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正望着窗外出神,就听着有人楼下在唤:“少奶奶。”
静云一看,是陈妈,忙道:“陈妈,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么?”
陈妈于是把知画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又说此时医生在知画屋里头瞧着,夫人等都在一旁守着。静云听了一刻也不敢耽误,披了一件羊绒大披肩,就跟着陈妈匆匆下楼去了。
到了知画屋内,静云就瞧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问她:“怎样,现下能听到我说话么?”
知画嘴里哼了一声,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看表情又似十分的难受。静云忙上前帮着把被褥一卷,给她轻轻靠上。知画见是静云来了,这眼角一下就盈满了眼泪水,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
静云拿出绢帕,细细替她擦拭着泪珠:“何必呢,多少也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一些。你得打起精神来才是。”
李淑贤手里转的佛珠一时也停了下来,亦握着知画的手道:“你这苦命的孩子,从前你娘亲去世的时候,我第一次抱着你,就觉得你格外惹人疼惜,因而这些年一直就将你带在身侧,视如己出。可是你怎么这样糊涂呢,那但民伟终究不过是个外人,你为他伤心什么?但凡没了他,我们张家就是养着你与这个孩子,那也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傻孩子,你听到了么?”
知画听了她的话,也抬起眼皮看她,似是有些回应,只是吼中有些哽咽卡住了,一直说不出话来。如意忙道:“医生,你再看看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医生拿了听诊器,又解开知画胸前的扣子探了一番,底下的丫鬟老妈子都别过脸去,也不敢看。而后他又用温度计量了量体温,正要说些什么,就听见上官月娟惊叫了一声:“诶呀!是血!”
诸人此时方才注意到知画身下慢慢渗出血来了,这一下倒是把李淑贤吓得不轻,一时走了两步,竟是摔了一跤,诸人又忙将她扶起。
医生喊了一句:“快点准备汽车,三小姐这样,一定要送医院去才行。”
几个小厮听到了,七手八脚的就上来抬人。李淑贤口里喃喃着:“作孽啊作孽,你们可小心着点,别摔着了。”
上了车,这一路上,知画就牵着静云的手,也不愿放开。静云只得好言宽慰着,心下却总有些不是滋味,说着说着,竟也跟着一道流起眼泪来了。
待得到了医院急救室门口,知画的精神似是缓过来一些了,只睁眼低声问了句:“嫂子,好好的,你哭什么呢?”
静云忙掩了掩眼角道:“不过是方才外头风雪大,迷了眼睛。你快别说话了,养着气力。”
知画苦笑了一声:“嫂子,不怕你笑话,我这人天生命硬,一般的小灾小难怕是也难不倒我。只是这会子肚子委实有些疼。你说,这个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静云红了眼:“哪里会呢,孩子跟你都会好好的,你可莫再胡思乱想了。”
此时,张家诸人都已跟着李淑贤去了外头,与医生协商着什么。而知画面色已是惨白,并无一点血色了,气息也漫漫细了下去:“嫂子……我对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