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知州,钟昊天回到三堂院子,他驻足向西跨院瞟了一眼,没想到那里传来了那两个丫头愉快地笑闹声。
他想起碧瑶刚才不凡的表演,忽然气恼起来,这丫头就是上苍派下来锤炼他意志的!
“碧瑶!”他吼了一声。
西跨院里的笑起突然停了下来,他心情好了一点,冷笑了一声:让你高兴!
片刻后,枚儿拉扯着向莹莹从里面出来。
“干嘛?”向莹莹侧面对他,没好气地问。
钟昊天睨了她一眼,枚儿看出了大人眼底的冷光,吓了一跳,忙扯着这个脾气比大人还大的丫头转过来。
“马棚~现在没人打扫,你从现在起去那儿干活吧,除了把马棚打扫干净,洗马、喂马的活儿也由你干。”钟昊面不改色地吩咐。
“什么?”向莹莹吓了一跳,他真让她干这种活儿?
“你、怎、么、能、如、此..”向莹莹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出蹦。
钟昊天转向她,微微笑着等着她发火。
“..善解人意呢?”向莹莹话锋突然一转,跳到他面前,眉开眼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马儿,做梦都想照顾马呢?”
钟昊天的微笑倏地收起,他冷冷地说:“既然喜欢,即刻前去吧,我的马性子倔,别饿着它了。”说完转身大步走进三堂。
“哼!”向莹莹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难看的鬼脸。
“喂,你别胡闹了,快去向大人道个歉,让她饶了你吧,马棚里的活儿能是咱们姑娘家干的?”枚儿焦急地过来劝向莹莹。
向莹莹“呵呵”笑了两声说:“没事儿,我刚才可不是在说谎哦,我以后常跟我..爹去骑马,各种马我都能相处好的。”
枚儿一脸地不信。
向莹莹将她推回西跨院里,说:“放心,晚上我回来时,你会发现,我除了身上的味儿不好闻了点,连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枚儿只好由她去。
所谓的“马棚”,还真的只是个棚子,很简陋的那种,棚顶都透着阳光,里面只有一匹马。
别看马棚年久失修,简直打个喷嚏就会塌了,可这马可是好马,马身匀称,四腿健壮,马毛油光,仪态高傲。
向莹莹她老爹是个相马的行家,她也跟着学了一点,这一点她可没吹牛。
她晃到马跟前,跟它打了个招呼,然后伸手就去掰它的嘴,想看看它的牙口。
没想到这匹马脾气还不小,忽然一个响鼻,把向莹莹喷到了一边。马见她忙着擦脸,愉快地低声嘶鸣了一声。
“哟嗬!这马是要成精的节奏嘛。”她赞赏地抱了一捧草料放到马槽里。
马不屑地又一个响鼻,看样子她拿来的草料,它是绝不会吃的。
“没想到你和你的主一样讨人厌啊。”向莹莹忽然想起了钟昊天万年寒冰一般的嘴脸,连带着对马也厌恶起来。
她瞪着马,马也瞪着她。
一人一马僵持了半天,最终以向莹莹力不能敌,败下阵来告终,她揉着酸痛的眼睛,暗骂:“人坏,养的马也不是东西。”
她一生和无数的人斗过,没想到输在了一匹马手上,哦不,蹄上。
她实在是憋屈啊,正思忖着怎么打败这匹马,一个马夫牵着匹小马驹进来了。
向莹莹一看这小马驹,立刻狡猾地笑了。
她上前笑嘻嘻地牵过小马驹,对马夫说:“大人告诉你了没有?从今天起这儿由我负责了,对不住啊,我没有抢了你的饭碗吧?”
马夫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小老头,他乐呵呵地说:“没有,没有,大人说了,让我回家去休息,活全由你干,我的工钱还一文不少,对了,还有两匹马我寄养在了刘捕头家,大人过两天就牵回来,交给你管。”
说完,他把草料和打扫的工具存放的地方指给她看了后,说了句“多谢姑嫂了”,就开心地回家去了。
向莹莹接手了个烂摊子,她愣在原地足一分钟,慢慢地扭头看向那匹高头大马。
“好吧,我能不能报仇就全靠你了。”
向莹莹故意把小马驹拴到离大马最远的角落,当着大马的面儿取下挂在墙上的马鞭,还对着墙甩了一下。
小马驹一个哆嗦,吓住了。
大马果然是通人性的,它看出了向莹莹的目的,焦躁地原地踱步。
向莹莹一见它那样子,就给槽里加了草料,让它吃。
大马连看都不愿意看,比刚才更烦躁。向莹莹又甩了一下鞭子,小马驹吓得跑起来,无奈被拴牢了,跑不动。
不过大马倒安静了,它低头吃了两口草料。
向莹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放下鞭子,终于成了,她可以和这马沟通了。
钟昊天根本不相信向莹莹的话,什么她“喜欢马,做梦都想照顾马”的鬼话,他打算再过三天再去马棚看看。
三天时间足够让她吃点苦头了。
不过,这两天突然不见她在眼前晃悠,也没见她闯什么祸,他还有点不习惯了。
枚儿在一边给他磨墨,见他提起笔,又放下,心不在焉地样子,心里有点纳闷儿,怎么了,这是?再大的案子也没见大人如此不安过啊。
“枚儿,这两天,西跨院里没什么异常吧?”
“异常?没有啊。”
“好。”
枚儿想了想,忽然明白了,大人这其实是在问碧瑶有没有闯什么祸吧?
“呃..。碧瑶挺安分的,她在马棚里干得可起劲了。”
还干得可劲了?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让他们备马,本大人要出去一趟。”非得亲眼看看才行。
枚儿愣了一下,不是写字吗,怎么突然出去?
“愣什么?”钟大人不满地蹙眉。
“唉!唉!”枚儿反应过来,十万火急地冲出去,直奔马棚。
马是向莹莹亲自骑出来的,她一身自己设计的骑马装,短上衣、紧身裤,扛着马鞭,得意洋洋的样子。
她一亮相,惊吓住了钟大人,他瞪着眼看着这位奇女子,只觉得怒火快把他的头发都烧着了。
枚儿咬着嘴唇,转着眼珠,看了看向莹莹怪异的装束,又看了看钟大人铁青的脸,想笑又不敢笑,不知道该怎么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