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月原本整个晚上都在皇宫中,为了重新部署御林护卫和禁卫军的巡逻,同钱将军的几名旧部,商讨了许久。封玄月也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暗地里自然也希望,他的三哥,可以成功地娶了钱将军的女儿,那样他就敢笃定,他的宁儿,不会再受到任何的蛊惑,安安心心地留在他的身旁。
一大早,封玄月只是小睡了一个多时辰,就急忙忙地赶回了四王府,想要亲自接谢长宁进宫。他怕稍稍晚上一点,或者是正好同谢承天的人正面交锋,有他在谢长宁的身边,还不至于让谢长宁被谢承天先一步带走。
“宁儿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本王准备的东西她都喜欢吗?府里有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封玄月一踏入四王府,就一连串地将三个急迫想要知道的问题,丢给了冷宇。
冷宇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主子心中一直记挂着谢长宁,也不敢有任何半丝的隐瞒。
“四王妃只是吃了一点糯米糕,就没有再动其他的。不过,她有让厨子准备了一些补气养血的补品,倒是一口气吃了不少……昨晚四王府有过一些异常,但是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新房里的烛火灭了大概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四王妃说是被风吹的,她想试试受了伤的手臂能不能行动自如,就尝试着自己去重新点燃烛火,可惜一直点不燃……婢女重新进入屋内点燃烛火的时候,新房里面确实只有四王妃一个人,新房周围的侍卫暂时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也可能,真的是属下多心了……”
封玄月的眼神微微冷了几分,下意识地觉得,他的三哥很有可能又出现过。以封玄亦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随意进出四王府,这一点封玄月心里很清楚。他特地加派了人手在这新房附近,充其量也只能迫使封玄亦无法在新房里久留罢了。
“宁儿现在在哪?醒了吗?”
“四王妃昨晚醒的迟,睡得也迟,现在还在新房里睡着……”
“本王去看看……”
封玄月的话音落下之后,就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一路疾步匆匆地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就当他经过厨房的门口的时候,看到好几名婢女端着不同的食材,进进出出的好忙碌,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她们这是做什么?”
冷宇正好赶上了封玄月的步伐,继续回答道:“在准备四王妃的补品……是昨晚四王妃特地吩咐的,她今早一醒来就要当早膳服用的……”
“这么多?”封玄月微微有些错愕,“难道这些补品,比本王准备的东西更招她喜欢?”
“属下觉得补品的味道,自然是比不上四王妃平日里喜欢的点心和菜色,四王妃这么做,应该是想让她的伤快好起来,不给王爷添麻烦吧……”冷宇说这话有些违心,他昨晚有特地留意过谢长宁的一举一动,她就好像是在跟谁怄气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手臂不能行动自如而生自己的气,还是她真的见过了封玄亦,反正,怎么看都不会是因为他的主子。
“这个傻瓜,明明就已经是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封玄月像是自言自语地在嘴里念叨着,脚下的步伐早已再一次地迈开了,步伐比之前还要快。
封玄月以最快地速度来到了新房门口,让屋外守候的婢女不必行礼,免得吵着屋内的人,随后他轻声地推门进屋,顺带将房门关上。
此时的谢长宁,依旧还是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封玄月已经进入到了屋中。
封玄月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张喜庆的大床走近,看到谢长宁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了薄被里面,脸上的表情立刻有过一抹紧张,连忙调整了薄被盖着的位置,深怕谢长宁把她自己给闷坏了。
“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封玄月忍不住有些感叹,他的宁儿什么时候睡相变得这么差了,可是他一看到谢长宁睡得很甜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又是有多久,他和她,没有过这样子温馨的场面了。以前他的心中有恨,看她怎么样都觉得有些讨厌,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将两个人都折磨的那么痛苦。
他知道,他的宁儿是无辜的,都是他的错……
他也很懊悔,他同她形影不离这么多年,却没有真正地去试着完全信任她。就是因为他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和谢语柔的推断都是对的,却不曾想过,每当提起边城的那场浩劫,他的宁儿之所以会有异常,会觉得像是个噩梦,那是因为她为了去帮他找援军,也差一点因此而丧命。哪怕到现在,他都不曾知道,那个时候单枪匹马离开的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又承受了多少的折磨……
真的是他欠了她,是他不该那样恨她。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还会有什么样的误会,他都不会再有任何的迟疑,都会义无反顾的信任她。
就好比她同封玄亦之间,他都会坚信,错的那个人不是她,只有他的三哥是不可原谅的。
封玄月满眼的忧郁,侧身躺到了谢长宁的身边,用手轻轻地理着她的碎发。以前的事,他不想再提也不想再问,他的宁儿痴傻好了之后,也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也许,这也正是上苍给他再一次的机会,让他好好地珍惜当下,珍惜她还在他的身旁,不曾失去……
“宁儿……宁儿……”封玄月喃喃地唤着,这其中掺杂了太多的情绪,有悔恨,有内疚,有爱恋,有宠溺,他缓缓地俯下身,对着谢长宁那微微开启的朱唇,一点点的凑近。
就在他微凉的薄唇,快要吻到谢长宁的红唇时,谢长宁原先就隐隐觉得有人好像在弄她的头发,痒痒的,刚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就看到黑压压的一张脸,在自己的面前不断放大,吓得她立马尖叫了起来。
“啊——”
谢长宁惨烈的叫声,刹那间就将屋外婢女和侍卫吸引了过来。侍卫不敢贸然闯进新房,两名婢女已经先一步推开房门进来。还不等她们急迫地想问出什么事了,一看到两位主子都在床上,才一下子意识到,好像自己坏事了。
“奴婢该死……奴婢冒犯了……”
谢长宁看着那两名连忙打退堂鼓的婢女,赶紧冲着她们喊道:“你们别走啊……你们回来帮我更衣梳洗呀!”
不管谢长宁喊得再大声,两名婢女完全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急忙退出去之后,还把房门死死地关上。封玄月的耳朵,还在因为谢长宁刚才那一连串高分贝的喊叫,耳朵还有点嗡嗡作响,但是看着谢长宁一副警惕地单手用被子裹着自己,还不断地向后挪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倒是不知道,这天下那么多对夫妻,有哪一对会像他们现在这样,好像生怕他会图谋不轨。
“别躲了,我帮你更衣……”封玄月远离了谢长宁,下了床,随后抬起手,想要扶她下来。
谢长宁还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封玄月,一点举动都没有。她都说了,她很不习惯他现在这一副模样。他要是个恶人,那就一恶到底,她自然也不用给他好脸色看,也自然不会对他心软,可自从前天晚上,他不顾一切地救过她之后,她忽然之间就不知道怎么跟他相处了。
要说是朋友,她倒也不觉得他们之间,可以到了那个地步。最多,之前他对她做过的那些恶事,跟前天晚上他救她一次,勉强算是扯平了。那么他们两个之间,最多只能算是认识,还不能算是朋友,没有必要再有更近一步的关系了。
“我又不是残废……我自己可以穿……”谢长宁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封玄月,她也是有起床气的好不好,别自己找抽。
封玄月没有说话,倒是听话的收回了手,又朝后退了一步。谢长宁见他这么配合,也就不再扭捏的躲在床上,自己小心翼翼地下床,去柜子里面找新的衣服穿。
看了一下眼前这一整排五颜六色的衣服,她反常地选了唯一一件黑色的衣服,感觉也只有镶有金边的黑色,可以霸气到跟封玄亦叫板。一会儿进宫小住的这几天,除了养伤之外,她的首要任务就是修理封玄亦,她连做梦都想着这个事呢,让他敢骗她!
“怎么想穿黑色的了?”封玄月就站在谢长宁的身后,看着她最后选了黑色的那一套,一时觉得有些奇怪。
“身上有伤,感觉还是穿黑色的保险一些……”
对于谢长宁瞎诌的借口,封玄月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就不再多说什么。他看着谢长宁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地把受了伤的臂膀穿到衣袖里面去,实在是忍不住,就直接走了过去,帮她轻提了衣衫,配合着她,缓慢地让她把手伸进去。
谢长宁也不吭声,就将封玄月当成了透明人似的,免得一会儿受气太多,气饱了吃不下补品。随后一系列的梳洗和打扮,都是由屋外的婢女进来伺候着,封玄月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眼里时而带笑,时而又手痒的选了他中意的发钗,亲自戴在谢长宁的发髻上。
这些谢长宁也就随他了,只当是他今天心情好,小动作和小情绪多了一些,她不跟他计较。但是在半个多时辰之后,谢长宁吃补品吃到撑,准备去看一看茹儿怎么样了,顺便活动一下。没想到,先一步回屋的封玄月,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件黑色的锦袍,还穿到了身上。
“宁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宫吧……”
谢长宁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身玄色装扮的封玄月朝着自己走近,一时之间有些傻眼了。封玄月从来都不穿深色的衣服,这一次的一身黑,很明显就是为了同她搭配的。原来这男人抽起风来,也是很匪夷所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