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的情形,你也不是十分了解。金伯伯先前是随胡枞宪的部队下过南洋的,那边不仅有他的旧部,而且他也更熟知南洋一带的情形,若是由他亲自出面,想来更为合适一些。”书言说道。
静云自然知晓,书言说的句句在理,可是一想到母亲要离开上海,漂洋过海去遥远的星洲,她心下更是隐隐不安起来。可是无论如何,裴尚贤的病症,如今沪上的医生都是束手无策的了。只怕是在宏恩医院多耗费一日,这治愈的希望也越是小一分。
“你且放心,这一路自有红十字会的医生照看着,我们可先助其专机飞到香港,然后再坐快轮去星洲,这样不消半月也便到了。”书言似是看穿了静云的顾虑,因而又说道。
静云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个好办法。还是要谢谢你,书言。”
书言笑了笑:“谢我作什么,我们不是夫妻么……”
听他这样一说,静云倒是略有些不自在了,面上倒是比方才更红了。
…………………………………………………
自从婉瑜离开以后,知画也甚少出房门了。倒也不是为了旁的,只是因着身子不大清爽,总觉得胸闷的慌,李淑贤便着人请了医生来瞧。
这医生提着一个提包,才入了张公馆,便在陈妈带领下,在大厅侧间取出一件白大褂来将周身罩好了,又取出了听诊器等物件,这才上楼进了知画屋内。
彼时,知画穿了一件浅秋色的袄衣,身子斜靠在卷起的被褥上。这医生虽知晓床上的贵人便该是诊治的病人,可是瞧她只是面容有些倦怠,也无病态,因而一时心下也无底。知画见是陈妈带着医生入屋来了,点头笑了笑,忙命陈妈搬来了一张座椅。
张家到底是自诩为见过世面的文明家庭的,因而这医生拿探诊器在知画胸前查验,诸人也不觉得奇怪。而后他又给知画口中塞了一只水银温度计来,边测着体温,边又绑上血压仪替她量了血压。
不一时,他取了温度计来看,而后开口说道:“小姐身子好着呢,倒是没有病症的。只是精神差了一些,休养几日也便好了。”
李淑贤道:“这样说来,倒是不打紧了?也不用开药了么?”
医生笑道:“是不打紧的,只是吃些凝神静气的安神药也是好的。”
陈妈在一旁听了不禁问道:“医生这话可就听不懂了,我们小姐这是什么缘故?”
只见着医生对着李淑贤笑道:“太太,给您道喜了,小姐这是怀有身孕了。月份不大,也就一个月上下。”
虽然这是个外孙,可是张家确实是许久未有小孩出生的喜讯了,这样想来就是眼下的头等喜事了,因而李淑贤喜出望外道:“当真?可不是别的病症?”
医生笑道:“自然是真的,若是这也瞧得错,太太倒是可以将我诊所的牌子给砸了去。”
李淑贤喜的连连对陈妈道:“快!去账房,叫印先生给医生备一个红包,要足份的!”
这听闻知画有喜,李淑贤自然第一时间告知了张世宗,张世宗也很是喜悦,这张公馆上上下下,一下也便都知晓了这个消息。李淑贤倒是想再与但民伟商议些琐事,可是偏巧,他又是与知画吵过架的,如今已是连着几日不着家了,李淑贤心下自然又对其多生了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