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朔和鄂勒哲两人狂奔了一阵后,见已经甩掉了步兵统领衙门的人,这才停下来,慢悠悠的在街上一边溜达一边猜测着刚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兄弟,你说那伙人到底是来杀谁的啊?”两人走了一阵,拐入一家酒楼内寻了个雅间坐下,点了菜后,鄂勒哲便忍不住道,不等叶朔回答,他又自言自语地说:“这几年我又没在京城呆着,而且也没得罪什么人……唔,马匪吧,也不大可能追到这里来,所以……”他看了眼叶朔,担忧的问:“兄弟,他们会不会是冲你来的啊?”
叶朔闻言,看了眼满面担忧的鄂勒哲,犹豫了一下,方道:“不然你以为我当年是为什么会跑到关外去的。”
他此言一出,鄂勒哲霎时反应过来,他立刻严肃起来:“兄弟,你的意思是,这次……”
叶朔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这世上最恨他,巴不得他马上就死的,还能是谁?自然是当年的令妃,如今的令皇贵妃了。当年假传圣旨,派人来杀他的,肯定也是她。叶朔想到此处,只觉得可笑,他小时候一直觉得令皇贵妃很温柔,很善良,待他也很不错。但现在看来,要是真的温柔善良,在宫中这么波诡云谲的地方,以她的出身,怎么可能会爬到这么高的位置上,而且还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叶朔想到这里,实是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看的对面的鄂勒哲有些莫名其妙的,兄弟这不会是受啥刺激了吧?他想了一下,决定赶紧将叶朔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来。
“兄弟,我听我阿玛说,四川那边可能又要开战了。从世宗皇帝时起就一直不安分的大小金川那几个家伙,最近又开始闹腾了。”鄂勒哲先是压低了声音说道,说完后他一脸兴奋,两眼冒光的说:“这可比打马匪什么的过瘾的多了,也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啊!”
“大小金川?”叶朔闻言,先是一愣,接着他便猛然想起来,从前在军校时他也看过清朝的战史,大小金川这场战役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因为持续时间极长,所以他也还记得比较清楚。鄂勒哲这么一说,他突然记起来,鄂勒哲的阿玛,和敬公主的额驸——色布腾巴勒珠尔,不就是在这次金川之战中阵亡的吗?
“兄弟,你怎么了?”鄂勒哲见叶朔的眉头突然皱起来了,疑惑地问。
“你阿玛……”叶朔看了眼鄂勒哲道:“是不是也要去?”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阿玛说,现在朝廷是命大学士温福在那边征讨,可听说,也不大顺利的样子。”鄂勒哲皱着眉头说完,又道:“我阿玛倒是有几分想去的样子。”
“我说兄弟,你可得劝劝你阿玛,最好别去……”叶朔拍了拍鄂勒哲的肩膀道,去了可就回不来了呀,他暗想。
“为什么?”鄂勒哲一愣:“我阿玛一直呆在家里,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兄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兄弟,这可是高人告诉我的,他说这几年那边危险的很,会死很多人,你阿玛还是别去的好。”
“打仗怎会不死人?”鄂勒哲摇头叹息道:“兄弟,你可别被忽悠了吧?”
“这个,这个……”叶朔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啥,他总不好直接告诉鄂勒哲,说他阿玛会挂吧?他暗叹一口气道:“总之,那边很危险,你就信我,最好别让你阿玛去。”
“这也是……”鄂勒哲点了点头道:“我听说那边地形险恶,民风彪悍,危险是定有的。”他说完,拍了拍叶朔道:“兄弟,多谢你了,我会尽量劝我阿玛的。”
“这就好,这就好……”叶朔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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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东暖阁
乾隆懒洋洋的倚在引枕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细细的品读着。
帘子掀了起来,吴书来领着一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跪下向乾隆请安之后,吴书来便退了出去,独留那侍卫一人在室内。
“招了吗?”乾隆头也不抬,依旧一边看书,一边问道。
“回皇上,今日所抓一干人等,奴才是命人分开审问的,但得到的口供都差不多,这些人都是京城‘怒鹰帮’的,他们是奉了上面的授意去劫杀十二阿哥的,但别的他们都不清楚了。”
“上面?哪个上面?”乾隆的眼睛终于从书上移开了一寸。
“奴才得到口供后,马上派人按照他们所说的那个地方去,除了一些仆役外,为首的早已逃走了!”
乾隆闻言,冷哼一声,那侍卫接着道:“奴才等已经着人绘出了画像,暗中命人前往追捕了,只是……到目前还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
“民间的小帮派怎会想到去劫杀十二,定然是朝中有人指使!”乾隆的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地道:“再给朕继续往下查!”
“嗻!”那侍卫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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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禧宫内
令皇贵妃斜倚着,手里抱了个暖炉,一面懒懒的翻看着手中的清单,一面淡淡地问:“事情都办妥了吗?”
“回娘娘,情况不太妙啊。”跪在下方的太监摇了摇头道。
“不太妙?怎么个不妙法?”令皇贵妃的手一顿,柳眉一皱道。
“外面传来消息,事情办砸了。办事儿的人一个都没回去,全没了。”那太监说完,令皇贵妃的脸色就变了:“怎么回事儿,你给本宫说清楚!”
“这……”那太监小心翼翼的觑了眼令皇贵妃,然后道:“据前面的人推测,可能是……”那太监指了指头顶道:“有可能是上面儿派人在暗中保护着那人。”
“上面儿?”令皇贵妃的脸色阴沉下来:“你的意思是……”她眯起眼,盯着那太监,仿佛在确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回娘娘,传来的消息说,上面儿在暗查当年的那件事。”那太监忙叩头回道。
“暗查?”令皇贵妃移开视线,沉思了一下后,自言自语道:“难道皇上这次……是来真的了?”
那太监跪在地上,也不敢回话。
令皇贵妃放下手中的单子,食指在膝盖上轻叩着,想了一下后,皱紧了柳眉道:“怪了,皇上不是一直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吗?怎么这次倒突然玩儿真的了?”
她说完,拨弄了一下小手指上的指甲套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告诉外面的人,把痕迹都抹干净,绝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嗻!”那太监躬身应诺,行礼退下。
待那太监退下后,令皇贵妃坐在室内,沉思了半日后,方皱了皱眉一声:“看来本宫最近得先歇一歇了,先放过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