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之后,墨昀阡走在了后列,身旁有人正与他说话,他却有些心不在焉。
说实话,阮家连续出的这两件事,阮国公病重,阮慕笙重伤,他心里着实感到奇怪。以前虽说他已经决心对付阮家,却不想有人比他早先一步。且此幕后主使之人,他现在也难以确定。透过这件事,他不是沒有些许的欣慰,不过衍生出來的淡淡的惧意也在慢慢汇聚。
正想着,他突然一抬头,不远处的沈丞相正向这看过來。
墨昀阡现在可绝非什么心软心善的主,昨日发生那样的事,他这时也能笑着摇摇向沈丞相拱了拱手,沒有丝毫的歉疚之意。
果然,下一刻,沈丞相拂袖而去。
既然已经明确舍弃了沈丞相这个助力,墨昀阡倒也沒有惋惜留恋。且他心里一直盼望着能与墨昀壑正面公平地对决,阮国公已经近乎倒台,他自然也不想再依靠着沈丞相走向那个位置。
宫门外,丞相府的马车正在等候着。沈丞相脸色铁青,显然刚才动了大怒。马夫一瞧自家老爷的脸色,吓得也不敢噤声,待沈丞相上车之后立刻驱车离开。
车内,沈丞相的手握得死紧,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怒气。他这一生,早已经练就地宠辱不惊,几乎鲜有动怒之时,这次却感觉到怒火中烧,难以抑制。
他这一生最痛恨的,便是自己所属之物为人轻慢,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女儿。墨昀阡所做的一切,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既然如此……
墨昀阡,你便是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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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昀壑下朝回來之后直接去了华霜的院子。
这几日华霜醒着的时候,他从來沒有來过。并不是在逃避和害怕,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平心静气地向她解释已有的事实。
今日阮慕笙再生祸端,他却是觉得,这件事应当让华霜知晓,否则日后集聚成一团之后,恐再难有解开之时。
丫头瞧见墨昀壑的身影,又惊又喜,忙进屋去向华霜禀告。
华霜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相较于丫头的激动,她倒是平静得很。
她睁开眼睛,从摇椅上下來,而后整整衣装,对着丫头道:“随我一同去迎接王爷罢。”
墨昀壑一踏进房间,便见华霜带着丫头向他行礼。他的心不知怎的就是一疼,以前的时候,华霜何曾在他面前如此拘礼和……疏离。
他上前去伸出手将她扶起,并命身旁的丫头先行退下,很快便只有他们两人还似方才一般站在一处。
“王爷此番前來有何要事?”她的话语似是恭敬,语气中却隐隐有种凉淡之意。
墨昀壑见她脸色不是大好,便牵着她到榻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的旁边,道:“这几日饮食起居可都还好?”
若是在平时或是换做其他人,华霜必定要笑上一番。同为最亲密的夫妻,他们之间竟连对方的点滴消息都无从知晓,或是要从他人那里听得,不可谓不可笑。不过这时候,她也能轻笑着答:“一切都好。”
墨昀壑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想起此來的目的,他还是接着说道:“国公府的消息,近來你可都再听闻过?”
华霜看向他的眼睛,声线终于有些紧绷:“托王爷的福,臣妾在此能够安心养胎,不为外事烦扰。”
她话里的气愤埋怨,他也终于听了出來。
看着她欲红将红的眼眶,他一声轻叹,终于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告诉你便是怕你如此伤心和冲动,却也不想你怨我至此。罢了,稍后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任何的决定,便由你自己做主罢。”
阮府。
“爹,大哥现在怎么样?”阮慕南脸色发白,眼中却有许多血丝,显然是一晚沒睡好。
阮国公的精神比他还要差,只是这时强打着精神道:“大夫已经替他缝好了伤口,再用上好药多调养些时日,应该便会康复。”
“可,可大哥为何还在昏迷?昨晚他满身是血的回來,就再也沒醒过……”想到昨晚骇人的场景,阮慕南像是在后怕地喃喃自语。
阮国公向他摆摆手,示意他回房去歇息一会儿。因着阮慕笙的伤势和阮国公的称病,皇帝特许他今日不必去宫中值守。
阮慕南摇摇头,低声道:“爹,还是您去歇息罢,大哥现在这样,您可不能再倒下。这里的一切,都还有我。”
阮国公看着他戚戚似有惶惧的模样,便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道:“慕南,我们阮府现在这般模样,看來是得有多些时日才能恢复元气。这段时间,你便是这个家里的主心骨,做任何事,你都要三思而行,切勿再向以前那般毛躁。爹虽然帮不了你太多,可遇到再大的事,记得还有爹与你一同承担。这个家,在我们父子的手里,绝对不会散。”
阮慕南红着眼眶使劲点头:“爹,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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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墨昀壑的话,华霜却沒有如人料想的那般痛苦和激动,她甚至连眼泪都沒有流下來。
墨昀壑仔细瞧着她的眼睛和神色,当真也是一点也沒有看出情绪的波动。他的手一顿。
反倒是华霜摇了摇他的手,让他回过了神,而后说道:“哥哥的伤不会有大碍,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你不是已经派人去国公府探消息,若是再有变故,你再告知我便是。相信我,以后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一切都听你的意见行事。”
她的这番“乖巧”的保证,不仅沒有让墨昀壑安下心,反而更加担心起來。他深知,依照华霜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顺从”,以前的她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就算不与他吵得厉害,也一定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想法,更何况这还是关系到她的亲身家人,如此,她的反应更加不寻常。
华霜却是轻轻依偎进他的怀中,淡笑着问道:“怎么了,很少见你失神的样子。”
墨昀壑的手紧了几分,沒回答她的话,却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说的话,我会帮你的父亲和哥哥?”
华霜的手攥住他袖袍的一角,像以往很多次那样,这个小动作,他或许从沒发现过,却让她无比的安心。而现在,终于也该到放手的时候。
是,她不相信,现在的她,很难再去相信别人,甚至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查出真相,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自己的父亲和哥哥。
沒有了其他的羁绊,只朝着这一个目标前进,人生真的会轻快许多。
这是她想了很多天最后得出來的想法。
既然不想依靠别人,那么把软弱的一面表现出來又有什么用,她不想靠着同情过活,也不想看见那些假面惺惺的面孔。唯有将自己的真心隐藏起來,不让真实想法为人所窥探,那她才是真的无所畏惧。
以往她对墨昀壑温和不显的性子十分不解,觉得藏着自己过活的人生太过疲累。可是时至如今,她才算明白,究竟他那样做的目的为何。
只有那样,人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不受羁绊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墨昀壑,从现在开始,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依照自己的力量去完成想做的事,这其中即便是有千难万险,我也不会退却害怕。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同你一样,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而已。
墨昀壑走后,丫头很快便走了进來,边走还边小声抱怨道:“王爷好容易來一次,为什么走的这么急?”
华霜听见她小声的嘀咕,嘴角轻轻一扯之后也沒再多说。于她來说,墨昀壑在这里,反而会更加让她无所适从。
梳洗过后,华霜躺在床上,想起了白日里何大夫趁着來为她送药的时候传达來的消息,原來阮国公本身并沒有病痛,虽不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但总算让华霜稍稍放下了心。
可是方才墨昀壑说的关于阮慕笙的消息,却又让她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
阮慕笙的事情,经由墨昀壑开了口,想必不会有大的偏差。墨昀壑虽也开口说会帮她找出刺伤的真凶,但是结果如何,她还是沒有底。现在第一位的事是阮慕笙的伤势,何大夫也不太方便再帮她去国公府探消息,如何得知阮慕笙的伤势康复情况,还需得她多想想办法。
今晚迷迷糊糊入睡之后,各种迷乱的梦接连出现,华霜睡得极不安稳,而且又出现了前一晚有人进到房间的错觉。她想睁开眼睛,但眼皮似千斤重,怎么也无法实现。
一晚过去之后,华霜觉得自己的身体僵累至极。
即便如此,她还是顾不上再休息,因为接下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她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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