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歌刚刚在机场免税店里买的，特别自然的扔在他手边，“送你的。”
山路十八弯，车后的三人聊得累了，已经各自睡着了。
季北野声音低沉中透着几分冷漠，“不用了，留着以后送男朋友吧。”他一眼看出来这打火机价格不低。
萧笙歌闷闷的转头，“你非要和我划清界限吗？北野哥哥，你现在就这么讨厌我吗？”那为什么要陪着她去什么边远小区呢？
前两天可以推脱是顾永言托付他照顾她，现在呢？
季北野根本不想回答她这种问题，只专注的看着山路。
山路难行。
萧笙歌觉得这曲折潆洄的道路，有点儿像她自已的感情路。心里堵得难受不已，她索性也抱着手臂闭上了眼睛，结果磕磕巴巴的路上做了无数的梦。
从她第一次进萧家的门，缩在楼梯口小心翼翼打量着一切。玄关门一开，进来两个脸上五颜六色的少年眼睛冒着光冲到她面前。
萧焓看到她差点儿没乐疯，开口就是：“老三，你看，这就是我妹妹！名字叫笙歌，是不是特别好听？”不等旁边的好友说什么，他伸手就要去抱萧笙歌。
然后楼梯上的小姑娘像只受惊不轻的兔子，搂紧了楼梯眼睛通红地把自已缩了起来。
季北野比萧焓观察力好，他似乎看出了小姑娘对他们的害怕。
或者说，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他伸手阻止了萧焓的手，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说：“没看到小丫头被你吓到了吗？”
其实不是，萧笙歌惶惶的看着对自已努力微笑的半大少年，她看着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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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季北野这个邻居哥哥竟然比萧焓当亲哥哥的对她还上心。
萧笙歌清楚记得，自已离开妈妈进了萧家后，第一次特别开心的笑，是被季北野偷偷抱着去滑冰。
大院后门有片小湖，一入冬就结冰了。
那种地方其实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就开始向往了，滑冰玩的孩子个个笑声欢快，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可是妈妈说平静的湖面下面有吃人怪兽。
季北野致力于看到她笑，那时候经常偷偷抱她出去玩，那天她被他抱着，看到冰面就不动了。
小姑娘巴巴地把头扭过来，看着他等着他决定。
季北野几经犹豫，还是被她直勾勾的目光折服，答应带她上去玩。
才入冬的气温，萧笙歌怎么会懂冰面并不结实？趁着季北野回头的功夫，自已就往中央走过去，冰面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她吓得心都不跳了，似乎真的感觉到了妈妈说的怪兽。
不出意外她掉进了冰窟窿里，季北野紧接着就一头扎下去，拼命把她从冰水里捞起来。
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被吓得，脸色青白渐紫，明明就要凶她几句，在触及她呆滞的目光时……努力扬着唇角对她笑，摸着她额头声音很轻的问：“小丫头，刚刚不是答应我不往中间走吗？这回知道怕了？”
萧笙歌连哭都不会了，可知当时到底多害怕湖下把她拽下去的怪兽。
季北野用力抱紧她，匆匆忙忙往家跑，又不敢去萧家，直接拐回了他家。
他先给她在热水里泡了会儿，又给她换衣服，上楼时撞到他们湿身湿漉漉的卫兵给季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然后季北野就被满客厅追着抱头鼠窜，他从进门半天就没顾上自已，湿衣服还在随着奔逃滴水……那样子像马戏团里的跳梁小丑。不，比他们还热闹，还让人忍不住想笑。
萧笙歌就趴在楼梯那儿，声音清脆的咯咯直笑。
妈妈不见之后，她被陌生人带到陌生的环境里，那是她来到这个城市后第一次笑。
季北野听见那笑声，先是傻了一会儿，不防被老爷子追住，拎着后脖领口几棍子打得他哭爹喊娘。
萧笙歌笑声一停，立马就哭，冲下去抱住老爷子的手臂就喊，“季爷爷，不要打北野哥哥了……呜呜＆gt_＆t”
那一嗓子哭声，把季北野惊住了，季老爷子也有点楞住。
第一次放声大笑，第一次嚎啕大哭都是在季北野面前。
是他教会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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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最开始的时候，红着眼睛从来不哭。
季北野带她去骑马，小心又小心还是摔下马来，那么细又短的胳膊当时就血肉模糊的，触目惊心。可小姑娘用力咬住唇角，拼命瞪大眼睛就是没流一滚泪。
萧焓从马上跳下来，当时就红了眼睛，想抱她又不敢，只能看季北野：“她是不是不知道疼啊？”
他十几岁的大男孩看着都替她疼，可她哭都不知道哭。
季北野后悔那次冲动下带才六岁的小姑娘去骑马，避开她手臂抱着她往外跑。
后来萧焓就对他说“不知道这么回事，妹妹不哭我更心疼。她是怎么被教成这样的啊？你说，班里女生整天哭哭啼啼看着烦吧？可我特别希望笙歌能不开心就哭出来。”
季北野带着小姑娘出去玩，看她笑的明媚，循循善诱问起她难过的时候怎么办。
萧笙歌偏着头看他，想了很久很久，声音软糯，却很轻，“看电视。”她垂下头，小手互相绞着玩。
“为什么？”季北野觉得肯定有什么理由。
“妈妈不喜欢。”再多的话和事儿却是想不太起来了。
她就记得有记忆以来，肚子痛了不能哭，妈妈会比她眼泪掉的更凶，然后扔下她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卫生间几个小时不出来。
幼儿园有活动，她五岁摔下舞台，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妈妈脸色都白了，居然生生把眼泪憋回去，知道不能哭，妈妈会哭，还会不理她。
那年季北野十五岁，萧笙歌刚被接回萧家半年，六岁的小女孩，一点儿不像别的小女孩整天哭哭啼啼。
他告诉她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会笑的孩子惹人疼，哭哭闹闹才乖。
萧笙歌在陌生的新家，最先喜欢的就是邻居季爷爷家的北野哥哥。
他一点点教会她怎么和长辈撒娇，怎么哭的时候让别人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