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昊天想起那天刘捕头从礼县兑银子回来时告诉他的话，侧了一下头，却终于忍住没有看向莹莹。
向莹莹心中一紧张，醒悟过来，现在的情况是她冒充的正主儿来了，她这个假冒的一定会被指认出来，然后被赶出去，然后失去钟昊天……
“师父！你糊涂了？我就在你眼前站着啊，我就是碧瑶啊！”向莹莹挺身而出，就算是假的，她今天也要以假乱真了，去跟那个真碧瑶一争官婢的位置！
就算是争一个官婢的位子，她也全当是争夺皇后的宝座了！
钟墨海刚才在大堂见到了另一位碧瑶，他一见她，便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知县千金，虽然落魄，但是身上那促从容淡雅的气度却是一时半会抹杀不了的。
这样一比较来看，眼前这位就浑身是疑点了。
钟昊天也冷冷地看向他问：“是啊，碧瑶就在这里，哪里又来一个碧瑶呢？”
钟墨海当然也跟眼前这个碧瑶比较亲，可是大堂那两名花匠非要将事情闹大，他也没办法，而且他们已经叫人去通知白府的人了，白老爷和白依依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光不承认有什么用啊？
“那个……大人，您最好出去看看吧……要不然，他们会敲鸣冤鼓的。”钟墨海没看向莹莹，只是冷静地对钟昊天说。
钟昊天转脸终于看了向莹莹一眼，语气暖暖地说：“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待本大人将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再去找你。”
闲杂人等？钟墨海撇了撇嘴，说：“如果他们能证明她就是碧瑶，那她可就不是闲杂人等了，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官婢了。”
钟昊天一记眼刀杀过去，钟墨海忙闭上嘴靠边站了。
钟昊天起身大步走了，钟墨海紧随其后，钟昊天对这个白依依真是无语了，没想到她自己差点被人灭口，还有这闲情逸致暗算碧瑶，他真有些服了这个女人，真是坚定执着啊。
向莹莹哪里能放心地回房睡大头觉啊，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她当然要去偷窥一下对手的真容了。
钟昊天换了官服，到了大堂，并没有往堂下看，径直进了暖阁坐定，然后才抬起眼皮往堂下看了一眼。
堂下除了站着那两名一脸谄媚的花匠，果然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粗布短衣，皮肤也晒得黝黑，一身书卷气却难以遮掩；女的虽然也穿着粗糙的蓝布裙，但是只看了她一眼，钟昊天便明白了为什么钟墨海会相信她是真正的碧瑶了。
她站在那里，端庄文静，眼睛干净清澈，即使没有穿绮绣华贵的衣服，也与能从人群中一眼挑出来。
钟昊天一拍惊堂木，喝了一声：“升堂！”衙役们立刻齐吼：“威~武！”
堂下立着的三男二女一凛，立刻跪倒。
钟大人没来由的一阵心烦，他不愿去细想这是为什么，他清了清嗓子问花匠：“你们四个，谁是原告，谁是被告？状子呈上来！”
两名花匠中的一名立刻膝行上前：“回大人，小人白府花匠蒋仁，小人身边这个是花匠孙福来，我们俩是原告，但是我们要告的是大人衙门里的假碧瑶姑娘。”
果然，他们的目的是碧瑶，钟昊天的心烦上升为心头火起，他冷喝道：“大胆！本大人的婢女也是你一介草民能随便诽谤的？”
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呵护原告还是第一次，可是他就是生气，不愿意她的名字被两个卑微的男人这样随便地叫出口。
蒋仁和孙福来吓了一跳，连连磕头，心里都开始埋怨自家的大小姐了，怪不得他们向她禀报遇见了真碧瑶的事儿时，她虽然高兴得双目放光，却只让他们来告状，揭发衙门里的假碧瑶，自己却不出面。
如今看大人不高兴的样子，说不定过一会儿一句话没说到他心上，他就会将他们拖出去打了。
躲在后面偷看的向莹莹心头一热，刚才一见那个真碧瑶，她还真有点心虚，盘算着要不要在事情败露之前逃跑了算了，但是钟昊天的这句话一出口，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会保护她的，她应该对他有这个信心。
钟昊天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语气放缓说：“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衙门婢女是假冒的？”
蒋仁连忙指了一下跪在一边的姑娘说：“大人，这个才是礼县程知县的千金碧瑶，小的认得她身边的这个张生，他是个秀才，小人在秦岭里的一座破败的农舍里遇见他们俩，张生亲口告诉我，和他在一起的这个姑娘就是礼县前知县的千金碧瑶。”
钟昊天看向那个女子问：“你真的是程碧瑶吗？”
她犹豫了一下，侧脸望了一眼身边的张生，张生则心存忌惮地瞥了蒋仁和孙福来，她咬了咬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不是应该没入官府为婢吗？怎么会在秦岭深山里？”钟昊天问。
她偷看了张生一眼，红了脸不说话。
钟昊天没再追问，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当然是在她父亲被流放之前就和张生私奔出来的，他顿了一下说：“那你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吗？”
她想了想，摇了摇头。
钟昊天和一边做记录的钟墨海同时舒了一口气，至少，不至于当堂证明后堂那位是个假的，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钟昊天说：“既然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大人！让她和后堂的那位假碧瑶来对质，一下就能真相大白。”孙福来突然灵光一现，想出了这么个足以让钟大人将他贬到天边去的好主意。
“哦？如会对质？”钟昊天眯了眯眼，慢慢地问。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她们两个一碰面，假的那个一定会露出马脚的。”孙福来自信地说。
“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家住哪里？”钟昊天突然问了个离题万里的问题。
孙福来受宠若惊地急忙回答：“小的叫孙福来，通宝镇黄牛村人氏。”
“哦，本大人记住了。”钟昊天点点头说，“就依你的计策吧，叫她们当面对质。”
堂下站着的碧瑶和张生这时才知道竟然有人冒充她进衙门来当婢女，一时惊讶地互相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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