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在阳城城外的山村枫园,我坐在厢房里,借着灯光看着云中音上的曲谱。
这房子是萧景栖带我来的,可见他在大魏境土里有不少能落居的地方。
这本书的曲谱,当年在崔师伯给我的时候,我就照着曲谱学过,还曾用它来迷惑人心后杀人。
就算现在烧掉这本书,曲子我已经牢记在心里。
想着青烟从我这里要得到它,我就已经明白,这本书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想要它的人都在打它的主意,甚至是北海王。
我不能让它落在他人手上,包括北海王。
在我焦虑下,将书放到了灯火上,想烧掉它,可是一想到这是崔师伯留下的。我又犹豫了,师伯留下的遗物,我怎能就这么给烧掉呢。
不管书在我身上有多危险,我也应该好好着才行。
这书可是国师许多年前留给崔师伯的,师伯现在让我好好保管,我应该听从他的命令。
如真烧了,那就是我的不敬。师伯已经归天了,我怎能做这大不敬的事。
我走到床榻边,将书放在枕下,不管以后会有多少危险,有多少人来争抢,我都拿命来保护好。
而就在我凝神间,我见放在桌上的青冥剑上的玉麒麟,此时又在一闪一闪的发亮。在这黑夜的房里绿光微刺着眼。
我正欲站起来走过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我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就在一瞬间的恍惚中,我闭眼再睁开好让自己看清东西,却发现眼前都是白光,亮堂得很。白得什么也看不清实物,只到白光慢慢散去,才面前的话面。
可是面前的场景竟然不是枫园的厢房里,而是比较宽敞的一个庭院的里。我此时正站在院中,看着院门口,好像在等着什么一般。
我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我慌乱地四处张望,才见这庭院深深,是个陌生的环境。
就在此时,我听到脚步声走来,我朝院门口看去,见一道身影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一身月白色的锦袍出现在我面前,我看清了他的脸,是拓跋宏。
他朝我笑着走了过来,还呼了我一声,“素衣。”
我立刻愣了神。
素衣?那么他不是拓跋宏,是司马曜。
我这是在梦中还是出现的幻觉?
“素衣。”他已经来到我面前,双手扶在我的肩膀上在带着深情的眸望着我,我这时才清醒过来一般。
我张了张口,恍惚地叫了声他的名字,“司马曜?”
他微皱眉,“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也不清楚,可眼前的是真的吗?
我再次确认他,“你是司马曜,会稽王?”
“素衣,你不舒服吗?”他满眼都是疑惑,还低头朝我的腹部看了眼。
他看我的腹部做什么?我低头也跟着瞧上自己的腹部,这才发现,自己的腹部竟然隆的鼓鼓的。
我这是身怀有孕?
我一时惊讶,这么说我是他的王妃,我还怀了他的孩子?
“孩子是你的?”我惊恐一般地看着他。
他被我的神情惊讶到一般,突然放开我的手臂,“难不成是琢啮的?”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脸色也暗沉了下来。
这都是什么,我一时头好乱,被眼前这真实一般的情景搞得莫名其妙。
“什么琢啮啊!”我大叫一声,都是什么跟什么。
见我精神慌乱,他突然将我搂进他的怀里,认错一般对我说道,“是我错了,不该再怀疑你的,你已经和他分开了。”
想到他刚才说“琢啮”,我脑海里好像记起来一般,那个人是我忘不了的人。
我的情绪好像突然之间对身边这个男人产生了怨恨,我用力从他怀里挣脱,想转身回房,不想再看见他一般。可就在我冷视他一眼时,却发现我的肚子好痛。
好痛啊!
“素衣,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他忙在问道我,可我痛得只想蹲下。
我好痛,好痛,好痛……
我猛然间醒过来。见我自己蹲在地上,身前萧景栖正在我面前慌张地问道,“怎么了,桪儿?”
我抬起眸看清了他的脸,也看清了房间,我这是在枫园里,那么刚才是进了幻觉吗?
可是为何我现在腹部好痛啊,和幻觉中一样的痛。
在我还没回过神来,萧景栖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把我放到床榻上,探起我的脉。
我痛得冒虚汗,好像自己真要生孩子一般。
萧景栖为了让我解少点痛苦,给我吃下了一粒镇痛的药丸。随后他叫来了宜儿,让宜儿看着我,他出去了,应该是去找药了。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也没说,就这么出去了。可是,此时外边天是黑的。
吃下他的药后,我微微觉得好了点,可还是在腹痛中迷糊地睡了下去,可能是我太累了。
不知是我又在做梦,还是我半清醒的迷糊中,我既然见到南宫霓来到我的床边,想从我的枕头下将《云中音》拿走,好像萧景栖突然出现回来了,喝嗤了她。
我好像听见南宫霓在和萧景栖对话,她说,“候爷,再不拿走就没机会了。”
萧景栖说,“本候自有分寸。”
南宫霓的声音再次说,“殿下给你的时日已经到了,难道侯爷不理会吗,殿下不会轻易放了你的,也不会放过他。”
“本候的事自己解决,你无需担心。”萧景栖的声音很轻。我好似听不清楚。
“霓这是为侯爷好。”南宫霓有点生气一般。
“出去。”萧景栖有些怒道。
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梦还是幻想,可是我头沉得无力一般。我迷糊的双眼好像看见萧景栖的身影走到了我的床边。
可能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我不知这次又昏睡了多久,等我醒来还是夜晚,窗外很黑,我不再感觉到自己腹痛了,好像好了很多。
我见宜儿在我房里趴在桌上睡着了。
难道我见到的,听到的,不过又只是我的幻觉或者是梦?
我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让自己足够清醒,然后摸向枕头下,枕头下的乐谱还好好的。
我这才放心,果然我不过又是做了个梦而已。
我从床上起来,走到桌边,看了眼宜儿,她看着好累,趴在桌上都能睡得很沉。我将屏风上挂的披风给她盖好,免得着凉。
我口很渴,自己在桌上拿个杯子从水壶里倒了杯水喝。
喝过水,我的精神再次清醒了很多,好像睡了很久。睡饱了一般,再也无睡意。
我想透透气,轻声打开门却被门口檐下蹲着的白狼给吓了一跳。
白狼被我惊醒了,忙地站起来,朝我盯着眼,神态好似很开心。
我蹲下身,喜悦地摸着小白的头。可我却没明白,白狼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它不是待在幽林谷吗?
一定是萧景栖回过幽林谷才将它带来了。
此时,深夜下,萧景栖走了来。我听到脚步声站了起来,看向他。
“桪儿,你醒了就好。”他一走到的面前柔声地说道,眼眸里都是喜悦。
夜晚,他都未睡吗,一听到动静就过来了。
“你回幽林谷了?”我看着他淡淡的问道。
他点头回我,“嗯,你身体不舒服,我回幽林谷拿药了。”
这么说,此时应该不是我腹痛昏睡那天了?
“几天了?”我疑惑道。
“过了一天了,这是第二晚。”他静静地回我。他的神情一向从容,此时也不例外。我看不出来他有何不一样。
我凝神中,他抬眸看向夜空,说道,“今晚的星空很美,桪儿竟然睡不着了,就陪我看看星空。”
我们就在廊下的护栏边坐了下来。
我看着夜空,今晚的星空确实很美,我想起了在幽林谷,那时这身体失去记忆后从石洞里去了幽林谷,在夜晚和这个男人约会,那整整半个多月时间都在夜晚相依偎中看星空。
今夜恍如那时,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以为是梦里,而此时我却清楚地明白,也清醒着。
我又想到了乙家还没落没前,那时的青春年少时,他经常会从流霜水榭来幽林谷,陪我看星空。
那个时候的开心才是真的开心,和他的情也才是真的情。不过,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我再也回不到当年那无忧无虑的心态了。
我想到了父亲,在我五岁时知道我身患绝症,活不长了,可他没有难过,也没伤心,而是安慰我,对我说,“桪儿不会死的,父亲这就带桪儿去神医那里。”
我很不愿父亲把我丢在流霜水榭,可父亲说,桪儿就必须待在这里,桪儿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活下来。
当那个时候见到年少的萧景栖后,我还挺欣喜的,如不是我有病,父亲也不会将我送到流霜水榭,我也不会见到萧景栖。
如不是崔师伯,我也不会活下来,后来长大后,我相信一切都是缘分,一切都是天意。
在有萧景栖的那些年月中,我有过开心,也有过泪水。可那时,他虽然和达奚兰有些关系不清,可我还是相信他。
曾经对他的心是刻苦铭心的,是难忘的,以至于他离开后,我还派青峰门的人去找了他。那是因为自己始终没有忘记过他。
“桪儿,我们能永远这样吗?”
此时他轻声说道。
我回过神,视线从夜空中拉回,看向他对我认真的神情,我一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其实他好像也做得够好了。除了当年他无声息地离开,也没有做过什么不能对不起我的事。不计较当年他的弃之,也算是对得住我,可是,当年他的一走了之,曾经深深伤痛过我的心,说原谅就原谅?
我是想原谅,可那根刺还隐隐地在心中。拔不出来,又刺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