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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出使秦国(1 / 1)

硃英准备出使秦国的时候,楚王宫的春申君也走进了灵堂之中!

楚王的灵堂设在楚国王宫太庙,因是临时放置,周围以棘门隔开,里面白色的帷幔一层又一层仿佛天境。

春申君与护卫如同幽灵一样在白色的重门穿过,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危险。

李园在前面弓着腰带路,一边讲解着自己的 布置。大周礼仪繁琐复杂,李园没少花心思,加上谦卑的神态令春申君万分满意 。

不知不觉二人就走到棺椁处,棺椁还没有盖上,要等王室皇后公子见过最后一面才会盖棺。春申君欠脚看了看楚王熊完心情复杂。二人一起走过二十五年的岁月,从亲密无间到分道扬镳,有公也有私恩怨早已说不清道不明。现在终于不用再面对楚王的抱怨了!从此以后再无掣肘,楚国终究会迎来一番新的气象。春申君踌躇满志,念叨一句:“走好!”

“敬香!”

李园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春申君退后,拜别,起身,敬香!

与此同时,白色的帷幔如同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阵浪花,浪花中一道道冰寒的刀光闪过,白色的帷幔如蝴蝶般破碎,一群白衣刺客向着春申君直扑而来!

“有刺客!”

春申君的护卫高喊一声,后面护卫纷纷抽出刀剑,反身拥护者春申君。春申君心中一惊,却来不及思考谁在出手爆喝道:“杀出去!”

“既然已经入瓮,就别想逃出去!围杀他们!”

李园一声令喝,刺客们纷纷上前。帷幔堪堪落地,就被一排盾牌取代。在盾牌的后面,一张张弩箭直指!

“放!”

箭雨狂飙,春申君的护卫纷纷中箭。只有少数人挥剑乱砍逃过一劫,还未定神刺客欺身向前杀去。剩余的人边退边抵抗却越退越少。春申君退着忽然背后一磕,已然退到楚王棺椁再也退无可退!身前,刺客已然全部阵亡。春申君看后看了看似乎明悟一般陡然平静下来,看向李园道:“是你!”

“是我!”

春申君自嘲的笑了一声叹道:“我已然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小觑了天下人!我还想着终于可以大展拳脚,没想到还是遭你暗算,悔不听硃英之言!”

李园冷笑一声道:“你谋害大王,叛逆之心早已有之,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是你该得的!”

春申君已然无惧,道:“你以为杀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吗?你的事骗的了我,骗得了大王,难道能骗得了苍天?如你所言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也终究无法坐享荣华,我在下面等着你,看着你自掘坟墓埋葬自己!”

“将死之人废话真多!”李园怕横生变故下令道:“动手!将他的头割下来丢到棘门之外,追杀硃英等春申君门客!”

剑光闪过,春申君倒在血泊之中!只有大睁的双眼,仿佛想要看到未来那莫测的结局。

杀戮,在继续!

硃英已经得到消息,叹息一声坐上车架赶往秦国!

强秦起于西垂,周幽王时,戎狄年年入侵,烽火举了又举。诸侯连年勤王导致民生凋敝士卒疲弊,到后来各个诸侯都不再理会幽王勤王烽火。即便这样周室抵抗戎狄也是有败有胜,直到周幽王废申后立褒姒为后才祸起萧墙,申国联合犬戎直驱周宗才导致社稷毁于一旦。

因此后人皆认为褒姒为周室衰亡的罪魁祸首,魏辙这种说法其实不对!

周室衰微,先是诸侯共国伯和干政,接着申国借外戚之名干政,幽王若想重振周室就要去除外戚削弱诸侯。废申后立褒姒便是削弱申国的措施,不想申国看穿幽王的目的狗急跳墙才引犬戎入京。

论起罪魁祸首乃是天下诸侯的野心,私心,贪心!包括后来韩魏赵三分晋国莫不是出于各自的野心私心贪心!

与这些诸侯相比,秦国得到周平王旨意,消灭盘踞在周宗故地的犬戎而居有其地更加显得名正言顺。

后人来秦孝公行商鞅之策变法图强一跃成为当世最强的战国,几代人积累下来已经有了吞并六国的底蕴。

硃英路上走走停停,卡着时间赶往秦国。一路考察民情以为将来打算。

秦国与楚国却是不同。

在楚国还是以宗室分封为主。虽然看似一个国家,实际上各自围绕着各自的封国建设,使得楚国各地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这些圈子世代相传早已成为贵族的私有领地,将楚国割裂的支离破碎,以至于政令难以统一。

而秦国则不同。秦国行郡县制,虽然不乏豪族却也是依法而设,以爵位定贵贱,以功劳定爵位,百官难以自专政令一统。

“管不得荀师当年游历秦国对秦国政治赞不绝口!”

硃英望着渭水边无尽的旷野不禁感慨!

副使刘轩黯然点头赞同道:“是啊!若非此,如何能压得六国不敢西顾!”

硃英叹息一声惋惜道:“这都是当年商子之功,战国以来未有不变法而成为强国者。赵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魏国有李悝变法···有可惜我楚国当年吴起变法最终功败垂成,否则我楚国地广人稠坐拥山河之利,变法成功必然更上层楼,又岂会惧怕秦国!

这也是为何我要做春申君门客的原因,战国四君子,齐国孟尝君,赵国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都是皇室族人,唯有我楚国春申君出身太子舍人,也是我楚国唯一愿意变法图强的重臣。可惜大王早已和大君疏离不肯听大君之言变法,否则我楚国现在也不是现在这样!

就那这次灾星降世来说,若放在宗室封国,谁会关心区区贱民的死活!也唯有春申君才会想办法救灾。若不是楚国宗室仍然势大,又何必这样拐弯抹角,还得借着修建郢都才能聚起灾民,从宗室口中抠出一点粮食来!

你行走民间应该知道下面是个什么样子!庶民若有粮食又何必千里迢迢赶到郢都服役!若宗室能开仓放粮,荒野之中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森森白骨!

现在楚王新丧,不知道李园能不能稳住楚国,否则我楚国必然因此而乱,结局必然堪忧···”

这时,副使后面一个老者道:“君既然事春申君,怎么没救他?”

硃英闻言看去 ,却不认识老者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医者茯苓!”

刘轩介绍道:“此次出使正好身体有恙,便邀医者同行。天高路远我又是初次到秦国,也是怕君水土不服故而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听罢硃英放心下来,道:“那多谢,有心了!此事却不是我不救,而是我得知其中缘由已经晚了!”

其实却是因为茯苓想要逃出楚国,找到项燕的门客刘轩疏通,这才赶上这次差事。硃英不知道茯苓曾进宫为楚王看病,所以更不知道茯苓早已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楚王之死乃是春申君搞得鬼!

当日,茯苓救治楚王可是使出了看家本领,按道理应该是楚王苏醒才对!然而事实却与此完全相反。李园被茯苓瞒骗过去可以排除,剩下的便只有王后李环和春申君才有机会杀死楚王。

李环是李园的妹妹,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剩下的便只有一种可能!

杀死楚王的就是当朝令尹春申君!

楚王死后,春申君便将罪名推到茯苓身上,李园也以为是茯苓所杀,于是茯苓便成了背锅的不二人选。但一个细节让茯苓发现了更加隐秘的东西!

楚王之死既然是春申君搞鬼,为什么王后李环却没有动静?

李园既然能杀死春申君可见早就心怀不轨,如果他知道是春申君杀死楚王,只要楚王的尸体还在,就能通过查验发现楚王之死的真正原因。这样一来,李园便有充足的理由联系宗室拿下春申君。

可是他没有!

这其中不得不令人怀疑这其中还存在什么隐秘!

在前往秦国的路上,茯苓借着聊天问了刘轩不少事情。从这些事情中,茯苓知道了李园是春申君的门客,也知道了当年李园前来楚国便是为了让妹妹入宫为后借此为晋升之阶。

如果是别人或许还联想不到什么!可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其中的种种异常。比如说为什么楚王在秦国能生下孩子,而到了楚国就不行了!比如说为什么别人怀不上孩子,李环一进宫就怀上了!茯苓将所有的异常联系起来,很快就得出了令人震惊的结论——当今楚国太子是春申君的儿子!

李环给楚王熊完戴了一顶绿帽子!楚王还高高兴兴的替别人养孩子!春申君就是楚王皇宫的隔壁老王!

但这些隐秘涉及许多大人物,茯苓窠没有透漏的意思。

一路走走停停,半个月时间秦国已经遥遥在望。

身为使节持旌通关,刘轩硃英二人没有受到刁难,加上现在正是秦楚亲善的时期,甚至还有秦人过来询问攀谈,看有什么可以互通有无。

若是平常时节,使节出使携带一点货物捞点外快根本不是难事,这次报丧掐着时间赶路,哪有时间准备携带私货。硃英攀谈几句辞决了诸人好意。几天后几人就出现在渭水河畔,秦国的都成咸阳遥遥在望,夕阳下一座雄城如同巨兽一样匍匐在前,对六国张开大口!

勘验官凭后,刘轩与硃英住进了馆舎之中。等安顿好已经入夜,硃英几人美美的在木桶中泡了一阵子热睡安然入睡。”

第二天,刘轩却顶着黑眼圈,硃英看到一想就明白了刘轩为何如此,笑道:“人之常情,我第一次入楚都时也兴奋的彻夜不眠。第二天就跑到街上东看西看,还被城卫当做间谍抓了起来。若不是当时的主君出面保人,估计难逃一死。

咸阳不比郢都,在这里一切都有法度。就是连话也不能乱说,被有心人听到了上报官里,说不定就会被扣上一定诽谤的帽子送到刑营卖命。

这事不急,等我们办完正事再说,需要注意的地方我会慢慢告诉你!”

刘轩不做他想问道:“这么急迫一来就求见秦王吗?”

“倒不是!”

“不求见秦王那干什么?”

硃英沉吟一下才道:“本来这事大君没有交代和你细说,但你我结伴而来又一起用事,彼此之间若不能坦诚想见,说不定会因此误了大君之事,反正你以后也会为大君效命,便告诉你也无妨。

此次我们入秦报丧是次,主要则是离间秦王和昌平君的关系,因此我们就得谋算谋算先见谁才能达到目的。

昌平君是大王在秦国为质子时生下的儿子,也有继位楚王的资格,但昌平君之出生以来就在秦国,还从未到过楚国。从骨子里应该把他当做秦人来看。而且因为她与华阳夫人的关系与秦王一向亲善,二人又都曾经身为质子,彼此惺惺相惜。昌平君痴长秦王几岁,一直将秦王当做弟弟一样爱惜,备受秦王宠幸。

这与我大楚而言是不利的!

若是秦王支持昌平君回国继位,甚至不惜借兵给他,我楚国新旧交替就会再起波澜,国家也必然因此再生动荡。因此离间二人就是必须的事情。

现在若是我们按照国事来论,自然该先求见秦王。但我们反其道而行先求见昌平君,在秦国君臣看来就像是我们想要昌平君回国,甚至可能让他们猜测楚国与昌平君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样一来,就在昌平君和秦王之间种下一根刺。当有人提议昌平君回楚国继位的时候,秦国朝臣难免忌惮几分。”

刘轩恍然,无论是李园还是项燕断然不会让昌平君有回国继位的机会。但秦国若是以此为借口干涉楚国内政,也会让楚国动荡不安,唯一办法就是让昌平君从开始就回不了楚国。

硃英接着道:“以我看来,我们先拜会昌平君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能够以一个人为代价攻入楚国腹地,若我是秦王也会如此。昌平君是否心向楚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以秦国的霸道未尝不能够强势介入,只要能打着继位的名号进入楚国,就能令楚国动荡,这种机会秦国若是还有贤才当政必然不会放过。”

“那我们又何必动用这些小手段?”

“呵呵呵!”

硃英笑道:“一点小手段是没有什么用,但我们不是一点小手段。今天一点小手段明天一天小手段,三人成虎,说的多了就是不信也得信!更何况,我们主要不是演戏给秦王看而是演给吕不韦看。”

“这是为何?”

硃英道:“秦王嬴政继位已经九年,但还没有亲政。把持秦国朝局的主要有两人,秦国国相文信侯吕不韦和长信侯嫪毐。这二人一人代表外戚,一人代表朝臣。只要让他们心生忌惮,就足以让昌平君回不了国!”

嫪毐?吕不韦?

刘轩摸着下吧问道:“这二人一人是外戚,一人是国相当以谁为主?”

“这···”

硃英回想到楚国李园与春申君之间的矛盾瞬间联想到很多,脸色一下变得阴晴不定,皱眉道:“你是说离间秦王和昌平君不如挑拨嫪毐和吕不韦之间的矛盾,这二人一旦互相拖后腿,秦国政局不稳自然没有精力参与楚国之事?”

“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刘轩建言道:“依礼而定,男二十而冠。秦王虽然没有亲政,却已经到了亲政的年纪。这二人迟迟没有还政于君的意思,秦王嬴政难道心中没有丝毫芥蒂?

因此只要能够挑拨二人的矛盾就能使秦国政局动荡无法参与楚国之事。我相信,秦王若是还想执掌秦国,定然不会放过将二人挤出朝堂的机会。”

这一回,硃算是领教了刘轩的急智拍手大赞!“就这么干,赶紧说说计将安出?”

刘轩道:“既然想不到,那就制造矛盾!”

刘轩梳理了一遍细细琢磨一会儿计上心来,道“长信侯与文信侯之所以能相安无事在于彼此之间有默契,他们非常明白二人不和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但那时以前秦王年幼,秦国诸事皆出于二人之手,权势还够二人瓜分。但现在秦王即将亲政,二人必然要让出一部分权利。

尤其是长信侯嫪毐,借着赵太后才能掌管玉玺。秦王亲政必然要收回玉玺,这样一来长信侯必然不喜,可让文信侯吕不韦让出权利给嫪毐也必然不会答应,这些事大家你不说我不说,秦王来问就互相推诿,也能僵持几年,那样秦王也只能干瞪眼。

可以说现在所有人都不动则相安无事,只要有一人动了平衡立刻打破!

我们只要让他们相信三方有一方对方动了就行,那时不用我们动手,几方势力就能杀个天昏地暗!

此次我们一家家的拜会过去,暗中提点几句,他们各怀鬼胎胡乱猜忌,那个忍不住的必然动手!”

“哈哈哈!

好!就这么干!”

硃英大笑:“有你这样的英才,何愁我楚国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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