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然，这儿他妈有你什么事？”李二狗捂着自己的脸，怒火中烧。
“李二狗你有病吧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跟一条疯狗一样，到处咬人！”杨然张开双臂，隔开李二狗和程锦，一面小声对程锦说，“你避一避，我能拦她一会儿。”
程锦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乱咬人？你怎么不先问问你身后这个人他为什么要动手？”李二狗咬牙，拼命想要推开杨然，抓住程锦的领口问个清楚，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杨然在李二狗和程锦中间，身上结结实实地挨了李二狗好几下。李二狗挥舞着拳头，下手完全不留情面。
陆子宁也不想让事情闹大，拉住了李二狗的手腕。
“你清醒一点！”杨然有点招架不住，但是她知道不能放任李二狗这样乱伤人，“你能不能先住手，有话好好说！”
“你让开！”李二狗用力一推，把杨然推倒在一旁，“这是我跟他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程锦我告诉你，刚刚对你说重话是我不对，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伤及无辜算什么本事？”李二狗使劲挣开陆子宁拉着自己的手，站在程锦跟前，指着自己的脸说，“想打人是吗？来啊！冲这儿打，使劲来！”
杨然眉头一皱，想要上前把李二狗拉开，但是程锦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阳光洒下来，在程锦的额前投下一片阴影，程锦的那双眼睛，灰暗地有些令人看不太清。
操场上运动会进行曲中，依稀能听得见跑步声整齐。有人带头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在老师的监督下，也没有人敢松松垮垮。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吗？
明明去年的时候，大家都一样单纯无知。而如今，自己却要面对自己喜欢的少女的愤怒，少女的身后，护着少女喜欢的那个人。
程锦低头看着李二狗：“这是你想要的吗？”
李二狗被程锦看得有些心虚，但依旧装作理直气壮：“是！”
“好。”
程锦抬起手掌，慢慢握拳。
李二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无论到底这一拳有多重，她都要咬牙不能叫出声来。
陆子宁站在李二狗的身后，手臂微微抬起，假如程锦的这一拳真的落下，陆子宁也做好了保护她的准备。
手起拳落。
李二狗感觉得到一个黑影蒙在自己眼前划过。
重重的一声闷响。
李二狗眼睫毛一颤。
但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
“你疯了吗？”杨然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
李二狗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
白衬衫的袖口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原来那个黑影是陆子宁的手臂。在程锦的拳头动起来的同时，陆子宁也把李二狗圈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中。
李二狗看向程锦。那一拳很用力很用力，李二狗听得出来。程锦的脸上慢慢地泛起一片鲜红的颜色，令人心疼。拳头撞在牙齿上，磕破了嘴角。程锦的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一拳，我还给你了，李景崎。程锦用手背拭去嘴角的点点鲜血。
杨然跑过去，小心地捧着程锦的脸看了又看：“疼吗？”
程锦摇了摇头。
“李二狗，你满意了吗？”杨然回过头来，眼神里面充满了讽刺，“你就是个瘟神，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受伤。”
“现在好了。”杨然拉起程锦的手，“你们两不相欠，以后也各走各的路吧。
“还有你陆子宁，你可能不知道吧，我喜欢了你四年。从初中我们同班开始，从那个我遇见你的下雪天。真谢谢今天，以后我们只是同学。”
说完，杨然拉起木然的程锦，两个人，慢慢地穿过整条走廊，消失在楼道口。
……
“很有意思是吗？”走出高二的楼，杨然把程锦的手一把甩开。
程锦沉默了一会，说道：“谢谢。”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二狗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是选择了伤害自己保全她。”杨然看着这个一米八的大男孩，佝偻着肩膀，一下子矮下去好几公分，只觉得有什么情绪，在自己的心里炸裂，伤口泛酸。
这大概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但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呀。”程锦垂下脑袋，有些无力地辩解道，“她只是又傻又固执，根本不明白什么才是正确什么才是错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很难被别人改变。”
杨然真的很想一巴掌扇在程锦的脸上，好让他清醒一些。但是看到他嘴角的伤口，杨然还是心软了。
“好好好，你的李二狗全世界第一好。”杨然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有些伤，无论别人怎么努力，只要你自己还在不停地去撕裂那个伤口，伤口就永远不会愈合。时间是个好东西，它能治好大部分的伤痛，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面的。
杨然不知道程锦的伤，伤的到底有多深，她只知道，这样的伤，只能任由程锦一个人慢慢发酵。
运动会进行曲的声音依旧回想在整个校园。
不同于高二教学楼的寂静，走进教学楼遮蔽的阳光里，杨然突然有一种，回到了当初刚开学的时候的错觉。
虽然早已物是人非。
其实早在运动会的那一天，自己就应该明白的。
……
李二狗冲线的时候程锦已经从主席台上跳了下来，刚想和李二狗击掌庆贺，却看到李二狗摇摇晃晃，眼看就要不受控制地倒下，但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还有三四米，陆子宁也是一惊，但他在看台上离得更远。
裁判在旁边忙着写比赛记录，旁边的姑娘们也累得七晕八素。谁都没有注意到李二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只有程锦，一咬牙就扑了过去，仰面朝上，胳膊肘撑在地上，划出去好远，正好落在李二狗的身下。
李二狗几乎是用砸的倒在了他的身上。
程锦接到了李二狗，但手臂上一阵剧痛，努力了好久，也没能把李二狗抱起身。
陆子宁随后赶过来，从程锦手中接过李二狗，说了句谢谢，便抱去了医务室。
留下程锦一个人，手徒劳地举起又落下，看着心爱的姑娘被她的白马王子抱走。但他只是默默地起身，若无其事地走向下一个场地，去主持下一场比赛。
但是杨然看到了，程锦嘴角，一抹自嘲的苦笑，就像今天，自己拉起程锦，离开事故现场的时候，自己心里的那种酸涩。
有的人的爱，浮在海面，撑起船帆，让你看得清清楚楚，但是有的爱，选择沉在深海。
两种爱，并没有谁比谁更加高贵，只是，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眼神不好的人，海水太深，结局只有生生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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