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萧景栖认不认识安培,但从此时他的表情,很明显,他是不认识安培的。而且看思君和萧景栖,也不像是认识的,思君对他似乎很是陌生。
思君已经走到了安培的面前,对他说道,“舅舅,快拜见贵妃娘娘。”
安培站在院里看着我,很明显脸上恍神了,在思君提醒他后,他才缓慢地在我面前跪下。
我见他的右脚有些不太顺,可能受过伤,在跪下时,艰难地跪下去。
“请起。”我带着淡笑说道。
思君扶着安培起来。
看来,安培的腿脚真的行动不便。
安培再次将视线移在我的身上,打量我之后,请我们在院中的石桌前坐下。
“你坐。”我看向他。
他忙摇手,“草民站着就好。”
我淡淡一笑,“本宫有些话和你聊,你请坐。”
他这才慢慢坐下来。
从安培和思君的行为来看,关系亲密得犹如自己的亲人。
石桌四个凳子,但只有我和安培坐下来,萧景栖和高显只是站在院中的树下,静静地看着我们。
思君拿着茶壶从屋内走出来后,便被瑛琳将茶壶接住,给我和安培倒下茶水。
我看着面前额头掉着一些头发半遮着眼但依然可以看到黑幽眼眸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象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
可能见我是女子,没感到什么危险,只是他在瞧萧景栖和高显时,那神色就有些不一样。
“贵妃娘娘到草民这农舍来不知可有何事?”
安培直接问道我。
我微微一笑,表示对他并没有敌意,“多年前曾见过李苋儿,那时候本宫还小,她对本宫有恩,昨日在镇将府里见到思君,得知他是李苋儿的孩子,此次特来拜访你。”
我只有这么说,好让他对我没猜忌。
我知道李苋儿去过平城,安培肯定也知道她去过平城。我说小时候见过李苋儿,他必定也不是很清楚。
我对他又道,“我知道苋儿姐姐有个孩子叫思君,前几年见到她,她还拜托我照顾思君,所以见到这孩子时,我想着多年前的承诺。”
在梦中,李苋儿拜托安培来照顾思君,这能说明,除了安培没人再帮她照顾孩子了,竟然没人帮她照顾,而她又是乙桪的良友,那么我觉得自己应该担任照顾她孩子的责任。因为我猜到李苋儿为了乙桪,付出过很多。
而此时安培也猜想,也许李苋儿曾经真的拜托过我。因为他知道,不是一般关系的,李苋儿是不会把她这孩子告诉别人的。竟然我能知道,起码曾经真的我是李苋儿的朋友。
他思量很久,才问道我,“苋儿真的拜托过娘娘?”
“是。”我点头。
苋儿已经过逝了,也不会复活来推翻我这句话。
一旁的萧景栖和高显一定也清楚地听到我的话,但他俩个此时谁也没来上前打扰。
“苋儿何时去世的?”我问道他。
安培拧了眉头,有丝悲伤,“去年这个时候。”
安培悲伤的神情弄的我有些不自然的愣色。
“怎么死的?”我沉重地问道。
他嘶哑的嗓音回道我,“病了,治不好。”
我和他同时静默,似乎心中都在为李苋儿感到悲哀。
此次前来,我主要想问问他知道乙桪的多少事。
沉默之后,我还是向他询问起乙桪的事。
“乙桪,相必你认识?”我正容后问道。
安培还处在伤心的情怀中被我这句问话惊醒了一样,抬眸看着我,愣愣的。
他瞧我一眼后又看向我身后树下萧景栖和高显一眼,我没回头,不过我似乎可以想到高显或许觉得我问出的话在疑虑。
萧景栖一定很沉静,我能感觉出他的呼吸很平稳。
安培的视线从他俩身上拉了回来,看着我。
“娘娘怎会知道乙姑娘?”
我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我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本宫见过乙桪,她来过高府,在本宫很小的时候,她和本宫的三姨娘是师姐妹。”
安培或许并不是很清楚乙桪的那些情况,只见他回我,“乙姑娘的事情,草民知道的不多。”
“那你知道什么,可否说说。”我忙问道。
安培皱了眉头,淡漠地道,“草民只是见过乙姑娘几次面而已,她是苋儿的朋友,苋儿和乙姑娘来过草民的家里几回。”
“乙桪是青峰门的门主,这事你应该清楚?”我抿嘴淡淡说道。
安培颇有为难之色,迟疑着还是回了我,“是,这个草民清楚,苋儿也是青峰门的人,乙姑娘是青峰门的门主。”
说到这个点上了,我应该进入我要问的主题了。
我很是认真严肃地问道他,“乙桪当年可是去过阴山?”
安培已然想不到我会知道这么多,愣着盯我半响后,才回道,是。
“和李苋儿一起?”我跟着问道。
安培迟疑了下,点头。
“她们去干什么,你可知道?”我盯着他逼问着。
他脸上的紧张,毫不掩饰。见我此刻的认真,相必定是要他说出来。
犹豫过后,他才默默地道,“找一方药引。”
药引?
白虫尉后?
乙桪去阴山真的只是去找白虫尉后?
“只是找药引这么简单?”我不可信继续追问。
安培见我不信的神色,是笑非笑道,“那还有什么,娘娘需要知道什么,还是娘娘觉得草民还能知道什么?”
他的情绪在反感我了,我温柔一笑,“不是,本宫只是想弄清楚乙桪去阴山的情况,安培兄别太紧张了。”
安培拿起茶杯喝了口,有些抵抗的神色出现在脸上。
此时思君打破了我和安培之间谈话成僵局的尴尬。
“娘娘刚才说的乙桪可思君母亲的朋友?”
我看着思君笑道,“嗯,她和你母亲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我母亲的那位朋友现在在哪呢?思君从未见过。”少年清澈的双眸看着我。
思君的问话让我感觉到身后那人的呼吸紧凑了。
萧景栖一听到乙桪,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我看着思君脸上勉强愣笑,“她也去世了,去世了很多年了。”
思君沉吟,“很可惜,思君都没这个机会见到那个姨。”
我正色道,“思君在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只是当时思君年纪小,不记得了。”
安培愣色地看着我,他的凝神我很明白,他心里一定在想,我为何知道的这么多。
正在此时,安培的屋前突然窜进来一群黑衣蒙面人,木栏栅被那些人一脚踢破了。
守在马车边的内宫侍卫已经和黑衣人交起手来。
其他黑衣人窜进了院子。
萧景栖一把拉起我,将我护在他身后。
安培慌神地起身,警惕地看着来人。
很明显这些黑衣人是冲我来的,直接向我奔。
在我还没未反应过来时,院中已经打成一片。
高显早已经抽出随身的佩刀和黑衣人在厮杀了。
瑛琳在惊慌中也急步到我身边护着我。
萧景栖笔直地站着,紧紧地牵住我的手,用身体挡着我。
这一幕又让我想起了太岳山,当时的情况似乎也是如此。
在黑衣人的剑朝我们的方位刺来时,萧景栖终于将我往瑛琳的身边一推,运用掌力和黑衣人对抗起来。
思君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身后屋檐下拉,避开危险。
来得黑衣人我慌乱看下,大概有十个人。
高显和萧景栖与黑衣人在打斗中似乎难占上手。
此时,我见思君快速跑进屋内,拿出一柄青铜剑飞向安培。安培接住青铜剑后,灵活地运起,剑稍划过的地方,黑衣人的身上血迹冒出。
那快速的动作,让我大呼所惊,他的武功很厉害。他满脸的怒气都表现在脸上,不像萧景栖,就算在打斗中,还是那么的优雅。
要是只有院中这些黑衣人,肯定奈何不了我们,只是突然飞来火箭,是从院外飞射而来的。我惊慌地朝院外一看,院外站了好几个黑衣人,手中的弓箭正对着这个屋舍。
思君一把再次拉起我的手腕,对我道,“娘娘,从屋后离开。”
萧景栖此时也回身命令道,“快走!”
在他们的掩护下,我往屋后飞快跑去,瑛琳和思君紧跟着我。
因为心慌急乱,总感觉头晕不舒服。
安培的屋后是一片山林,不像屋前是一片平地。
进入树林,那些黑衣人的箭也就不太好怎么顺利使用。我急走的快,回头想看看他们跟上来没有,
却见安培的房子已经在着火,火势很大。
我继续向前跑时,脚下一歪,脚扭到了。
萧景栖紧跟在我身后,可能见我体力不支,脸色苍白,一把将我抗起走。
安培和显没有跟上来,应还在和黑衣人周旋。
我真是走不了,所以也就没有反抗,任由萧景栖怎样。
身后不远处黑衣人在追了上来,萧景栖没停步,我被他抗在肩上一晃一晃,晃得我眼冒金星。
耳边还听到利箭飞过的声音。
那些黑衣人在不停地射箭。
我看得出来,这些人下手不留余地,应该是希望我死。
在往高坡爬的时候,后面跟着的人,慢了下来。在坡上,白锐将我放了下来,让我坐在一块大石上,我朝下一望,已经不知道跑了多远了。
瑛琳和思君慢几步才跟了上来,他俩人脸色都不好,气喘吁吁。
我焦急不安地看着下方,希望能见到显和安培的身影。
但是我只看到了显在急步跑来,安培没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