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沉思许久,不曾想这张书言虽然喝的是洋墨水,可是这棋艺也是高超,若是以平常的招式相对,只怕这局注定失败了。
她转而以守为攻,慢慢的,竟然就从这盘残局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张书言本是大好的局面,最后竟以半子之差惜败。
“少帅,承让了。”静云微微笑着,两颊隐约透着一丝红晕,这是她下过最难的一盘棋,若说不紧张,倒也是假的。
张书言唇角扬起,将一旁煮好的咖啡替她满上,咖啡的香味已经完全出来了,此时饮用,口感甚佳:“密斯裴,请用咖啡。”
静云点头致谢,喝了一口,方才说道:“那方才我所请之事……”
书言的手指在红木桌上轻轻敲打着:“裴小姐,你也是个读书人,也应当知晓,这世界从来就没什么公平置换可言。诸如那日不落帝国,可没我中华辽阔,可是它就能凭着船尖利炮将清廷给打趴下了。当初签的这么多条约,又有哪一条是可以以一物换一物来解决的呢?我也不妨把话给说亮堂了,方才你也听到了,贵弟,我可看在你的面子上,保他安然无恙。可是那林君濠嘛……我只能说,让他的家人得以喘口气已经是莫大的让步了,他本人恐怕还是得继续在司令府地牢里头继续呆着。”
静云放咖啡杯的手,忽而悬空停住了:“我也知晓,这事儿牵扯面甚广……只是还请少帅帮帮忙,大恩大德,静云没齿难忘。但凡有什么是我能做到的,只要您开口,我也一定义不容辞。”
“哦?”书言轻声应了一句,凝视着静云说道:“如果我要你不要去日本,而是留在我身边呢?”
咖啡壶氤氲吐着苦醇的气息,把空气染得又苦又浓。静云垂下头去,她把托杯子的银碟放回桌上,双手紧紧握着咖啡杯,以期可以更多地感受到咖啡残存的暖意。明明是梅雨季,闷热的很,她却觉得脖颈后一阵阵发着凉。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请容我回去好好想想。”静云艰难地开口说着,仿若说的每一个字都重达千斤。
“裴小姐。”书言低声唤了一声,“我在文艺复兴咖啡馆定了座,三日后,咱们可以在那里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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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克文就坐在裴家的小客厅里,不时地望着墙上摇摆的小钟。裴尚贤给他换了一杯茶水:“克文,茶都凉了,多少喝一些吧。”
裴克文笑道:“七姑,自家人,不用客气。对了,静云表妹今日什么时候出的门?”
裴尚贤思忖片刻,方才说道:”今儿个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跟同学约了去看书。这孩子也是真是的,看书看到这个点也不回来,也怪叫人担心的。“
裴克文安慰道:”七姑不用担心,表妹一向乖巧,估计是看书着了迷,回来也便晚一些。“他边说,边回身望了眼手边的纸袋,里头装的亦是一袋星洲的咖啡粉。
“克文,我这里倒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裴尚贤温吞说着,似是有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