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依依一直在一边听着,此时忽然站出来说:“今天吃过饭后,那个杨炎还来找过院监呢,院监还把他送到了房门口,那个时候院监还好着呢,说明不是饭食的问题。”
杨炎作为捕快也赶过来了,刚进门正好就听到白依依的话,他心里直骂,这个小娘们儿,平时就恶言恶语,今天果然就咬了他一口。
钟昊天一听,看向杨炎,他刚才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钟大人还没问杨炎呢,白依依忽然又说:“杨炎走的时候,院监还活着呢,说明他不是犯人,而在这之后,我们和刑姐姐在院里说话,可是就有一个人没和我们在一起,说不定就是她进了院监的屋子,杀了院监。”
钟大人“哦?”了一声问:“谁啊?”
白依依得意地说:“这个人现在也没在场,恐怕已经畏罪潜逃了,这人就是碧瑶。”
杨炎呆了一下,怎么回事?白依依这矛头对准的是碧瑶啊,早知道他就不跑了,当时就报案算了。
钟墨海对白依依狠狠瞪眼,恨不得用手里的笔戳死这个烂嘴坏心的丫头。
钟昊天倒显得十分自然,他淡笑了一下说:“你有证据吗?”
白依依对着钟昊天笑得更甜了:“她现在不知所踪,不就是证据吗?”
钟昊天方才醒悟过来一般说:“对啊,不见碧瑶啊,刘捕头,快去找找她。”
杨炎开始纠结了,他想上前说明情况,可是又怕没人会信他。
钟昊天睨了他一眼说:“各位,刚才仵作验尸过后说院监死于中午时分,而且有中毒迹象,说明他的死因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午饭时中毒。”
白依依经历过上一次蜜蜂的事情,见识过钟大人包庇自己婢女,此时见他又开始了,便不那么客气地说:“可是大人,杨炎来见院监时中午已经过了有快一个时辰了,那时院监还好好的。”
钟昊天瞧了杨炎一眼,见他还在纠结中,只好自己开口道:“仵作说院监死在正午,本大人一开始也不相信,因为他桌上的茶还是热的,可是后来本大人看了一眼炉火,我便明白了。”
书院里的每个人都见识过上次钟大人断蜜蜂案,都觉得钟大人不愧神断之名,现在他一开口,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仔细地听着。
杨炎也抬起头,他想听听自己露了什么破绽。
钟大人继续说:“炉火已经基本灭了,按常理说,院监的茶如果是他自己沏的,他提起壶一眼就能看见炉火不行了,该加炭了,可是他没有,只沏了茶,没加炭。
所以,此事就有了两种可能:一,他压根不想再生炉子了,所以坐等炉火灭了,可这不可能,因为我认识他也有些年头了,嗜茶如命,而且煮茶的水一定得他自己烧,所以他不可能让炉子随便灭了。
二,他桌上的茶不是他添的水,那茶是在他死后别人加了热水,为了让人误会他死亡的时间。”
钟昊天说到这里,便不再往下说了,只是用眼睛去瞥杨炎,众人都发现了大人在看杨炎,便也都一同去看他。
杨炎只好站出来说:“是的,那热水是我加进茶碗里去的。”
白依依不相信,大声问:“你离开房间的时候院监还送你了,我们都看见了。”
杨炎笑了,用手指了指白依依说:“道行太浅了,亲眼看见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因为你看见的只是事情的一角,你看见院监送我出来,只是看见他的袖子了吧?你看见他的脸了吗?”
白依依拼命回忆,半天才不甘心地摇摇头:“没有。”
“对,所以那只是个袖子。”
白依依的脸都气绿了。
“大人,找到碧瑶了。”刘捕头带着碧瑶来了。
钟昊天瞅了向莹莹一眼,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便问:“在哪找到她的?”
刘捕头顿了一下说:“回大人,是在戒律房里,她被人打昏了,塞在箱子里。”
钟昊天平淡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怒气,如果找不到,她就是畏罪潜逃了。
他问向莹莹:“是谁打晕了你?”
向莹莹捂着头上的疱,摇摇头,她也不知道,本来她正在房里美滋滋地吃点心,忽然头后面就挨了一闷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钟墨海这时忽然开口说:“大人,我能问厨子一个问题吗?”
钟昊天做了一个手势让他问。
钟墨海问:“请问你们平时经常吃狗肉吗?”
厨子说:“回大人的话,小的前几日去买了狗肉,因为院监特别喜欢吃狗肉,所以这几天我连续炖了几次狗肉,院监大人吃得最多。”
钟墨海点了点头,对钟昊天说:“大人,吃完狗肉后接着就喝茶,会引起便秘,次数多了还会引起中毒。”
钟昊天一听这话,猛地站起来,奔向院监书房,拿起茶碗仔细闻了闻,又看了半天。
然后他放下茶碗,呆呆地站着许久没动。
院监的案子就根据钟墨海的说法,定了个院监误食相克的食物而亡,没有犯人。
杨炎见识了钟昊天断案的本事,至少他破了自己设的局,对他萌生了钦佩之情,近来比较听话,也就安份了许多。
刑悦于是搬回了衙门,她晚上亲手炸了春卷,给钟昊天送到三堂的书案上。
钟昊天抬头看了她一眼,刑悦立刻回报了他一个暖心的笑容。
“昊天,你这又是何苦,这么个小地方,亏你能呆得住,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们可是心疼得不行。”她温柔地说,声音几乎能淌出水来。
“小悦。”钟昊天放下笔,慢慢地抬起头,却没有看她。
刑悦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你说吧,我听着呢,被你拒绝也不第一次了。”
钟昊天顿了一下说:“对不起,小悦,你是知道的。”
“是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她,我再努力也入不了你的眼。”刑悦哀怨地说。
钟昊天吸了一口气说:“你努力,或不努力,我都会把你当作好妹妹一般,可是你不该害院监,他是无辜的。”
刑悦这时才真正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