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从床榻上醒来时,已近午时,瑛琳给我梳妆完后,我便见到了放在几桌上的那束香荚蒾。
白白的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昨日让瑛琳请萧景栖来我面前时,我就吩咐了瑛琳去山上看看可有香荚蒾,没想到她真的找来了这花。
阴山果然有这花。
碟笙的画里,那线条清晰的香荚蒾果然是她在阴山里见过。
她或许在某一年曾经来过阴山。
我看着那花风轻云淡地问道瑛琳,“在哪里采来的香荚蒾?”
瑛琳笑着回道,“在行宫的后山里。”
行宫后山就有这花,看来碟笙曾经也去过后山。
我走近那束花,呆呆地看着它,心里已经有了冲动之心,想去一趟后山看看那花生长的地方。
不过在我刚用完膳时,却突然下起雨来。
去后山只能暂时放下。
彭城公主无聊来陪我聊天,看着我那把七弦琴,在我面前一副乖巧的样,要我弹首曲子听,说最爱听我弹的曲了,想当初我在任城王府的那一曲让她听愣了神。
她这么夸奖我,我只好坐了上去,弹起那首“青山流水”。
整个寝宫里的奴婢都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我的曲子。
在我一曲下来后,彭城公主突然注意到我胸前的挂坠。
她疑惑地看着我的胸前,我这才低下眸看了自己胸前一眼。
我的脖上挂着那条白玉项链,从萧景栖在幽林谷把它给我后,我一直就将它挂在了脖子上。
此时莹玉伸出手来摸了摸我胸前的挂坠,那如小小玉箫的坠子。
“这坠子好漂亮啊。”莹玉满脸喜欢开心的模样。
看样子她想我送给她,可我心中并不想。
我淡淡一笑,“是很漂亮,这是本宫的母亲留下的,是本宫对母亲的念想。”
我随即闪过一枚心事,只能这样骗她,好让她心里放弃那个索要的冲动。
“哦。”她回收了手,那句话被她咽回了肚子。
看着她失望的眼眸,我打心里想安慰她,忙道,“本宫做糕点的手艺很不错,要不本宫亲自给公主做次吃的?”
莹玉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真的啊,如皇嫂愿意,那真是太好了。”说着,她拉起我的手,“走,我们现在就去做。”
应了她,我当然得实现。
来到行宫的厨室里,膳房里的奴婢在恭礼后,我让他们退了出去。
莹玉一直守在我身边,一脸兴奋地看着我忙活。
在做到一半时,高显竟然来了。
“到处找娘娘,娘娘竟然在这膳房里。”
显扬着眉头淡笑地走了进来。在有人时他一直以臣子尊称我为“娘娘”。
我抬眸望去,见显进来后,那抹白衫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不晃在我面前是不舒服吗?
虽然他跟着同行而来,可也没必要时时出现在我面前。
在和他不自然地对望一眼后,我又低下头继续着我手里的活。
我耳边传来高显对莹玉说的话,“怎么,公主就有这么大的口福,让贵妃娘娘给你做糕点。”
我轻瞟了眼莹玉,她撅着嘴撒娇一般对着显,“不行啊,皇嫂愿意,本公主就是有这个口福。”
“那你都不帮下忙,就这么看着。”
“皇嫂不让我帮。”
“公主这是懒。”
“你才懒。”
“臣可不懒。”
“不懒你一起做啊。”
“做就做。”
耳边只见他俩在斗嘴一般,我好笑起来,淡淡而道,“你们都不需要动手,本宫自己做就行。”
“他已经开始了。”莹玉裂嘴笑着。
我看着显在洗手了,那架势就是正准备开始。我抿嘴淡笑,他这是被莹玉的话给带了进来。
在我视线扫到萧景栖时,他仍旧是那副儒雅冷清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我。
在他的面前,我自感自己有丝紧张,一不小心,手在热锅边缘被烫了下。
在我感觉到痛,一声轻呼时,我的手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他的紧张之色全呈在表面,“烫到了。”他忙拉住我的手往水里放。
他是如此之快闪到了我面前,我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不只我,连膳房里的显和莹玉都未反应过来。
在他一直抓着我的手在水里浸泡时,莹玉才恍神过来,忙上前一步紧张地问,“皇嫂怎样了?”
显也在旁凑了过来,“伤到没有?”
我朝他俩个一笑,“没事。”
可手还被萧景栖一直抓着,我忙扯开他的手,自己在水里清洗着。
他是时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份之区,忙淡淡一句,“在下怕娘娘手上留伤,担心皇上回来会责怪我们没照顾好娘娘,所以在下刚才失礼了。”
显忙补充一句,“白郎中幸亏做得及时,要不皇上回来,我们可都脱不了罪。”
他说着看了莹玉一眼,似乎罪都是她的,可是她要贵妃做糕点。
我很明白,萧景栖话是说给莹玉听的,显在帮衬着萧景栖,这两人一唱一合在给莹玉洗耳朵。
我在心中愣笑,也没出声示意接受了他们的话。
莹玉竟然被他们的话说到了心里去了一样。那种眼神就是绝对的信任。
手只是轻微烫了下,清水洗过后也没事了,我继续做着糕点。
显一直在帮忙直到糕点做完。
等那还在出着热气的栗子糕点放到桌上后,莹玉起先就拿起块尝起来。
回到我的寝宫大殿里,桌上摆放着我才做好的糕点,看着莹玉胃口很好的吃着,我竟然很是舒心。
萧景栖一直没动,只是静坐着看着那些糕点。
“怎么,白郎中不尝一块?”显弯着嘴角温笑道。
萧景栖异常安静的这才慢慢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那神情让人恍如冥想他在品尝稀世食物一般。
他这是觉得他手里的糕点可贵,是这样的吗,还是我理解错了。
我愣了愣神,忙喝了口茶水来掩饰自己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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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楠木的木方到底出自何处,我一直心事重重。
漫步在行宫里,我仔细地观察着宫殿里的墙壁,梁柱,以及各种装饰。
希望能找到和木方上的花纹相似的地方,或许找到这样的地方,就会有答案。
行宫宫殿外各处朝廷的禁卫岗哨都有人,我怕自己过分的引来他们的疑惑,只好作一边欣赏宫殿一边察看。
萧景栖一早便没见到人了,不知去了哪,也不知他答应我帮我找,可有线索了。
这一日过去,我没有任何线索。
夜晚时,我再一次入了恶梦,我还是梦到了那幽黑深长的甬道,从黑暗中突然闪出来一双满眼眶红色血丝的眼睛,把我再次从梦中吓醒。
我惊吓的神情让在寝宫中守夜的瑛琳着实为我担忧。
我控制不住的害怕,颤动。
瑛琳一直呼道我,“主子,主子……”
我双手抱着头,头疼难受,眼睛迷糊,看不清面前一样。
我一直在听到瑛琳在惊慌,在跟秋云说话,“快去唤白郎中来看看娘娘……”
这种头痛难受的滋味犹如那次在高府,让我无法安宁。
我能感觉到床边有抹淡淡的清香,感觉到他温暖的手抚上我的头。
他或许在给我施针……
我晕沉沉地睡了过去,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箫声。
是他在我床边吹曲吗,还是在窗外……
等我清醒睁开眼,又是一日。
瑛琳说,我昨夜把她吓到了,她说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我如此头痛过了。
“主子,奴婢已经跟少爷说了,少爷去白道城禀报皇上去了。”
听到瑛琳这句话,我心情烦怒,轻嗤了她一声,“多事。”
瑛琳没想到我竟会如此发怒,被我厉声喝得一愣一愣。
“出去!”我冷声淡漠。
她福身一礼,静静地退了出去,在她出去前,我瞟了她一眼,见她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贾太医也来给我探了脉,说我惊梦,身子虚,要调理。
在秋云给我端上药时,我一点也不想喝。
我端坐在暖炕上,透过窗户看着外边,树上的鸟在轻飞又落下,似乎在树枝上欢乐玩耍。
秋云在一旁恭敬地端着药碗,说了好几句,“娘娘,喝药了……”
我的眼里只有外边树上的鸟儿,她的话我完全没听进去。
“朕来喂容儿,容儿可愿意喝?”
一道舒适的暖声传来。
我回过眸,秋云正向走来的拓跋宏恭礼。拓跋宏将药碗从她的手上拿了过去,坐上暖炕,担忧地看着我。
我正欲起身给他行礼,他一把按住我,“容儿身子不舒服还行什么礼,这些礼节在朕面前大可不必。”
“皇上怎回来了?”我抿嘴淡笑。
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药水,送到我嘴边,温润地说道,“容儿病了,朕怎能不回来,把药喝了。”
我被他的柔情暖化得听话一般喝起药。
拓跋宏看着我喝了药,那双眉眼带着满意的笑。
“朕真怕不在容儿身边,容儿不知好好爱护自己。”他再次舀了勺药认真地看着我。
“皇上,让你担心了,臣妾会好好爱护自己身体的。”我温柔一笑,默默地看着他。
喝过药后,拓跋宏陪我下了会棋,闲聊一些有趣的话后,他便让我去休息会儿,怕我太累。
等我醒来时,已经傍晚时分,我走出了寝宫门,站在行宫的宫墙之上,静静地望着不远处宽阔的校场。
显和恭懿正在那些军队面前,看着将领在操练兵卒。
我静静地观望着那些体态健壮的士兵,有力地挥舞着大刀。
“皇嫂,怎到这来了,虽有些阳光,但还是寒冷得很,小心冻着身子。”
莹玉漫步而来,她露着淡笑关心我道。
我披着厚厚的羽服,没有一点冷意的感觉。
我笑着道,“没事,只是走走,在外面透透气。”
莹玉和我并排站在宫墙之上,扶住石栏望向了那下方的雄姿。
我见她一愣一愣的笑,随着她的视线,我看到了显。
我微皱起眉头,有些看不透,莹玉不是对大哥高首文爱慕吗,怎么又是显了呢?
在那时的蹴鞠上,她看大哥高首文在赛场上时那欣赏的表情我还犹记在心。可一转眼,她对显又是这种表情了。
少女的心事真是让人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