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萧景栖依这样的身份跟着随行而来。
还让高显做了他的后盾,能让高显举荐他到我身边来,拓跋宏竟然还同意了。
这是在跟我开了一个玩笑吗?
他跟着此行的目的是为何,真的就因为我有头疾,害怕我发作?
我呆若木鸡,一时愣住,在拓跋宏瞧向我时,我忙闪了下眸子一笑,说,“白郎中的确能帮臣妾治疗头疾,有他在,臣妾这一路去,也放心了。”
拓跋宏看着我温柔说道,“阴山行宫不比在皇城,如身体真有什么不适,太医怕忙不过来,白郎中随去也能多个帮手。”
拓跋宏能安然地这么无事,我真的很是疑惑地瞧了他一眼。
在我脑海里还依旧想起那次在太岳山的山谷拓跋宏看向萧景栖的那抹神色,就是疑惑和猜测。
他此时什么猜测的心竟然都没有了,我是该高兴还是该对他的这心事去疑问。
我没再表现出过多的疑惑,淡然柔笑。
休整一晚后,车马继续行路,每到一个小镇上就会停下来,休整。在队伍到了怀朔镇,天突然起变,乌云密布,拓跋宏只好让马队停下来休息,等风雨过后,再起程。
这么庞大的车队一进怀朔城城门,地方守将已经得知了消息,迎接到了城镇门口。
镇将杨弦绒直接将皇帝的车辇迎回了镇将府,一入镇将府台,拓跋宏和杨弦绒便在前院正厅里谈论政事去了。
我被镇将夫人迎到后院阁楼里,奴婢们有次序地摆放着茶点,静默地退下。
外边的雨还在下着,天色虽已经是春日但还很冰冷,屋内碳火火热,我坐下后我便感觉到温暖舒服了。
镇将杨夫人和我尊礼后便退了出去。我这才起身走到阁楼的廊道檐下,看着外边沥沥淅淅的雨丝。
春雨滋润着万物。
楼下院里各处廊道上站着守卫的禁军,整个镇将府台都被皇帝的军队给接任了岗位。
不远处的长廊里,萧景栖的身影淡然优雅而过,看样子他正是去他的房间。
看到他的身影,我不自然地又愣住了神。
我再疑虑着他这次跟随而来的目的,还这么正大光明地跟随而来。
没多时,拓跋宏到我的住处来陪我用膳,镇将府上的奴婢送来了满满一桌菜肴。
我有些没味口,轻挑了下菜没怎么吃。
拓跋宏抬眸凝视了我一眼,柔声问道,“不合容儿的味口?要不我让人重做?”
我忙道,“不用了皇上,臣妾是因为连日的行程,累了才味口不好。”
拓跋宏看了一眼一旁恭候着的瑛琳,说道,“那容儿吃点后就让奴婢伺候去休息。”
我微微一笑,应道他,“好,那臣妾先退下了。”
我醒来后,窗外还在下着小雨,天色昏暗。
我听到外边传来箫声,应该是萧景栖正在吹箫,他吹的曲一样是那种忧伤之曲,让人冥想。我感觉到萧景栖时常都不开心,好像在他心中,就没一件让他可以开心之事。
拓跋宏坐在椅上悠懒地看着书,见我醒来忙放下书朝我温柔而笑,“容儿醒了。”
我抿嘴含笑对他道,“皇上都不休息下吗?”
他笑笑,“还没到就寝时辰,朕睡不着。”
在我坐下,听得萧景栖的曲声,心神游荡之时,拓跋宏轻微颜笑道,“那白郎中的曲子吹得很是不错,容儿刚才睡着之时,他一直都在楼道的屋檐下吹曲,吹了好一阵了。”
拓跋宏瞧着我又道,“我看容儿好似也喜欢听他吹的曲子?”
我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白锐的曲子虽有一丝忧伤,但能让人心静。”
拓跋宏温和笑笑,“那这次出巡中就让他多吹吹曲给容儿听。”
我轻微一笑,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
入夜时分,雨终于停了,我在瑛琳的掺扶下,在后院园里走走,见一男子正在用树枝支撑花木,可能那些花草被雨水一打,有点枝弯。
我走到他身后,他在忙着他手上的活,没瞧见我。不过看他的穿着,应该是这镇将府里的下人。
“这些花草是你栽种的啊?”我在他身后问道。
男子起身瞧着我,知道行礼,微微一笑,“回贵妃娘娘,这些院子里的所有花草都是思君种的,娘娘觉得它们好看吗?”
我颔首,道,“好看。”
男子晴朗的一笑,继续弯下腰去弄他的花草。
我突然想起,在梦中,李苋儿的孩子也叫思君,而眼前这个男子也叫思君,会是同一个人吗?
看着他忙碌着,思索过后,我问道,“兄弟刚才说你叫思君?”
男子抬眸朝我一笑,点头,他的笑很迷人。
“兄弟的家人呢?”我问道,但愿他就是李苋儿的孩子。要是找到李苋儿,也许她会知道更多乙桪的事。
男子站起身正面看着我,神情沉静,缓缓地说起,“思君没有父亲,只有母亲和舅舅,但母亲去年已经过世了,思君现在只有舅舅。”
我听到一愣,他嘴里的母亲会不会就是李苋儿,而李苋儿已经死了吗?那他舅舅会不会就是那位安大哥,安培。
我忧心难过,看了瑛琳一眼,瑛琳似是不明白我为何有点伤心。
再次将视线移到这俊郎的男子身上,幽幽地问道,“兄台的舅舅可是安培?”
男子闻言,表情凝重了起来,问道:“娘娘怎么知道小人舅舅,难道娘娘认识小人的舅舅?”
听到这话,我心一颗石头落了下来,他真的是李苋儿的孩子。
我点头,“对,本宫认识你母亲李苋儿,也见过你舅舅一面,只是你舅舅也许不记得我了。思君,你舅舅在哪吗?”
思君任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着我,说,“娘娘真的曾经认识在下的母亲?”
我抿嘴微笑点头。
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撒谎之人,思君好像信了我。
我沉声问道,“兄台的舅舅在哪呢?本宫想见见他。”
思君淡淡地扫了我一眼,好似在犹豫,半响才说道,“舅舅在家里,在下的家在怀朔城外三公里处的岩溪村。”
我露出一丝笑意,道:“兄台明日可否带本宫去见见你舅舅。”
思君似乎是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回道我,“好。”
彭城公主优闲地来到我身边,笑着嘟念着,“皇嫂大晚上的在这院子干嘛呢?外面湿滑,小心摔倒,莹玉扶您回房!”
看着莹玉甜甜的笑着一双大眼睛望着我,我微笑地点头。
次日,我跟拓跋宏说道,这怀朔镇的山水好,我想再停留一二天,到处看看。
拓跋宏毫不含糊的同意了。
而他却说让高显和白锐陪我走走,他和杨弦绒要去怀朔镇上看看民情,以及怀朔军营。
这真是符合我的意,本来也不想让他和我一起去。
在府门口,我和拓跋宏各自分开,他和杨弦绒恭懿带着几名侍卫。而我和瑛琳坐上马车,高显白锐骑着马,给我驾马车的是少年思君还有一名宫内侍卫,我们准备去镇外走走。
经过作日大雨的洗礼,今日的天气格外晴朗。
高显还不知道我要去哪,在马车前头骑在马上,问道坐在马车前的思君,“你小子要带我们去哪?”
思君恭敬地回道,“贵妃娘娘想去小人家岩溪村玩玩,所以就叫小人带路。”
高显看了他一眼后,才恭敬地问道车里的我,“姐真的要去岩溪村?”
我温言应道,“嗯,去看看这里的风土景色。”
萧景栖一直没声音,我以为他会和我说点什么,但他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陪着。
透过马车的轻纱,我看着骑在马背上白衣轻飘的背影。
我晃在我面前,让我不自然地处着。
车内瑛琳一直在凝视我的神情。
或许她已经猜出什么了。
从高府到皇宫,她经常陪在我身边,萧景栖三番四次出现在我身边,而我和他的微妙关系,她只要多想就会发觉出来。
只是她是我的奴婢,就算猜出什么了,也不会大胆地禀明皇上,我对她还是放心的。
马车停在思君家的院前,瑛琳打开车帘我正准备下车,萧景栖伸出一只手来在我面前。
我一愣看他一眼,他这是想扶我下车。
瑛琳识趣地没再扶我。
我不安地瞧着萧景栖,这可是在有其他人的面前,他就这么表现出对我的不一样,会让别人看见有所怀疑。
尤其是还有一名侍卫。
我没有伸出手放在他的手心,自己下了车,他僵在空中的手缓慢地收了回去。
我见这是一处很普通的民房,周围用木栏杆围着院子。院中有个男人正在劈柴,见到我们前来,放下了手中的斧子,正疑惑地瞧着我们。
思君朝那人喊了声,“舅舅。”
也许我们是不速之客,我看得出安培脸上的讶异。虽然隔了些距离,但我还是认出安培来,和梦中的男子没什么区别,只是脸上多了些沧桑。
高显瞧上我的神色,不知道我为何会前来见这么一个人,满脸都是在猜测我到底是为什么?但他没有问。
萧景栖一路都是沉默,没有一句言语,他微抿嘴朝我淡笑后,第一个走进院子。
我深沉地呼吸一口,跟在他身后,朝木栏门走进。
那个内宫侍卫,高显让他留在马车边看车,没跟进来。
这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