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武东离来访。
唐罟自认为身体素质,在普通人中绝对是拔尖的,但依然不如武东离的恢复速度。修炼者的恢复能力,果然比普通人强许多。
武东离看唐罟还躺在床上,哈哈大笑:“你这胜利者也不咋地啊,现在还没爬起来呢?”
唐罟一阵苦笑,道:“什么胜利者,只是侥幸获胜而已。”
“我也侥幸一下,却没有成。说实话,你的实战经验的确很丰富,你过去到底经历过多少近身拼杀?”武东离半是心服半是不解地问。
“我也记不得到底有多少次如此近身格斗了。百八十回一定是有的,不过,唯有此次让我受伤这么重。这也是武兄手下留情,否则,估计这一次要嗝屁朝凉了。”唐罟苦笑道。
“那哪能呢!说心里话,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经验老道的对手。怎么样,伤好之后,咱们再来一场。哦,我说的意思,不是在赌场,咱们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切磋一番如何?”武东离见猎心喜,殷殷期盼。
“好。能与武兄交手,也能让我学习到不少东西。到时再请武兄不吝赐教!”唐罟欣然应允。
第三天上午,唐罟和孙正的身体刚刚有所恢复,正准备拿出灵石修炼,赌场来人,拿着前些日子那场拳赛的合约,要求唐罟尽快准备下一场拳赛。
“我没有说要打两场啊?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唐罟不解地问。
“错不了。这是赌场主事明确的事儿,小人只是代为传话。另外,小人也要提醒爷一声,所谓行有行规。所有的黑拳市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入门三场不可免。只要签了那字,至少就要打三场,跑不了。大爷尽快恢复,小人只是传个话。”那人说罢,根本不理会唐罟什么表情,更未听取唐罟的意见或回话,转身走了。
“丂,那签的字,敢情就是个卖身契!”孙正闻听,怒火上涌。
唐罟郁闷道:“这是没有写入协议里的霸王条款,是行业规则,没地儿说理。本就是地下黑市,即使有王法也照射不到这里,拳头硬就是道理。”
正懊恼间,武东离拎了一壶酒过来,看二人在这里发狠,笑问原由,道:“原以为你们知道这里面的道道,原来又是俩脑残。”
他看了看俩人的表情,又道:“这打黑拳,自来就有一条潜规则‘大门有钱朝你开,欢迎大爷走进来,毫发无损甭走人,断腿断臂才出门。’也就是说,一旦进了这个门,要想出去,那就难了。不缺胳膊断腿,就得上战台继续打,打到最后一滴血。当然了,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比较能打的,赌场看好的拳手。你们俩能被赌场看好,的确只能说是好幸运。”
“此话怎讲?”唐罟感觉武东离话里有话。
“以你初战的水平看,连中下等水平都靠不上,一般还够不上赌场下本钱投资和包装。也就是说,从你身上榨一场拳赛的油水,就懒得理会了。除非是遇到拳手不够用,或档期安排的满了,需要拳手应急,就会拎出这条霸王条款,主动权在赌场,谁碰到谁倒霉。不过,我也没有听说最近有那么多拳赛啊。”武东离点到了此中的玄机。
“这一场下来都快半死,若要连续打三场,还不把小命仍在这儿!”孙正哀叹道,心里也直犯嘀咕:“难道那天不该参与的赌局,果真影响了自己的运气?真有这么倒霉?丂,怪吓人的。”
武东离给俩人斟上酒,举起酒碗,想了想,问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唐罟和孙正闻听一愣,心里像过电影一样,将最近发生的事儿整个过滤了一遍。
“难道是城主那边?”唐罟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若是城主那边,完全不必费这周折,直接就会大队人马杀来。何况,这事儿明摆着是冲自己来的,而不是孙正,也不是汤家姐弟。
“会不会是那个程奉德搞的鬼?要用这种手段玩死我?不会,他那天应该没有看到自己。那还会有谁?”唐罟在心中思量了一圈,也没想明白到底会有谁会如此针对他。
武东离端酒一口闷掉,道:“先别想那么多烦恼。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黑市拳手的生涯,就是喝酒、打拳、等死等报废。我早超脱了,打一场是一场,过一天是一天。更何况你还没走到那一步。回头我去问问情况,看有没有回旋余地。”
想那么多,尽是烦恼。至少面前这位曾经的生死对手,现在成了朋友,也算是件好事儿。所谓“人生何适不艰难,赖是胸中万斛宽。”烦事放下,有酒为大。
第二天中午,武东离再次来找唐罟,道:“兄弟,不知道是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人家另有算计。我找到赌场主事,感觉的确是有人想把你玩残了。如果继续在这里打黑拳,恐怕你终将非死即残,如果调整更换一项任务,却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任务?”从昨天到现在,孙正一直感觉有点愧疚,对出路的期盼,显得比唐罟都迫切。
“我试探了一下赌场主事的口风,只要你俩愿意无偿为赌场出一次任务,就算了事儿。”武东离道。
唐罟淡淡一笑,问道:“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吧?”
“的确不是简单的事儿。我也打听了,这个任务,就是从乌头城往朱西城押运一批物资。一路之上风险很大,江湖飘摇,常有劫匪出没。镖局力量有限,常会花高价从赌场请一些拳手去助拳,一路顺畅获得佣金或被杀丢掉性命,都各安天命。”武东离苦笑道。
“那赌场就不怕我半道跑掉?”唐罟笑道。
“依照过去的一些做法,他们会将你安排在押运队伍的最前面,而你的同伴会作为质押,放在队伍后面,会有人一路监视。一直到达目的地之后,任凭你远走高飞,再不干涉。其实,说白了,就是赌场要从你身上榨干最后一滴油水。一路之上,几乎是不可能不遇到劫匪,遇到劫匪后,处于押运队伍最前面的拳手就是‘趟雷子’的角色,基本等于送死,目的只是为了给后面人留出反应的时间。所以,他们给赌场的报酬也很高。”武东离将了解到的情况说的很细,以方便唐罟参考。
“这是赌场在盘剥我这一条性命。”唐罟暗叹,权衡利弊,尤其是考虑到汤家姐弟的安危,与孙正小声商议一二,迅速做出决定,道:“感谢武兄,能为我做这么多。此恩来日再报。我决定参与任务。能出去,就有了一线生机。我一直不觉得我的运气会那么差。还望武兄再与那主事周旋,拜托了!”
唐罟朗声笑道,举起酒碗!
他相信这个武东离,不仅因为武东离不可能从中获得什么利益,更在于,从战台之上拳脚交流,触及本心,到战台之下交往,加深认识。他觉得武东离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对,已经可以看做是自己的朋友。
“好,兄弟果然是英雄本色,胆识过人!我也觉得,与其留下来只能死路一条,还不如干脆利落,闯上那条路,未必不是出路。不过,事关生死,大注意还得你自己拿。不过,我看你也不会有事儿,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战斗。他日再遇,再继续!”武东离也是痛快人,干脆利落把一碗酒闷下。
“‘自笑青云远,谁怜白发孤?艰难知道路,潇洒问江湖。’我若是平安闯过这一关,将会去朱西城投军,武兄若到了那里,可别忘记与我联系。”唐罟自信满满地道。
“好一个‘潇洒问江湖’!我武东离有幸结识唐兄,也是我的福气。咱说好了,你可一定要在朱西城等我,待我获得自由之身,就去找你。”说罢,武东离拱手告辞。
赌场主事获知唐罟的决定之后,觉得送唐罟走上这条十死无生之路,既榨干了油水,又完成了程衙内的意图,两全其美。江湖险恶,边境混乱,劫匪出没,排在队伍最前面。他不认为唐罟会有生还的机会。
拳赛结束第五天,唐罟一行按照赌场的安排,加入到了一个由镖局、商家组成的二十人商队。
也如武东离所预料到的,唐罟被“盛情”安排到了商队的前列,却没有给他配备兵刃。孙正及汤家姐弟,则被安排的货车后面,以便于镖局和商家近距离“关怀”。颖颖姑娘依然是一身男装,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看这阵势,唐罟与孙正只是相对苦笑一下,大步上路。
此前,唐罟又分出五千两银子给孙正,两人商议好,前后呼应,看形势不对头,能跑就跑,孙正重点关照好汤家姐弟,若等不到唐罟会合,就到朱西城的边防军军营附近会合。
商队出乌头城,一路向南。
刚走出几十里地,一个转弯处,远远地看到三五个持刀劫匪,正拦截一对江湖情侣。
商队小镖头一摆手,众人停下,隐于弯道。前面几人则远方情况。
看那一对情侣,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男的人高马大,形象彪悍。女的小鸟依人,却又紧身装束,侠女一般。
劫匪挥刀直向人高马大的男子砍去。
“好汉爷,请住手!且听小弟一句话。”
“废什么话。豆儿留下,你要么滚,要么把你清了!”
“好汉,我爹在江湖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物,名唤‘乌头一刀’。望好汉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乌头一刀?没听说过。任你老戗是谁,这上线开扒,若谁递个门坎,老子就得放过,还做哪门子买卖!你个新上跳板的芽儿,老子再给你说一遍,豆儿留下,你要么滚,要么把你清了!”
“好,咱也不是孬种。有本事,到我家葡萄架下,看我不打扁了你!”
“哦,为什么要去你家葡萄架下?炸庙吶!”
“小爷我从小练武,就在葡萄架下,任你这几个小贼,我还不放在眼里!”
一句话,把劫匪气乐了!
那女子听这话,也是气极反笑:“你个蠢货。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不是在你家里听你吹。是真遇见劫匪了,你那些本事都跑哪儿去了!我爹让你保护我,不是拿嘴皮子保护我。”
“你们等着啊,你们一定等着,我去叫人,我马上回来。”说完,那男的使劲儿一拍坐下马,窜出去老远,逃了。
只剩下娇小的女子,咬牙跺脚,无可奈何。
唐罟站在商队最前面,看得仔细,听得也全乎,不由唏嘘。江湖之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子弟。江湖讲的是拳头,凭的是义气。你仰仗你老子过日子,你老子也得管用,也不是到什么地方都管用啊。你在家练点三脚猫的功夫,窝里面横得很,小瞧了这江湖,出了你家葡萄架下,就成了软蛋,实在悲哀。
看那女子正被劫匪调戏,准备掳走,唐罟纵有侠义心肠,此时却不能作为,心中有些不忍。
这几个劫匪,只凭唐罟自己,都可以拿下,只是不便于出手。他灵机一动,用意念控制住远方的一块砾石,“嗖”地一下,直射一位劫匪的小腿肚。
那劫匪被莫名一击,迅速转过头来,道:“唉,老三,老二,今儿谁踩盘子?那豆儿先放放,掸鞭子。”
小镖头看几个劫匪朝着商队过来,莫名其妙,不知怎么会暴露目标,但既然来了,倒也不害怕,站起身形,迎上前去。
那几个劫匪转过弯道,一眼看到几十个人组成的商队,顿时一愣,这么多人,还有镖局押镖,自己就这么几个人,谁劫谁?这点子太他么硬,扎手啊,急忙大呼:“风紧,扯呼!”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