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申字竟达,幽州渔阳人,三代经商,家有万金,熹平末因罪逃亡,隐匿右扶风得识马腾,腾怜其才,阴庇之,后遇赦得脱。申经营有道,为腾聚敛钱产,不三年累积逾亿,腾甚倚重之。
“父亲大人安好”
“唔!兴儿、超儿来见过你韩伯父”
“小侄马兴、马超见过韩伯父,韩伯父安好”
“文约兄,此乃犬子马兴、马超”
“哈哈,二位贤侄免礼,快快请起早就听闻二位贤侄聪慧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寿成贤弟好福气啊”
“哈哈,你我自家兄弟何必客气”
“今日我与二位贤侄,初次相见,这来的仓促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对玉玦我随身携带多年,送与二位贤侄权当见面礼吧”
“如何敢要兄长的贵重东西……这如何是好…也罢,兄长不是外人…兄长如此有心,孩儿你们就收下吧”马腾再三推辞韩遂只是不允,无奈只得答应。
“长者赐,不敢辞,侄儿谢过伯父”
韩遂看向马超,只见此子面貌俊秀不提,不足六岁,已生的这般高大,眼神清明犀利,步伐沉稳有力,手脚长大粗壮,虎口发灰,隐隐有一层死皮,平日里武功一定不曾懈怠,难得的是谈吐不俗,举止有礼有节,貌似孩童,但心智不俗,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何不早日结交?
一个呼吸间,韩遂心头一转过数个念头: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吾此次得见二位贤侄,幸之何如?
寿成贤弟,我委实喜欢此子,不如将超儿认作我义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得兄长赏识是犬子之幸,腾代犬子谢过兄长青睐,只是...”马腾一脸为难之色的对着韩遂拱拱手道
“额?寿成贤弟...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韩遂见马腾这般神色面现好奇
“这...”马腾迟疑道“兄长且借一步说话”
韩遂见事有蹊跷便跟在马腾身后去了内室。
只留下满脸不解的马兴、马超二人在前厅。
“大兄,你说父亲为何不答应呢?”揣摸着玉玦眨巴着眼睛问马朗。
“怎么?”马兴同样眨巴着眼睛反问道“难道二弟你很想做这位韩伯父的义子么?”
马超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马兴“当然不是,只是父亲这举动未免有些奇怪啊,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嘛,怎地这般神秘,好似似另有隐情一般?大兄你可知道这是为何么?”
“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了”马兴摇头道
“难道我身世有什么秘密不成?”马超奇道
马兴皱眉道“二弟莫要胡说”
“说笑而已嘛,大兄莫要当真”马超笑嘻嘻地说道“我们还是去后院玩耍吧,在这里待着当真无趣的紧”
“嗯,也好,看样子父亲和韩伯父一时也不会出来”马兴应了一声。
兄弟二人携手出了前厅,马兴对厅外侍候的仆人交代几句,说自己二人去后院了,若父亲寻找时让人来后院找他们便是,仆人点头应诺,二人便往后院踢球去了。
到得夕食之时,马兴、马超兄弟二人来到前院正厅,见马腾韩遂正端坐饮酒、谈笑,母亲吴氏也敬陪侧坐,吴氏身后杨氏抱着三弟马休、陈氏抱着四弟马匡,二人也不以为意,只当是马腾对韩遂示之亲近请吴氏堂前见客。
马超二人上前与父亲母亲二位姨娘以及韩遂见过礼后侍立一旁。
马腾呵呵一笑道“兴儿、超儿且入席就坐,今日一来设宴为你们韩伯父洗尘,二来是庆贺你们韩伯父认休儿为义子”
“人来传宴”马腾向下人吩咐一声
“喏”侍女应诺一声,令下人传上酒宴,不一时酒宴齐备马超一家人与韩遂欢宴半日,至日暮方休。
韩遂在马家盘桓三日,马超心中虽对父亲马腾与韩遂那日说了些什么兴趣浓厚,但是相问时马腾却是笑而不语。
再问时马腾王顾左右而言他,三问之下马腾也不恼怒只说日后便知,莫要再问。
马超也只好作罢,心想以后再说吧,只是这样一来马超心中却有数了。
三日后
“寿成贤弟,愚兄还要往京兆一趟,探望老友,就此别过”
“兄长好走”
韩遂往长安去干什么?恐怕是去雒阳吧?是去连结何进欲要谋取十常侍了吧...
韩遂目的何在,马超心中却是明白,不但明白马超还知道,韩遂此次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回城途中,马超想起出发时母亲嘱咐家中粮尽,顺道购得家中所需一月粮食。
马家家有良田千亩,粮食自然是不缺的只不过仓中囤的都是小麦、粟、大豆、这些未曾加工处理过的粮食,还不能直接煮食,是以便去城中米粮店采购。
本来这些事情都由府中管事打理,不巧这几日管事回乡省亲,便嘱咐马腾父子回府时顺路购粮。
马腾平日哪管这些琐碎,早忘得干净,经儿子提起,适才记得,虽是小事,但若是忘记,难免回家遭吴氏埋怨一遭。
马超暗自偷笑。
行至宽街,恰巧街口就有一家粮店,店名平平无奇,但是门口的对联却让人忍不住称赞,看官道:好在何处?
且看:
上联曰:翡翠不羡豆子绿
下联曰:珍珠偏妒大米白
有趣,有趣!
马腾、马超、马兴父子三人相顾而笑,马腾下马,马兴、马超下车携手迈入店中。
马超高声道:掌柜何在?生意上门了!
说话间,柜台后站起一人来,此人一副好打扮:二十余岁年纪,似书生打扮,戴一顶桶子样抹眉青布头巾,穿一领皂边麻布青宽衫,腰系一条茶褐丝带,下踏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面白无须,眉头紧促。
马腾道“敢问掌柜的贵姓?”
“不敢当大人垂问,小人姓贾名申表字竟达.”
马腾父子微微错愕道:“掌柜的如何识得在下在朝为官,你我可曾见过”
今日送别好友,马腾便装出行,貌似寻常富家翁。如何被认出?马腾有些诧异。
“惭愧,在下无缘见过大人,只是识得二位公子,斗胆猜测大人乃是马寿成马大人”
“哦?某今日倒是沾了你们两个小子的光了!”马腾笑过之后,问道:“贾掌柜谈吐倒也不凡,以前却不曾在这槐里城中见过,听口音也是外乡人,不知贾掌柜何方人氏?”
“一言难尽啊!往日只听闻大人威名,今日有缘得见,实乃小人之幸也,小人有美酒几坛,敢请大人赏光与二位公子入内室品尝”
马腾见这贾申言辞殷切,便道“也罢,今日有暇,说不得要叨扰贾掌柜一番了”
贾掌柜见马腾许了,欣喜不已连说不敢,请了三人入内。
柜上自有伙计照看。
一行三人走进内院,后院布置的如主人一般干净雅致,三人坐定,贾申给马超、马兴上了清茶,令下人伙计搬了窖藏的美酒来,贾申亲自为马腾斟酒,自己站在一旁好生服侍。
马腾饮了一碗赞一声“好酒”
又让贾掌柜坐了同饮,贾申自知自己身份哪敢与马腾同坐对饮,虽然这是在他家中。
马腾略一谦让,说起先前那个话头。
贾申款款道来:
“小人本为幽州渔阳郡平谷县人氏.我家祖上三代在幽州经商为业.勤俭持家.善于经营,积得余财万金.小人家境殷实,自幼尝就读于私塾.平日随护院师傅学过枪棒拳脚,奈何怀璧其罪,乡中豪强贪我钱财,又勾结官府.污我勾结匈奴,于我府中栽赃匈奴书信,信中言之凿凿,表明我向匈奴贩卖铁器农具,匈奴回炉重铸为弯刀弓箭,屠戮汉民,掳得财帛由我销赃。那平谷令不问青红皂白勾连之下,将我一家上下三百余口,尽数擒拿,天幸家父提前得知消息,使了些钱财在平日里相熟的郡刺史府才保得合家周全。小人当日访友归来,一怒之下,潜入虎穴,杀死那豪强,一把火烧了狼窝,深怕累及家人,连夜收拾些钱财,逃将出来,从此浪迹天涯,去岁入秋逃到这右扶风郡城”
“大胆狂徒,岂不知杀人偿命,不去官府自首,光天化日之下却在堂堂郡城中大言不惭,敢言杀人放火之事...”
马腾怒气腾腾,出手擒拿贾申,谁知这贾申动也不动任凭马腾擒住。
马腾诧异“为何不躲闪还手?”
“大人英明传遍关陇,如何能欺我这苦命之人”
马腾居然放开了手:“又为何告诉我,你杀人逃亡之事”
“大人以仁厚济世,正直任侠,闻名乡里,小人在右扶风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整日价提心吊胆凄凄惨惨。久闻大人侠骨丹心,小人为求庇佑,早欲登门拜访,又恐为大人惹上官司,不曾想今日巧遇,小人如何肯放过天赐良机,小人实乃走投无路,大人若愿将小人绑送官府,小人绝无二话,伏地认罪;若大人愿给小人一条活路,小人愿献上家财,今生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大人再生之恩”说完便伏地行大礼。
马腾本不是迂腐之人,看贾申此人,情真意切,不似作伪,也不像是对手设如此圈套来诓自己。
思量一二,厉声道:“今日之事,不可入第五人耳,你且起身,我念你身世凄苦,不向官府告发,但我是朝廷命官,献上家财,庇护于你之说也是无稽之谈,如此这般我于那豪强贪官又有何异?
兴儿、超儿,我先行一步,买完粮食,赶紧回家,莫要贪玩!”随后拂袖而出。
“谨尊父亲大人吩咐!”
马超冲木然的贾申眨眨眼,向贾申要了一片竹简,写下一张清单,说道:“掌柜的,这是我家要买的粮食,速速差人送到府上,到时在与你结算”随后面带微笑与马兴扬长而去,父亲还真是有趣的人儿。
贾申也是水晶般的人儿,还如何不明白,赶忙道:“一定一定,公子慢走”
送了马超二人出门,贾申兴奋地在院中踱步,自言自语,“这下可算是找了个大靠山,我家定能兴旺”
虽然如此,但是贾申毕竟没有得到马腾实质性的承诺,心中忐忑,在家中坐立不宁,一过晌午,便亲自领着店里最精干的两个伙计,套上大车,运送着早已齐备的米粮来到到马府。
到门房通禀一声,那门房得了二公子吩咐,引了贾申入内去见二公子。
贾申进了马家,见到马超懒洋洋的坐在一处厢房门口,倒是满脸等得不耐烦的表情,见了贾申也不意外。
这贾申也非常人,长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抱拳与马超行礼寒暄一二。
马超的跟班马朗精明干练,这种琐事自然是三两声吩咐下去,马府的下人和贾申的伙计,将一应米粮搬入府内库房,自是一阵忙碌。
马超没什么耐心理会这些,使了个眼色,贾申大声吩咐伙计:“我随公子结算银钱,你二人回店中照料,不要偷懒!”
二人恭声应诺。
马超不动声色转入内院,贾申会意跟上,七拐八绕,来到一处僻静雅致的小院,院中笸箩大的方砖铺地,洒扫的异常干净。
迎面遇上马兴接着二人寒暄几句,马兴、马超引着贾申上了台阶推门入内,贾申快走几步迈入房中,回身关上房门,二人也不言语站立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