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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修祁踩着矫健的步子，无声无息的朝秦妩靠近。
秦妩捏紧了手里的药瓶，朝后一步步退去。
乌眸里闪着一抹不安。
直到退无可退，身后抵在了矮几上，再向后，就是雪白的殿墙。
四周很静，静得她甚至能听到小世子的小呼噜声。
昏暗的寝殿里，只点燃了一盏宫灯。
黯淡的视线，增加了秦妩的紧张与焦躁。
陵修祁却逼得更近，俯身，脸上的贴面，透着一股子冰冷，“告诉我，那是什么药？”
秦妩摇头，“没什么，只是普通的药罢了。”
陵修祁道：“给我。”
秦妩猛地抬头，拒绝的彻底，“不行。”
“为什么？你不是说这只是普通的药吗？”陵修祁的声音很低，却冰冰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秦妩感觉有什么地方不怎么对劲，可此刻她所有的想法都在陵修祁的靠近上。
秦妩仰着头，陵修祁靠得很近。
几乎就挨着她的脸，她甚至能感觉到陵修祁的呼吸就拂在脸上。
温热的，却同时也让她后脊背的汗毛束了起来。
“虽、虽然是普通的药，可，可对我来说……挺重要的。”越往后说，秦妩越心虚。
“不如，本王尝尝如何？”陵修祁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拉到了自己面前，把她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掌心里紧攥着那个药瓶。
秦妩脸色微变，“不行，这药你不能吃。”
秦妩头皮发麻，感觉额角都跳了起来，心惊胆战。
努力转了下手腕，却没挣脱开。
“本王为什么不能吃，你不是说没事的吗？”陵修祁靠得更近了，秦妩脑袋里嗡嗡嗡作响。
“……不能吃。”她心里因为紧张，瞳仁睁大，清楚地倒映出陵修祁的脸。
“你说个原因，若是合情合理，本王就不吃。”陵修祁轻掰了下她的手，轻轻一转，药瓶就落在了他的手里。
秦妩脸色微变，夺了下，没碰到。
秦妩急了，“你还给我。”
她太阳穴都疼了起来，玉煞这到底想做什么？
非要闯一次宫做什么？
他明显就是想让陵修祁看到。
秦妩的瞳仁微微放大了些，她紧皱着眉头盯着陵修祁，目光有那么一刻涣散开。
玉煞前段时间消失不见。
再出现了，两人相见，她在陵修祁身上看到的杀气，难道不是眼花？
还是他误会了什么？
秦妩仰着头，“玉煞他……我跟他没关系。我说过了，既然要嫁给你，就绝不会食言。”
陵修祁低低笑出声，“可，本王不信你。”
秦妩一愣：“……”
陵修祁侧过脸，靠得更近了，薄唇几乎贴上她的，喃喃重复了一遍：“本王，一点都不信。”
秦妩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他不信？
是不信她不会嫁给他？
还是不信自己跟玉煞没关系？
秦妩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想法，她的手紧紧抓住了陵修祁的衣袖，胸脯剧烈的起伏着，脑海里昏昏沉沉的，脸色发白，“你、你是不是知道了……”
陵修祁轻轻弯着嘴角，“知道？知道什么？”
秦妩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
她明明感觉已经到了唇齿间的话，就那么被堵了回去，“是，是不是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是，就是……”
陵修祁的瞳仁缩了缩，里面复杂的情绪潋滟微波，溢出一抹暗光。
让秦妩接下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白着脸看他，微弱的光在她眼底轻轻晃了晃。
几乎要流出泪来。
可秦妩只是攥着他的衣袖，紧紧的，望着陵修祁。
却越来越没底气。
许久，她才哑着声音，浑身无力地瘫软在身后。
被陵修祁揽着腰肢，稳稳站着。
她脑海里空白一片，却又清晰的意识到，那些她忽略的东西。
他从一开始，就不抵触她的靠近。
她以为，是因为小世子，因为小世子的关系，所以他从未抵触过她。
可他就真的半点都不怀疑吗？
从未怀疑过，小世子为什么只依赖她吗？
他似乎没在意过。
——“你叫什么？”
——“……仁德。”
——“名讳。”
——“……苏念绮。”
苏念绮，苏念绮……
念祁……
她怎么就觉得陵修祁傻的听不出来？
他当时那么问，怕是就已经怀疑了吧？
秦妩脑海里想起她在宣和殿第一次见到陵修祁时，他明明整个人都是空茫的，周身的绝望几乎呼之欲出。
可后来等她再见到他时，他虽然依然冰冷，却从未拒绝她的靠近。
甚至把她留在了偏殿。
秦妩苦笑一声，仰着头，攥着陵修祁的衣袖，死死攥着。
仿佛除了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对不起……”秦妩终于无力地垂下头，白着脸，闭上了眼。
下一刻，秦妩只感觉凶猛的气息呼啸碾压下来。
秦妩陡然睁大了眼，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脸，她望入陵修祁几乎带着执拗癫狂的眸仁里，里面的狂躁几乎要把她吞噬殆尽。
血腥的，却又像是困兽。
“哇……”小世子突然哭了起来，惊醒了秦妩。
秦妩猛地回神，推开了陵修祁。
陵修祁踉跄了几步，站稳了。
只是头垂了下来，墨发披散在身侧，遮住了他的眼神。
秦妩鼻息间都是浓烈的血腥味，伸手抹了下唇，手背上蹭出一道血印。
秦妩怔愣在原地，呼吸都是急促的。
她朝前走了一步，想和陵修祁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小世子似乎醒来没看到她，哭得秦妩心慌意乱。
她又看了陵修祁一眼，还是先跑去了床榻边。
撩开帷幕，小世子闭着眼，哭得惨兮兮的。
秦妩把小世子抱起来，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哄着，然后转过身去看陵修祁。
可寝殿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秦妩的脸白了下来，她抱紧了小世子。
小世子小猫崽似的哼唧了声。
秦妩回神，心不在焉地哄着，等小世子终于又睡着了。
秦妩才颓败地坐在床榻前，怔然瞧着他的睡颜。
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脑海里空荡荡的，唯一出现的，也只剩下陵修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