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一己之力挡在苏钰星前面,硬生生扛了下来。身上有几处刀剑伤痕,索性不是致命部位,顾轻舟冷眸的威力真不是盖的,但见他身姿修长,身手无从判定,但双眼中迸发出的威慑力,让人心生胆寒。
那是一种亡命之徒的眼神,毫不考虑自身性命放手一搏的眼神。
四人动作稍有懈怠,只这一瞬间,顾轻舟突然大喝一声,“三、二、一!”
四人以为他要放大招,纷纷向墙边靠拢,躲避他的攻势。
岂止,这是给沈伶语和那名女子所发出的讯息。
待三个数数完,屋中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眼睛有一瞬间目不视物。而这一瞬间决定了生死,顾轻舟早有防备,认准了开合的门,等火光一灭,就扯着苏钰星出了门,找了一个背光的地方躲下。
苏钰星惊魂未定,刚刚还以为要死在刀下,多亏了顾轻舟舍命相救,“你救了我,沈伶语……”
“嘘!”顾轻舟制止他随便说话,以免暴露行踪。他心中也很忐忑,只是危急关头,他根本来不及进屋中找沈伶语一同出来,只能就近拽了耗尽体力的苏钰星。
伶语,断然不是那种没有谋略的人,但身边有一个受伤的人,影响顾轻舟的判断,为今之计只能声东击西。
顾轻舟低声问道:“你可还有力气?”
“实话告诉你,只有一剑的力气了!”苏钰星方才对打激烈,手臂被震麻,一点劲儿都使不出来,现在休养了一会儿,尚有力气提剑,若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再发一剑是不难的,不过不知顾轻舟心中作何打算的。
苏钰星解开自己的腰带,摸索着用腰带把自己的手掌和剑牢牢绑在一起,以防止精力全无导致脱剑。
“好,那就一剑!”顾轻舟遮掩住自己眼角眉梢的算计。
他蹲下身子慢慢爬了一段路程,彻底从躲藏的地方转移,而后站起身带着孤注一掷的森然气度,向着刚刚离开的房间走了过去。
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步伐,因此在空旷的客栈里听起来十分渗人。
那几个歹徒自打没了火光照射,就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到听到响动,几人才蹑手蹑脚离开屋子。
顾轻舟故意在四周低声喊着:“阿莫,阿莫,你跑到哪去了?”
“什么人?”
“我、我在找我的猫,它怕黑,刚才突然没了烛火照亮,它一下子从我身边窜了出去。”
一男人道:“你也是来住店的?”
顾轻舟背对着他们弓着腰答道:“当然了,行几位大爷住,就不行我一个小杂役住。”
一柄闪着寒光的刀,毫无征兆的架在了顾轻舟脖子上。
顾轻舟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然的微笑,举起手来声音颤抖,仿佛非常害怕,他不住的往前走,带领着他们往苏钰星身边走。
一步,两步……十步!
“喂,你别动了,再动老子杀了你!你知道这屋子哪里有蜡烛吗?”
“大师救命!”顾轻舟估摸着这段距离足够让苏钰星发功了,身子往地上一趴,像是学会了遁地之术。
一道裹挟着劲力的剑气骤然袭来!
男人躲避不得,左肩撞在着无比锋利的剑气下,登时飞出了三丈之外,血如瀑布,飞溅不止!
看似切豆腐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已经耗尽了苏钰星所有的力量,此时已是强弓之末,油尽灯枯。
“戒玄大师,戒玄大师!你来的正好,快帮我们处理这几个小贼。”戒玄大师是当代神僧,是少林寺德高望重的大和尚,最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苏钰星赶忙压下了自己本来的声音,把内力加注声音里,使得声音犹如洪钟,“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就小惩大诫,尔等还不速速离去。”
那几个人见到自己兄弟似乎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砍去了左臂,又听闻这人是爱惩恶扬善的戒玄大师,连忙说了几句,“谢大师饶命之恩,谢大师不杀之恩。”然后连滚打爬相互扶持着离去了。
眼见着那四人离开顾轻舟从地上爬起来笑道:“你也太差劲了。”
危机之下脑袋里一片空白,苏钰星只想到了这么一句佛语,“我就只会这一句。”
“算了,一句也吓走了那群家伙。”
要不是苏钰星拼尽全力在最后一刻出剑砍掉了歹人的一条胳膊,他们此时的命运可就扑朔迷离了。
“还说呢,事前不跟我套套词,直接让我出演,黑灯瞎火的,我根本瞅不清你的脸……”
“还算配合默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关系缓和不少,不像之前针锋相对,倒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顾轻舟皱了一下眉头道:“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赶紧离开。”
却说刚刚沈伶语拽着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根本没跑远,反而就近把那女子塞在了床下,自己也躲了进去。
心里不断打鼓,期盼着外面的人赶紧走吧,又紧张顾轻舟此刻是否脱险,不禁又埋怨的瞪了一眼噤声的女子,心道:“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沈伶语仔细着不挪动身体,不发出半点声音,却听到门外大堂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顾轻舟,他好像在喊些什么。
显然动静大了,也引起那几个汉子的注意,他们鱼贯而出离开了这间房,陡然间房内只剩下两名女子,沈伶语这口气还没喘匀,便听到外面有打斗声。
然而只是瞬间,就被撕心裂肺的哀号声所掩盖了!
沈伶语熠熠生辉的眸子里闪烁着吃惊,与那名女子的视线不期然相交,彼此之间心下都是“咯噔”一下。
有人受伤了?沈伶语心急如焚,挪了挪身子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然而她的手被那女子拽住了,身子一个趔趄,“你干嘛?”语调中有隐隐的怒火。
“你想害死大家?”女子平眉紧皱,声音粗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