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你,朕心里很安慰。”拓跋宏拥着我。
我淡淡地笑了笑,他的那份心意,是真,我不是不清楚,可是我却没有了那份心意。
此时我能让他这么抱着,是因为觉得这次欠了他,不想太过拒绝伤他的心。
说我是假意也好,我留下在皇宫里并不是为了他。
“陪朕用膳可好,朕饿了。”他放开我,温柔地看着我。
“好。”我微笑同意。
这段时日来,我和他这么安心在一块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她的那个容儿已经不再是我了。
此时就当是容儿陪伴他。
从太极殿出来,我直接往自己的寝宫走,冯昭仪远远地走来,站定在我的面前,看到我出了大牢,她心里似乎很不悦,脸上除了对我的冷漠,就是无趣。
她身后的采月对我恭敬施礼,而她只是轻笑一声,“贵妃娘娘能出大牢可真是三生有幸啊,那可是皇上拿命换来的,如再有下次,皇上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永远都不会再有下次。”我清冷地回她。
“希望如此。”她冷笑一声,从我身旁擦过。
我的这件事很快被皇宫里的喜事给淡忘在众人的脑后了。
曹美人生了,生了个皇子,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
我在昭阳宫里看着我的孩子恪儿,没一点兴趣。
不,不能说是我孩子,应该是高昭容的孩子,他并不是我的。
竹砚带着恪儿到我面前时,我只是静静地看了眼他,既不抱一下,也不逗他玩一下。在我眼里,这个孩子恍如就是个陌生人。
孩子在我面前呼着,母妃,可我却不想回应他。
我对恪儿没有仇恨,但也没有多少爱。
他只在我面前待一会儿,我便让竹砚带他下去。看着他,我觉得还不如自己静在一边。
我将崔师伯当年在失踪前让我去五峰岩洞里的**中拿回来了那根降龙木翻了出来。
这根东西被高昭容收在昭容宫里好好的,那日太皇太后让禁卫来搜宫,未将它找出来。
我清楚地记得,当年拿回这根降龙木时,京城里对乙家还在清灭,我将此物放在了城外十里河的那个老人家中。
因赶着去城里想能救一个是一个被朝廷要扫荡完的家人,而选择了让降龙木就留在了那里。
当时,太多事情让我无暇去想到被自己留下的降龙木,所以它就一直在那老人家家中。
只是当年我并不清楚这根降龙木有何作用,崔师伯失踪后也不曾告诉过我。而如今我依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不能留在皇宫,这才是重点。
我得让宜儿将它送出宫出,或者我自己送出去。可谁给我保管才妥当呢?
我想到了游然,他可是崔师伯当年让他守在了五峰洞穴里的,那个地方除了我知道,想必只有游然知道了。
崔师伯对游然必定也是极为相信,才让他守在那里。
我将降龙木用那牛皮布包好,随后才让宜儿进来见我。
我想清楚游然和萧景栖此时在哪,宜儿或许知道,她肯定有她的方法在和萧景栖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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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我再一次穿上了夜行衣,将降龙木带在了身上,我没让宜儿去送,自己亲自把它让游然保管才够安全。
因为我清楚地记得,崔师伯当年跟我说,越少人知道它越好,包括萧景栖。
在黑夜中,我飞跃出皇宫,来到深山,来到宜儿告诉我的地方。
我躲在树上,见茅屋前游然在黑夜中坐在石阶上喝酒,神态忧郁。
我从头上取下来一支簪子向他飞去,他身手很快接住了,看到我的东西,想必他认识。
我从树上跳下来,我见他看见我,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抬手悄悄招呼他,他明白我的意思,悄悄地尾随我。
走进林中,我才停下步子,游然已经追了上来。他在我面前拱手施礼,满脸兴奋之情。
“门主安然无恙就好。”他笑着说道。
“萧景栖的人呢?”我问道他。
他回我道,“不知去哪了,没回来,属下不知。”
“南宫霓的伤怎么样了?”我紧了眸色看着游然,毕竟南宫霓这次是为了我受的重伤。
“好很多了,能下床走路。”游然安静地回我。
这就好,我也不想她死。
“门主为何还要待在皇宫里?”见我在失神,游然问起。
我抬眸看向他,犹豫了后才道,“我还有些事没完成,等我完成了必定不会留在那里了。”
“那门主这次来是需要属下做什么吗?”
他问道。
我将包着降龙木的牛皮布包从身上拿出来,递到他的面前,对他郑重地说道,“将这个替我保管好。”
游然接起它,疑惑地道,“这是什么?”
“你无需知道,将它保管好就行。”我交代着。
“好,属下明白了。”他点头应我。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萧景栖。”我再一次郑重地交代他。
他凝了眉看着我,对我的话诚恳地点了头。
在离开时,我让他不需要告诉其他人我曾来过,谁都不能说。
游然对我的此番行为很不解,但他从来都是听之,不多问。
我连夜回了皇宫,将夜行衣换下,躺到床上没多久,天便亮了。
我起来后在皇宫里很安然,如往日般一惯寂静。可我听闻太皇太后请了个道姑在皇宫里做法驱魔。
我听到这话,便感觉到太皇太后是被我给吓破了胆,想用法术来制服我。
这一招她都用上了,看来对我是乙桪是可信又不可信,才来这么一出戏让自己安慰。
这倒是想让我去瞧瞧。
我都还未动身准备去,太皇太后就让她太华殿的奴婢前来请我去观看。
我心中冷笑,她以为真的我是入魔了,还是她相信我身上附了妖魔?
我不知道太皇太后知道多少?
或许她此时也清楚了我的魂魄在高昭容身上,才来这么一出。
难不成北海王将我的事全都给禀给了太皇太后?
他不再站在我这一边了?
是,那夜在大牢里,我对他说的话或许让他心灰意冷了。
请我去我当然去,不请我,我都还要去看看。
“娘娘真的要去?”宜儿有些担心地看着我。看她的样子想阻止我。
我淡淡笑道,“没关系,本宫有何去不得,你以为本宫真害怕那道姑将我的灵魂给抽离出身子?”
“要不禀报皇上?”宜儿说道。
“算了,皇上身体不好,让他多休息,这点事无需他。”我冷冷说道。
宜儿给我披上貂绒披风后,我毫不犹豫地走出了昭阳宫。
我乘上已经等候在昭阳宫门口的步辇,安静无比。
一路上前去时,我想着皇帝如果知道了太皇太后的用意想必会来阻止,可我却没想到太皇太后让人在皇帝的汤水里下了点药,此时沉睡得根本就不知道。
步辇将我送到了一处皇宫火刑场里,人已经站满了。冯昭仪,罗良人都在,看来太皇太后让她们来,只是为了让我来的也是不可挑剔。
我嗤笑从步辇上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包括那怔色从容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坐在搬来的椅上,身后站了好些个禁卫。看来这一次,她是想彻底将我打垮。
跟我一起而来的宜儿比我更紧张,我能感觉出来。
我还是镇定地走向了太皇太后,在她面前从容地福身恭礼,在未有将我的真相攻出前,我还不会做出让自己承认的事来。
见我来了,太皇太后脸上冷冷地笑了笑,朝那已经摆好屈魔正坛的道姑说了声,“开始。”
我退至一边,这才看向那道姑,但却让我吃了一惊,场中的道姑竟然是清园师太,太玄观的观主。
她怎让太皇太后给请了来?在我忧郁沉思不解中,清园师太已经开始做法了。
竟然有这么一出戏,那我就看看,结果会如何。
所有人都沉着呼吸,包括我。
看着清园师太在念着法咒,走着步珊,挥甩着她的抚尘,我不知道这些到底有什么用,但我还是微微有些担心,这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真的被清园给抽离出来。
如真能这样,那我不是步入死亡?
我盯着清园师太的每个动作,心绪有些不安。
而这时,我见高显走了来,静静地站在人群里,和我不远。他的手上拿了一把剑,是我的青冥剑,我一眼便看了出来。
那夜回宫,我被禁卫军射穿胸口,剑掉落在地,没想到是高显给捡了去。
他将剑拿在手上,是想在今日,如我真有事,好把剑丢给我吗?
他心里也应该在怀疑我是乙桪了,所以他也在担心,担心今日我可能真会出什么事。
我似乎放松了好多,有青冥剑在,有宜儿在,有高显在,如我的灵魂真被抽离的那一刻,或许我会反抗。
我再次将视线从高显身上移向场中,见清园师太烧了一张符纸,放进了乘了水的碗里。
还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瓶,往水里倒进了什么溶液,然后端起了它走向我。
所以视线都看向我。
在清园到我身前时,恭礼说道,“贵妃娘娘喝了它。”
我一时没接,看向太皇太后,她盯着我,是想看着我喝下去。
我僵硬着神色,收回视线盯向清园师太手里的碗,不知自己是不是真要喝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