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炎的话还没倒完,却被大人一道命令支远了,他真不想走,却没办法。
他往外走,正碰上刘捕头领着郎中进来,郎中诊过脉后,又看了看向莹莹的脸色,说:“姑娘有些中毒,不过没什么大碍,老夫开些解毒的药吃了就好。”
钟墨海微微放心,抬头看了看天,此时太阳已经西斜了,院子里刮着点小风,有些凉,他弯腰亲昵地对向莹莹说:“进去躺着吧,别着凉了。”
向莹莹乖乖的点了点头,钟墨海微微一笑,伸手想抱徒弟起来。
手还没碰到向莹莹,便“啪”的一声被打开了,他一看钟大人的脸色黝黑,动作更是迅疾地抱起向莹莹大步走进屋里。
钟墨海弯着腰钉在原地半晌,似有所悟,又是完全糊涂,他小心地蹭进屋里,却见向莹莹和他一样茫然,而大人的脸色更黑了,像是看别人不顺眼,更像是看自己不顺眼。
“说吧,为什么擅自去刑房拿香?”钟大人拿出公堂上审犯人的冰冷语气问。
“呃。。因为我最近住在书院,我的这间房里特别的潮湿,有一股子霉味儿,昨天我路过刑房看见柜子上放着一把香,我便顺手拿回来了,想熏一熏房间的。”向莹莹越说声音越小,看大人的表情是想给她定个偷窃罪吧!而且她偷的还是衙门里的物证。
钟昊天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的运气真不错,刚想睡觉天上掉下个枕头,刚想熏一熏房间,就捡着一把香。”
向莹莹觉得大人是在讽刺她,撅着嘴没接话。钟墨海却从大人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
世上哪有这般巧合的事?刑房从没出过差错,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发生了物证没有锁进柜子里的事?
“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香放在显眼的地方,引诱碧瑶去偷?”钟墨海沉思了一下问,“可是动机呢?他为什么要害碧瑶?”
钟昊天难得话多,可说出来的却不那么中听:“谁让她整天大大咧咧,嘴长话多,拉帮结伙,得罪了谁自己都不知道。”
“大大咧咧我承认,嘴长话多,拉帮结伙这种评价从何而来?”向莹莹暗中告诫自己要冷静,所以说话的语气还算平静。
钟昊天哼了一声转过身出门去,不再理她,向莹莹刚想继续与他理论,杨炎已经麻利地押着一干捕快进了院子。
捕快们个个愁眉苦脸,一向都是他们抓犯人,何其威风,没想到今天却成了嫌犯,被人押着走。
有几个脾气不好的本来想反抗的,但是对方是杨炎,他们虽有这个心却没这个胆,只能满含委屈地任他押来。
可一见到钟大人,他们却一身正气地跪倒,一名老捕快义正词严的表态:“如果嫌犯真出在我们中间,我们也觉得十分丢脸,请大人秉公执法,务必查明案情,就出嫌犯,为我们剔除害群之马。”
别的捕快也立刻嫉恶如仇地请大人揪出嫌犯,为碧瑶姑娘伸冤,为他们洗清清白。
钟大人问刘捕头刑房的钥匙除了他还有谁有,刘捕头说还有一把钥匙当值的捕快轮流掌管。
钟大人又问昨天是谁当值,刘捕头说昨天在刑房当值的是顺子。
顺子一听大人问的时间是昨天,立刻跪倒说:“大人饶命,小的昨天多喝了两杯,在刑房里睡着了,醒来时又是好好的,柜子也没什么异样,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说完他嚎哭起来,刘捕头心里不忍,上前替顺子求情说:“大人,顺子这孩子平时格外老实,不会知法犯法的,他一定是被人利用了,请大人明察。”
钟昊天问:“你昨天是和谁一块喝的酒?”
顺子回答说:“昨天小的在去刑房的路上,遇见了刑月大小姐,她说她从京里带来了一坛子好酒,原本是想给大人的,可是听说大人自当了知县后,怕误事儿便滴酒不沾,所以她就把酒赏给小的了。。”
钟墨海没想到查来查去,竟查到了刑悦头上,十分震惊,可是看大人却像是意料之中一样,难道。。他心里嘀咕起来。
“顺子玩忽职守,重打二十大板,革除公职,遣回家乡;碧瑶盗取物证,原来也应打二十大板,但念在她是本案的受害人,胳膊上的伤势未愈,免去挨打,在西跨院禁足一个月。”
钟大人说完拂袖走了,留下面色各异的一群人,钟墨海觉得刑悦给顺子送酒,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大人不追究刑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刘捕头,杨炎及捕快们却觉得大人对顺子处罚得过重了,对刑大小姐却不再深究,看来大人也有偏私的时候。
屋里的向莹莹听说自己又被关起来了,则头一歪,晕了过去。
钟墨海提步赶了上去,跟着大人一路进了三堂,腆着脸为钟昊天拉开椅子请他坐,又拿起茶壶亲自去厨房倒热水。
巴结了半天,他在钟大人的对面坐下了,斟酌了又斟酌才说:“刚才刑悦的事,谢谢你了。”
“刑悦并没有触犯刑律,本来就不用受刑,倒是你,和刑悦是什么关系,竟敢替她来谢我?”钟大人冷冰冰的问,脸色很不善的样子。
钟墨海不知道自己最近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经过这两天的一番思索,隐约觉得是和自己收了两个徒弟有关。
试想这么多年都是他们两人混在一处,现在他突然收了徒弟,整天和徒弟们亲近,他有一种失落感也是情理之中的。
而且,大人好像还挺喜欢自己那个小徒弟碧瑶的,不是总是偏向着她吗?
他于是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能有了小徒弟,就忘了老伙计啊。
“那个,大人,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学武的时候,我比较笨,怎么也学不会。。”
“怎么可能忘掉?你现在也很笨。”钟大人截断话头,现在只要有机会嘲讽他,钟大人总是不会放过的。
“那个。。我经常因为学得慢而挨打,你就在半夜偷偷地再教我一遍,后来,我叫了你好长时间的师父。。”
“让你叫师父,你就叫,而且还一叫就叫了三年,果然笨得要死。”钟昊天又补了一刀。
钟墨海吸了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不再给他嘲讽自己的机会:“你是我师父,碧瑶和杨炎是我徒弟,所以你就是碧瑶和杨炎的祖师爷了。”
转眼间,钟昊天就比向莹莹高出了两辈,成了爷爷级别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