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跑过来，老泪纵横地抱住女儿，哭道：“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突然就疯了，是不是心里痛苦啊？你说出来就好了，你说出来啊！”
向莹莹打量了一下程碧瑶，心里也疑惑了一下，她原本以为这是碧瑶的又一个花招呢，可是看着她眼神涣散，站立不稳的样子，觉得她不像是假装的。
这时她忽然想起《范进中举》里的情节，眼睛一亮，对程前说：“程大人，她可能是一时间迷了心窍，这种情况应该找个她害怕的人，猛地打她一个耳光，也许人就醒了。”
程前一听这话，想立刻拒绝，并且痛骂这丫头一顿的，可是看着女儿脸上的傻笑，他心里一阵酸楚，改变了主意，一狠心，闭上眼，一掌掴在女儿脸上，那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向莹莹的心都猛跳了一下。
程碧瑶的脸侧到一边，半晌没有转过来。
“程大人啊，您是不是用了太大的力气，把她打聋了啊？”向莹莹低声问。
程前吓了一跳，忙捧起女儿的脸来看。
向莹莹脸上的傻笑凝固了，脸色越来越灰暗，然后突然一扭头呕吐了起来，因为被捆着，所以弯不了身，大部分呕吐物都吐在了自己身上。
向莹莹忙后退了两步，捂住了鼻子，钟大人一直冷眼旁观着，此时也脸色微变。
不过，那一巴掌果然起了作用，呕吐完，程碧瑶的脸上留着鲜红的手掌印，可是眼睛却清明多了。
她慢慢低头看了一下捆着自己的鞭子，然后抬眼去看拽着鞭子一端的钟大人，眼神中本不不多的的光彩渐渐暗淡下来，成了死灰一片。
“父亲……”她轻声说，“我们走吧，女儿不想再丢人现眼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
她口中说的“她”明显是在指向莹莹，向莹莹倍感冤枉，这次她发疯的事儿可是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虽然，我赞成你说的，你不是我的对手这句话，可是你这话里包含的意思，我却不能同意，你疯不疯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向莹莹捏着鼻子上前问。
程碧瑶没有接她的话，将脸转向钟大人，却并没有真正地看着他，只是看着二人之间的空气，她慢慢地说：“钟大人，小女子知错了，再不敢打您的主意，请您放开我，让我和父亲走吧。”
钟大人收回长鞭，将已被弄脏的长鞭扔到了地上，清了一下嗓音说：“我让刘捕头送送你们，你们先回房去整理一下。”
程碧瑶谢过了钟大人，看向向莹莹，换上了一和阴狠冷漠的声音说：“至于你，我程碧瑶发誓，终我一生，不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绝不会罢休！”
“说什么！”钟大人冷喝道。
“大人！大人！息怒！”刘捕头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扯住了钟大人说，“程姑娘只是说说而已，你何必真生气，让他们走吧。”
向莹莹也在一边挥着手说：“她这两天发的毒誓多得连老天爷的耳朵都磨出了老茧了，无志者常立志，何必计较，让她走吧。”
钟大人压了一下怒火，对程前说：“程大人，恐怕令爱与莹莹之间有些误会，请您好好劝导一下她，如果她真的做出了伤害莹莹的事儿，恐怕本大人也不会再对她客气。”
程前没有回答，与女儿相互搀扶着走了，他们一个满身是伤，一个打扮怪异，十分凄惶的样子。
刘捕头送走他回来，向钟大人说了郎中来看病，诊断程前有恶疾的事儿，还说了自己将丸药拌在饭里，让程碧瑶给程前端去的事儿。
钟大人思忖了一会儿，失笑道：“程大人，一定是得罪了这位郎中，而程碧瑶又误吃了拌了药的饭，才会发疯的。”
刘捕头呆了半天，说：“郎中骗了我？我找他去！”
说完转身就出去找郎中算帐了。
钟大人好笑地翻开书，正想好好看看，突然他想起了什么，烦恼地骂道：“这个该死的郎中，自做聪明，怪不得程碧瑶把这笔帐算到了莹莹头上！”
向莹莹对这件事倒不怎么上心，她照样开心地挣钱，开心地购物，天天都有新衣服穿。
半个月以后，刑月来信了，给钟离墨海的，她在信的结尾状似无意地提起一件事：周雅晴在官道上被人救起，救她的是一位上京赴任的五品官和他的女儿，碧瑶，他们将她送回周府，周府上下十分感激，周侍郎收了碧瑶为义女……
然后她问钟离墨海，这个碧瑶与紫合县衙的婢女同名，是不是一个人呢？
钟离墨海将这件事告诉了钟大人和向莹莹。
钟大人沉默着没说话，向莹莹干笑了两声说：“看来本姑娘人还没到京城，京城里已经满是我的仇人了，宅斗、情斗的局势已经天然形成了。”
钟大人伸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两下说：“怕什么，我站在你这边，你输不了。”
钟离墨海“呸”了一声：“虽然我姐姐现在和你对立着，但是，我还是忍不住长你们的志气，灭我亲姐的威风了，我想说的是，你们俩都不是良善之辈，更不是省油的灯，倒真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向莹莹连挑了两下眉，对钟离昊天做着鬼脸说：“咱们成立一个组合吧，就叫不良情侣好了。”
钟离昊天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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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未央宫
皇后将手中的密信搁下，拿起做了一半的绣活儿，又绣了几针，停了下来，拨了一下灯芯。
良久，她对站在一边的贴身侍卫莫离说：“那个丫头有些太出格了，因为她，周侍郎和周赞、周雅晴都吃了大亏，这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有错在先，可是伪造公文，污蔑官员跑马圈地，以致紫合县很多人都忙着卖地，人心慌慌就不应该了，跑马圈地是先皇严令禁止的，是大罪，她这样做可就是妖言惑众了。加上……我儿昊天太宠着她了，这不是好事啊。”
莫离一直听着，就等着这最后一句，这最后一句就是给他的旨意了。
“属下谨遵懿旨！”他领旨退下了。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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