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襄公被害的消息,犹如晴空惊雷,令人猝不及防。这一消息给世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当年犬戎突破镐京诛杀周天子。
周边强国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保持观望的态度,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紧靠这点混乱还不足以撼动齐国的根基。因此他们期待齐国出现更大的动荡。
于是,就在公孙无知弑君自立后,郑,鲁,楚,莒,宋等国,纷纷以给襄公吊丧名义发来国书,以表示哀悼与痛惜,并告慰公孙无知。但各国国书中对于是否支持公孙无知担任国君一事却只字未提。
这让公孙无知心里惶恐不安,正所谓为名不正,则言不顺。万一此时楚国发难,以公孙无知弑君篡位为名,联合其他几个诸侯国一起来讨伐,到那时候可就危险了。
因此国舅连称建议,暂且推迟继位,先为齐襄公守灵三个月,看看各诸侯国的反应再说,同时应派使者去洛阳请天子为其正名。最后也是重中之重,就是姜纠和姜小白绝不能活在世间,否则各个诸侯国永远也不会承认他的正统性。
公孙无知接受了连称的建议,收到各国的吊丧国书后,又给各国回了封书信,邀请他们派遣重要使臣前来吊丧,并商议齐国未来与诸国之间的关系。
公孙无知此举是想看看有多少诸侯国将他放在眼里,来者便是友,拒者便是敌。
三日后,各国使臣依次进入临淄城中,整个临淄城的男女老少全都披麻戴孝,哀声遍地……
当各国使臣都进入临淄宫内时,公孙无知早已将齐襄公的灵堂摆设完毕,将所有的士卿大夫们全都请到场,也全部披麻戴孝。
只见灵堂上有的大夫面无表情,有的嬉皮笑脸,有的泪流满面,真可谓是千奇百怪……
这时寺人赶忙来报,“禀公子,各国使臣皆已到此。”
“知道了。”说着公孙无知“噗通”一声,一下子跪在齐襄公的灵堂前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真是撕心裂肺令人肝肠寸断。
“诸位大人,快跟着哭啊!”管至父拔剑威胁道。
众大夫无奈只有跟着随声附和,一起哭了起来,不过都没有像公孙无知那般撕心裂肺。
外国使臣进入灵堂见状,纷纷向齐襄公的灵堂行礼。
这时,公孙无知更加嚎啕大哭起来,哭喊道:“兄啊!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一个人啊,弟我肝肠寸断,痛苦不堪啊……”
一边嘶吼,一边捶胸顿足,甚至还在地上打滚。
各国使臣见公孙无知如此伤心欲绝,都觉得他是一个重情义的正人君子,这时,只有郑国大夫祭足上前将公孙无知拉起。
“公子快快请起,哭坏了身子,也是得不偿失啊!”
“就是啊,请公子节哀顺变。”鲁国大夫施伯说道。
公孙无知擦了擦眼泪,呜咽地说:“多谢诸位能够前来为家兄吊丧,在下感激不尽。”
公孙无知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前来吊丧的使臣,人数众多,大多都是周边的一些诸侯国,而且都是派遣重臣前来,公孙无知心中暗喜,默默地闭上双眼,以掩饰心中的喜悦生怕被众人发现。
管至父与连称暗自嘀咕,“连兄,原来这哭也是一门本事啊!如此一来这继位一事我看大事可定啊!当初就不应该说要守孝三个月。连兄啊,你太过小心了。”
连称摇了摇头,“管兄你别忘了,这楚国可没派人来,这周王也没派人来,这事还玄呢,最关键的是姜纠和那姜小白都还尚在人间,一日不除掉他们,无知就一天不能继位,他永远是名不正,言不顺。”
管至父笑了笑说:“放心,周王那边,夷仲年正在游说,周王不会不给他这个面子的,至于那两个小东西,我已经四处派遣死士,四处寻找他们下落,找到以后,即刻……”
连称看了一眼正在应付各国使臣都公孙无知,长叹一声,“管兄,这事要做的干净,不能让外人说三道四,否则都是对我们很不利的。”
“连兄放心,这事我已经交由曹刿来做,他可是天下第一的刺客,想必三五内就能找到他俩。”
这场吊丧会结束后,已经有许多诸侯国表示支持公孙无知守灵三个月后,正式继承齐侯之位。
几天后,周王在夷仲年的游说下,也认同公孙无知继位齐侯,不过要在守灵三个月后,方可继位。
这下,姜纠和小白的处境就变的十分危险了……
小白一行人快马加鞭,飞驰一天一夜,终于来到了卫国边境。
突然,鲍叔牙在卫国边境急刹车,莒氏差点被颠簸的快要吐出来了,幸好有小白在她身边护着她,使她紧迫的心情放松了些,人也好受些。
“老师,为何停车?”小白问道。
鲍叔牙环视四周,喃喃说道:“这里怎么一个士兵也没有?公子卫国咱们可去不得了。”
“为什么?要说起关系,这卫侯还是咱小白的亲戚呢!为何去不得?不是都说是亲三分客嘛!要是卫惠公听说我来了,一定会厚礼相待咱的,这一路上咱们车马劳顿,不正好落个脚嘛!”
鲍叔牙冷笑道:“公子您难道没有听过另外一句话吗,是亲不似亲,非亲却似亲,三年不上门,是亲也不亲。”
“这……”小白无言以对。
“况且卫国一直内乱不止,麻烦不断,从边境就能看出,居然没有一个兵卒把守国境,可见此国有多乱。咱们可不能从一场麻烦当中逃脱,又入一场麻烦啊!”
“鲍先生说的有理,主公咱们不能去卫国。”
“宾须无连你也……”小白有些不悦。
此时鲍叔牙对宾须无说道:“宾将军,在下深知您是一位有谋略有胆识的大丈夫,因此鲍某想求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我在临淄城外就想说了,但当时情况紧急,便没有说出口。”
“鲍先生但说无妨。”
“我想让将军你返回临淄城中。”
“什么!老师你在说什么呢?宾须无现在怎么回得去呀?”
“是啊先生,况且就算我能回去,可是我又能干什么呢?”
鲍叔牙说道:“做公子在临淄城的耳目,这公孙无知虽然篡权夺位,但是我料定他长不了,因为他名不正言不顺。到时候,万一国内再生祸端,那么这齐国就只有姜纠和公子您最有资格继承齐侯之位了,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布局以防万一。”
“防什么?”小白问了问。
鲍叔牙笑了笑,捋了捋胡须说道:“公子心知肚明何必要问老师呢?”
“我,我二哥!”
忽然,鲍叔牙话风一转,表情严肃地看着小白,问道:“公子,今日我再问一遍,你想不想做齐侯?想宾须无立刻回城,不想咱们就走。”
“我……我……”小白看了一眼鲍叔牙,又看了一眼宾须无,二者的眼神当中都充满期待的目光,若是小白说不想,恐怕他们就要对自己失望透顶。
“想!当然想,可……”
“好!既然公子心意已定,那老师就来安排这下一步的走法了。”
“宾须无我会给你一块玉佩,你一旦进入临淄城就直奔高府,若高府进不去就去国府,将玉佩交给他们二人,他们看到玉佩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会保你周全。记住,齐国如有任何大事发生都要立刻告知于我和公子。”
宾须无接过玉佩,看了看说:“鲍先生的意思在下了然于心了。”
鲍叔牙点了点头,“记住,你在临淄城中除了紧盯公孙无知外,还要盯住一切和姜纠有关的人。我料定管仲和召忽早已在临淄城中布好了一切,那姬成父就是姜纠的部下,此人是公子以后争位的一大隐患,宾须无如有机会,除掉他!”
“什么!”小白与宾须无都惊着了。
“老师,姬成父他,他是我的弟兄,他曾经在战场上就过我的命,我不能这么做。我宁愿不争君位,也不绝不杀他,绝不!”
“对,主公说的是,我们都是共患难的兄弟,怎可对自家兄弟痛下杀手,要我杀姬成父,这事恕在下难违。”
鲍叔牙笑了笑,“好!那就放过他,公子您现在还是不懂得取舍,将来等你明白了,你就知道老师所说的话是多么正确了。”
“时不我待,宾将军就请快回临淄吧!”
小白一拍了拍宾须无的肩膀,“兄弟,保重!”
宾须无点了点头,“主公,鲍先生,莒姑娘,在下去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