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站在原地，只觉得李二狗的最后的眼神冷得吓人。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地砍在自己身上，顷刻便遍体鳞伤。
“我又怎么着她了？有毛病？”杨然莫名其妙被李二狗挤兑了一下，一头雾水，“我还好心帮她收着她的违禁物品，她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她看着李二狗消失在走廊尽头，翻了个白眼，然后关上门，走近程锦，偷偷地看他的表情，“你没事吧？”
程锦无声地笑笑，和平常无异，但杨然却觉得程锦只有一张面皮在笑，笑得好难看。
“没事。”程锦突然觉得，李二狗至少说对了一件事情，“你没事吧”这四个字，就是那样没用而且令人心烦。
“肩膀借你？”杨然拍拍自己的肩膀，试图让办公室里的气氛不那么闷得令人透不过气。
“别闹。”程锦没有心情和杨然开玩笑，他皱了皱眉头，“你来干什么？”
“没啥，就是你前几天让我整理的学生会的新成员信息表，还有陆子宁的那一份，我一块儿拿过来了。有几个得让你重新看一下。”杨然识趣地摆正了自己的姿态，迟疑了一会，说，“我下午再来也行。”
“不碍事，你放那吧。”程锦指了指办公桌。
杨然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等下高二跑操谁去检查啊？”
“今天轮到谁了？”程锦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和李二狗。”杨然老老实实地说。
“该死。”程锦一个脑袋有两个大，什么事情都凑到一块去了，“这样，你去跟陆子宁说一声，一会他代李二狗的班检查。”
“哦，好。”杨然办完了自己的事情，转身向门外走去，“其实我也可以代李二狗的班的。”
“不麻烦你了。”程锦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天就你和李二狗吧。”
“也行。那我走了。”杨然走到门口，马上就要走出门外，“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没事，求你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程锦向杨然挥了挥手，不想再去想学生会的任何事情，只想快点结束谈话。刚刚的一切已经用尽了他最后的耐心。
杨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程锦没有听清楚，也懒得听清楚。
办公室最后一个闲杂人等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屋里，只留下了程锦一个人，坐在李二狗刚刚坐过的地方。
有一丝风从窗户里漏进屋子里，吹动着桌子上的白纸，发出哗哗的声响。很少这么空旷的办公室，冷清得有些让人鼻头发酸。
程锦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慢慢地看了起来。
岁月静谧，但不饶人。
……
下课铃声打过三遍，刚刚还是满满一楼的人，只用了几分钟的功夫便变得空荡荡的。
程锦和陆子宁走在高二的教学楼里，一路畅行无阻，走路带风。
几乎所有的人都去跑操了，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看到学生会的红袖章便四下逃散。但程锦和陆子宁各怀心事，心不在焉，今天所有没去跑操的人都侥幸逃过一劫。
程锦极力克制着脑海里关于古惑仔的幻想，提醒自己还有正事要干。
“陆子宁，我有些话要跟你说。”程锦开口打破了宁静。
“说。”陆子宁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有时候你想要对一个人好，并不一定跟着她一起错，而是努力和她一起做正确的事情。”程锦斟词酌句地开口。
“冷暖自知。”陆子宁淡淡地说。
“你这样做会害了李二狗的。”陆子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程锦很上火，程锦本来是想心平气和地和陆子宁就此事稍稍交流一下看法，“老师，家长，现在她处处为难。”
“这不是很好吗？本来就没什么在乎的必要，现在更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陆子宁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李二狗不一样！”程锦大声说道。
“李二狗怎么不一样？”陆子宁不以为然地说。
程锦顿了顿，“我刚刚看了你上交到学生会的资料。”
陆子宁站住身子，脸上面无表情，但是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直直地看进程锦的眼中：“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对我说教？”
“我……”程锦打了一个冷颤，一时语塞。
他不知道。
学生会上级，学长，还是……
我喜欢她，这四个字很简单，但是又很没有分量。喜欢是一件那么单方面的事情，没有人可以用喜欢去占有任何人，也不可以用喜欢当作挡箭牌，用一句“我这样是为了她好”来道德绑架。
“我……”四个字就在嘴边，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个我。程锦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懦弱，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陆子宁转身就走。今天巡视的目的昭然若揭，学生会例行检查不过是个幌子，程锦真正想要检查的人，不过是陆子宁一个而已。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想让她好好的。”程锦深吸一口气，“你的立场呢？”
“我喜欢她。”陆子宁头也不回，“够吗？”
“不够！”程锦心中的四个字被那么轻易的被陆子宁说出，没有任何犹豫，程锦一下子觉得自己很没底气，下意识地反驳陆子宁的话。
“恰巧她也喜欢我。”陆子宁说，“够吗？”
够吗？够了。
就算你不去要求她任何，她也会拼命地向你所期望的方向努力前行。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两情相悦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了。
这么长的时间里面，程锦一直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去接受的事情，终于从陆子宁的口中说出来了，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程锦的心上。程锦倒吸一口冷气，痛的快要直不起腰。
“在没有能力给她任何未来的时候，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很幼稚吗？”程锦咬紧牙关，像一个男人一样，挺直自己的腰背。即使如此，他也不能让陆子宁的一意孤行把两个人都带上歧途。
“我只在乎李景崎一个人，别的人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全世界都站在李二狗的对面，我只要还在她身边就够了。”陆子宁一字一句地说，“她就是我的全世界！”
程锦浑身的血液都在一寸一寸地冷却，却还是用尽自己全身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你没有资格做她的全世界！”
一个拳头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陆子宁的脸上。
陆子宁没有想到每天喊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程锦，被逼急了也会为了捍卫而奋力挥起拳头。
还未愈合好的嘴角，又殷殷地渗出血来。
一声惊呼，一个人影从楼道口飞快地扑过来。
“程锦你他妈的要干什么？”李二狗一把把程锦推开，冲到陆子宁的面前，手忙脚乱地找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拭去陆子宁嘴角的鲜血。
啪，清脆的一声，李二狗转身，一个耳光打在程锦的脸上。
“喜欢吗？”
“李二狗你疯了吧！”杨然跟在李二狗的身后跑过来，但还是慢了一步。
啪，又是清脆的一声，这次是杨然的手掌，落在了李二狗的脸上。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