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郑双方宣战后不久,卫惠公领一万人马,宋庄公领三万兵马率先会合,并且先向郑国发起进攻,齐国动员全国六万大军,兵分三路,鲍叔牙与召忽为一路,陈兵两万在齐鲁边境,密切关注鲁国动向,高傒领军一万陈兵纪国边境,防止纪国出兵援郑,余下三万全军向郑国进发。
齐,宋,卫,三国联军军势远比上次更加浩大,郑历公心里有些颤动,但意识还算清楚,眼下鲁纪两国为了自保选择观望,倘若郑国占优,他们两家定会发兵相救,倘若郑国处于劣势,他们会一直纹丝不动直到战争结束。
因此,此番郑国要以一敌三,郑历公不禁自问,他自己能够做到吗?他的郑国可以抵挡的了吗?
郑历公与往常一样来到朝堂想看看诸大夫们的反应,他们皆神态各异,有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幅踌躇满志的样子,还有的时不时哀声叹气,对于战局持悲观态度。
这时,郑历公知道自己不能够再犹豫,他自己必须清楚自己首先要坚定起来,于是猛地一拍桌案,大声说道:“诸位,整军备战,这没有什么可怕的,也不足以吓到我们,齐卫宋三国已经败给我们一次,也不差第二次了,诸位打起精神来。”
由于国君的立场坚定,底下那些哀声叹气的大夫们,也逐渐恢复自信了,顿时朝堂变的是群情激奋。
“祭足大人,命你率先领军三万,先行与卫宋联军接战,寡人随后亲领两军支援你,只要我们能在齐国增援赶到前击退宋卫联军,战局就能转危为安。”
“诺!”
……
祭足命傅瑕为先锋领军进驻大陵,两人军阵互为犄角之势,对面宋卫联军也摆开阵势,大战一触激发。
祭足率先驾车出了军阵朝对面喊话,“卫惠公何在?”
卫惠公听闻祭足在叫自己,于是也出军阵,“寡人在此,祭足你有什么事,怎么要向吾等联军投降嘛!”
祭足笑了笑,“两军尚未开战,就先论胜负恐有不妥,在下想问卫侯,我郑国高大夫是不是往你卫国逃去了。”
“是啊,祭足我军阵当中有人想要见你一面。”
说着,郑昭公与高渠弥突然出现卫军当中,姬忽大声说道:“祭足还不早降更待何时?”
祭足见到姬忽后,会心一笑,“这事成了,诸将士听令,我郑国真正的国君回来了,尔等让开道路,迎接国君。”
“诺!”
傅瑕见祭足投靠了郑昭公,见大事不妙,也率领部下投降,并火急火燎地先于祭足跑到郑昭公面前磕头,“臣傅瑕,参见君上,君上您……您总算是回来了,臣真是百感交集”说着竟然当众哭了起来。
郑昭公看不下去了,说道:“好了,好了,起来吧,寡人赦你无罪。”
“谢君上!”
这时祭足来到郑昭公面前,此时的姬忽再见到祭足时,心中是百感交集,他是自己曾经的老师,他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的老师把自己赶下君位,可事实却是如此。
“祭足拜在郑昭公面前,臣不能保护国君,臣有罪,但老师自己也有苦衷的,乃是姬突威逼利诱,勾结宋国太宰华督,逼迫老臣,老臣为了一家妻儿老小着想不得以才……”
“对对,祭大夫也是极其不甘心让姬突即位的,每日近乎以泪洗面。”傅瑕一旁附和道。
“君上确实如此,因此祭大夫才让在下来卫国接您回去复位的。”高渠弥也跟着为祭足说情。
姬忽连忙将祭足扶起,说道:“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学生不怪你,走吧诸位,大陵离新郑还很远呢。”
祭足再拜,谢昔日不能保护之罪。姬忽虽不治罪,但心中怏怏,恩礼稍减于昔日。
这时传令兵来报,说郑历公率军两万正在往大陵进发,不久将至。
郑昭公扫视一周,见众人一言不发,心领神会,随即拔剑喝道:“诸位将士随我诛杀伪君姬突。”
众人附和道:“杀——”
郑历公领军行至大陵见势不妙,立即调头逃走,“可恶,姬忽这小子居然回来了,全军撤回新郑。”
双方军力已经发生逆转,郑历公龟缩于新郑,身边的大夫们多半出城降敌。而眼下叔父原繁作为使臣出使楚国,这时郑历公才发现自己身边竟无一人可靠。
“呵呵——我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点,原本以为我姬突是个小狐狸,足可以对付你,现在看来祭足你这个老狐狗才是真的厉害啊!”
“寡人服了。”说着姬突脱下国君华服,换上平民百姓的装扮,带着妻儿离开了新郑。
郑军群龙无首且势单力薄,很快新郑便沦陷了,而诸侯联军一直打到新郑国都内的太庙处,联军将郑国太庙的椽子烧了,才下令撤军。
姬忽在众诸侯的扶持下重新夺得了君位。
而此时郑国整个朝野动荡不安,郑昭公开始清算那些昔日里背叛自己的大夫们,祭足本想劝阻,但郑昭公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也就没再多说一句话了。
这时,高渠弥站出来说道:“君上,郑国经此一难军备松弛,臣愿为君分忧处理这些……”
“好了高渠弥你不用再说了,郑国的大司马寡人谁都不立,寡人要亲自担当。”
“什……什么?君上您是在说笑吧?”高渠弥眉头一皱。
郑昭公冷冷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说笑吗?高渠弥寡人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现在你给我滚出郑国永远也别回来了。”
“你!好你个姬忽,怎么想翻脸?”
郑昭公没有说话,示意士兵将高渠弥叉出去了。
高渠弥被士兵扔出殿外,气的是火冒三丈,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
郑昭公复位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落入水潭之中,引发的波澜可谓深远。
首先楚国得知郑国内乱后,觉得郑国已经没有资格同自己谋天下,于是原繁刚进入楚国连楚王的面还没见着就被驱逐出楚国。
鲁桓公与郑历公乃是多年好友,见郑昭公姬忽又复位,心里很是不悦,断然与郑国断盟,至于齐襄公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郑昭公,但相比于郑历公的精明,他更喜欢郑昭公的老实天真,这对齐国是有利的,也让齐襄公放心大胆的实行下一步计划,吞并纪国。
同年齐襄公与鲁桓公在艾地会面,决意让许叔复国,将郑国侵占的半壁江山还于许国,进一步削弱了郑国的实力。
至于郑国自身,也正积极同周边国家修好,主动废除和楚国的约定,并告知周王与天下众诸侯,希望以此来平息天下人对郑国的不满。
但如今的郑国风雨飘摇,已经没有了郑庄公时代的实力,中原小霸的地位也是摇摇欲坠,此次郑昭公的复位真不知是喜是悲……
这次郑国的动乱,小白是看在眼里,心里是感触良多,他此刻也正在担心他一直忧虑的一件事,他的大哥诸儿虽说脾气是古怪了点,但作为一名君主,确实是一位雄主,单凭此事就能看出齐襄公胆识过人,做事不拘一格,敢想敢做。
但小白心里也很清楚这点迟早也会害了他,他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吗?迄今为止他一直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看这春秋众诸侯,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个无名之辈,他真的可以改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