白痴老爹提到过。”
他并不认为这样的谎言能骗过格莱奥，但是他觉得，如果这个小子真的是杀神的容器或是转世的话，他会选择忽视。
唯一的问题就是，杀神怎么变性了。
格莱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托腮不再看着他：“的确是〈言灵〉没错，说完那句话之后我就让本体离开了那里，而且让他在三天之内忘了我而且别再回来。现在这样看来我的做法似乎是正确的。”
“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格莱奥站起来俯视着战神，“从刚才那个问题开始你的气息就发生了巨大改变。那么你是什么人？”他眼中的血色棱角闪烁着不和谐的光芒，那是一种与物理攻击截然不同的巨大威压。
诶，被发现了。
战神并不畏惧，眼前的少年固然强大，但是比起当年杀神那个疯婆子来讲，还是太嫩了。“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他嘴角微微上扬，“疯婆子，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凭借自己的精神力弹开了格莱奥的言灵。虽然他经过千年的沉睡，实力已经不敌从前，但他毕竟是战神。
忽然之间，却听见了这样一个声音，来自自己心里的声音：“你骂谁是疯婆子？”女子的声音波澜不惊，如一潭死水，冰凉刺骨。
战神一怔。
格莱奥却突然间皱起眉，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战神清楚地看见两行鲜血，从他左手的缝隙之中流下。
糟了！战神在心里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曾经杀神的眼睛使她的战斗力更上一层楼，但是他也明白，这双眼睛也是她最大的弱点。〈言灵〉固然强大，倘若〈言灵〉被弹开，杀神本人的眼睛必然受到或多或少的伤害。所以她从不对任何高阶神祗使用这样的技能。
不知者无罪。也不能怪格莱奥冲动，即使聪明如他，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人是曾经威震四方的战神。
——但是我记得我明明已经很温柔了……战神的心情是崩溃的。
他又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的声音。
“会不会是她要醒了？”
——鲜血两行，真正的杀神之眸将取代恶魔之瞳。杀神降临。
……
格莱奥已经无心去管其他，双眼刀割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快要崩溃了。只记得眼前忽然被血色笼罩，随即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