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桥边停着一辆地排车,车上放了一个躺着的大铁桶。一位中年男子,五十多岁,正从桥下的小河里,一桶一桶的提着水,往大桶里灌,看样子,他要灌满水,拉着车去浇地。中年男子个子不高,叼着烟,神情很专注,很认真。
王春元把车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这位中年男子,和童真一起走了过去。
“大叔,您忙着呢。”王春元走前了两步。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她们,“啊……你们干嘛的。”
王春元笑了笑,说:“我们是城里来找人的……大叔,前面那个村是哪个村呀?”
中年人看了看远方的村庄,说:“那是俺庄上,卉庄。”
王春元点点头,象心中有数的样子,又说:“大叔呀,你们村里人怎么这样呀……刚才那些赶羊的人,明明是他们挡了我们的路,却还骂我们,说我们的车挡了他们羊群的去路!怎么颠倒黑白,不讲理啊,这是谁家的养的羊啊。”
“弄坏你们的汽车了不?”
“哦,那倒没有。”
“没有,你们就走吧,那可是‘恶茬子’,你们惹不起。”
两人相互望了望。王春元放下心来,说:“大叔,不瞒你说,韩桥村的书记赵辉,是我哥,没什么大不了的。”
“噢,那还差不多。”中年人停下手中的活,似乎放松了警惕。
“大叔,我们就是气的要命,不容易来乡下一趟,好端端的,他们就把我们骂了一顿,你说,这是哪跟哪呀?!”王春元带着生气。
中年男子似乎有同感的样子,说:“这是俺庄里二把手养的羊,横行霸道,天都不怕,你看看这些麦子让他们糟蹋的,真是他奶奶的没心没肺。”
“那你们村的一把手,怎么不管管他呀?”王春元似乎奇怪的问。
“嗯!”中年人很生气的说:“一个鼻孔通气,还管他?!”
“既然是这样,你们可以去乡里告他呀,听说你们乡的书记,还是很为百姓说话的嘛!”
中年人象泄气了又不甘心的说:“闺女来,你们怎么不懂哎?!今天你去告了他,他明天能饶了你……这些人心黑的给狼一样,只要你得罪了他,那就别想安生……前些日子,有个退休的大哥,就看不惯他们的羊在地里啃麦苗,就打电话报了警,派出所的人是来了,可这个二把手去了老黄狗家里一趟,人家还是照样,该怎么放就怎么放,那个退休的大哥可惨了,这些人黑心人,今天往大哥家里扔只死狗死猫,明天就仍堆狗屎,后天就砸人家的玻璃,硬生生的把人家大哥赶走了,你说,人家在外面干了一辈子工作了,临了了,落叶归根,都不许……”
“这太霸道了,非整治他们不可!”童真很生气的说。
“都知道他们霸道,你有什么办法,一个庄上都骂,谁敢伸头去问?!”
“大叔,他们这么多羊,往哪儿放呀?”王春元问。
“西边有个不干了的塑料厂,那里有场地!”中年人仍了烟头,又说:“白天赶山上去,晚上就去塑料厂,一路上都是见嘛吃嘛,这哪是羊群,根本就是狼群!”
王春元心里有数的点点头,说:“看来,这个‘狼群’,还非要打回原形不可?!无论是谁都不能强驾驭老百姓之上!更不可能强驾驭老百姓的痛苦之上?!”
童真听后似乎来了劲的点着头。
从那边来了五六个人,都是青年小伙子,其中带头的就是刚才那位少爷似的人物,几个人都一副流氓模样,走过来,四个人就把中年男子的拉水的车推到了河里去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无法无天了嘛!”童真义正言辞,指着他们。
少爷并没有理会,一点也不当回事,还故意作了个潇洒装酷的动作,笑了笑。
“小三,你把我的排车推河里了,我怎么弄上来呀。”中年人很生气,但始终压着火。
“叫你儿子叫你老子来弄?!妈的!”少爷翻了脸。
“小三,她们是去韩桥村的,问我路怎么走…”中年人又说。
“问他妈的路半个小时?!她们爱上你这个死老头了!!”少爷仍然口无遮掩。
童真几乎气疯了,拿出手机就拨了号,甚至还没连接,被另一个青年一手抢了过去,笑嘻嘻的直接扔进了河里,连看一眼都没看一眼,就随手机自由落入水中……
“你?!”童真非常气愤的指着他。
少爷仿佛知道仍手机的原因,转过身来,笑着说:“两位美女,你说长得这么漂亮,干嘛管这么多闲事呢……我养我们的羊,你们走你们的路,干嘛非要瞎打听呢?!怎么,美女了不得?!现在最不值钱的就是你们这些美女,在老子眼里,你们还真不如我的一只小羊值钱?!”少爷指着王春元厉声道:“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王春元也很生气,说:“你有什么权利拿我们的手机呀?!”
少爷象没有听清楚的说:“你说什么美丽的人?噢—,我告诉你,五秒钟不交手机,就把你们的衣服全部扒光仍河里去!你们信不信?!”
“混蛋?!”童真非常的生气。
王春元倒是显得平静了一些,伸手拉了下童真,笑了下,把手机递给了小伙子。
少爷接过手机,二话没说,直接把手机向身后一扔,又仍进了河里,笑里藏刀的样子,说:“你以为你们是记者,我就怕了你们了,老子就是不怕?!”
“你们这帮小青年真是全国少见……我在外面好几个城市里都卖过水果,就没有听过象你们这么不讲理的?!”中年人愤愤不平的说:“人家是过路的,两个闺女家,你仍人家的手机干嘛啊你说?!”
小伙子听后大怒,指着他,大道:“李老四!不要脸是吧?!别以为老子不敢揍你!”
“揍我?!你揍我一下我看看!你爹见了我还得喊我声四哥呢?!你当老子的揍我!”中年男子急了,但仍然害怕挨揍的,压着火势。
小伙子少爷捋了捋袖子,似乎真要上前动手。
“好了好了……”王春元拦住了,说:“你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乡里乡亲,至于动手打人啊,我们的手机不要了,我们走行了吧。”
少爷似乎来了劲,大拇指翘的老高,大道:“走?!往哪儿走?这是老子的地盘!!弟兄们,把她们的车子给我掀沟里去?!”小伙子气势十足,指着汽车。
“慢着!”王春元厉声道:“你们这是在犯罪?!就不怕派出所的人把你们抓起来嘛!”
“派出所的人?!”少爷听后与几人笑开了,又说:“派出所的人现在除了抓个赌博的,抓个嫖客的,还能抓他娘的谁呀?!还派出所的人?!真是笑掉大牙没人赔呀!”少爷一下子止住了笑,狠狠的指着汽车,说:“弟兄们,把车给我掀喽!出事我二叔顶着?!”
只见所有的小青年围上汽车,真可谓劲往一处使、心往一处想,硬生生的把汽车掀到了路边的小溪水里……虽然小溪不深,但汽车的确歪了。
小伙子少爷很乐意的说:“小姐们,现在你们可以回家了。”
王春元似乎放下心来,说:“你们就不怕法律对你们的严惩吗?”
“吓唬我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有的是钱,十万块钱一年总行了吧?!”小伙子很大气魄。
王春元不由得苦苦笑了下,说:“你们这都是从哪学来的歪理邪说…”
小伙子指着王春元吼道:“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把你们的衣服全部仍河里去!”
王春元很镇静,说:“我们走,也要找些乡亲把汽车翻过来呀。”
“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小伙子大手一挥,大道:“走了兄弟们,上山打麻将了?!”
小青年们如同胜利者一样,有说有笑的大步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