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识得兄弟哉？肝胆互见门自开。奏曲江湖箜琴韵，哥们搏虎入城来。”孙正站在城门之前，微微一笑，随口吟诵，再次大步入城。
守城兵倒也没有留意，或者留意了，也没有发现问题。大概他们不会想到，昨天那人冒着生死杀出城去，怎会这么快就再拐回来？
守城兵如此想，那庄筠矅昨夜又是用钱又是使美女，好不容易搪塞住许从仙，这几天还在帮许从仙做大买卖，也不想再生事儿，更没闲情再去追捕。
唐罟他们很顺利地入得城来。
远远地看向颖颖姑娘此前暂居的茅草屋，里面寂静无声。他们片刻不做停留，直接奔向汤文昇当小二的酒馆。
远远地就看到汤文昇肩挑着两大桶水，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十三四岁的孩子，一担水压在肩膀上，背弓的厉害，看了让人心痛。
汤颖颖紧赶几步，试图用手卸下那担水，却被孙正跨前一步，抄手将担子接了过来。
汤颖颖眼含着泪，低声道：“弟，姐对不住你，让你吃这么多苦。”
汤文昇擦了擦汗，看向这几人，一个愣怔，道：“姐，是你吗？你没事儿吧？昨晚我回去咋找不见你？我以为你扔下我不管了。”说完，咧开嘴剧烈地抽泣起来。
汤颖颖抱住弟弟的头，已是泪流满面。
唐罟道：“你俩在这里等着，我带小弟去辞了那份工，咱们换个地方，以免后患。”
片刻功夫，唐罟领着汤文昇从酒馆出来，按照三人先前商议的，去城南寻找落脚之地。这个城市很乱，但乱中之乱当数城南。
刚到城南，就看到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传出一阵阵的怒骂声。
唐罟他们现在也不能凑热闹，只远远地望着，听身边的人议论。
“昨晚上，这里有家店铺遭了贼，看守店铺的几个守卫，当场就把小偷打得死去活来，哀嚎了半夜，到后半夜已经断了气儿。”
“今天早上，小偷的两位哥哥听闻，来收拾弟弟的尸体，店铺老板不依不饶，狮子大开口，一定要他们赔偿店铺损失。啥损失，毛损失也没有，就是横，就是要霸道。你敢打我店铺的主意，就要你的命！杀一儆百。死者的两位哥哥，哪儿有钱赔？三两句话不对付，死者的两位哥哥，也被一个个活活打死在这里。死之前还一个劲儿地苦苦哀求，那个惨哦……啧啧！”
“嘘……你说话小点声，小心被店家听到。这家店后台老硬了。”
“且，在乌头，哪家店没后台？真追究起来，随手找俩闲人顶缸就行喽。”
路人哀叹，唐罟他们则是震撼。
这里够乱，这里的人够狠！
四人一兽，在城南转悠了一会儿，倒没引起什么人注意，却是惊起一路的家猫野猫，远远地趴在墙头、屋顶，似乎在恭迎圣王一般。唐罟怀中的毛球，懒洋洋地睥睨一眼那些家猫野猫，轻“喵”一声，继续睡觉。唐罟也没在意。
在一个看似还算和善的房东那里，他们租下一套两间住房。唐罟与孙正住一间，那姐弟俩住一间。
进城来不仅仅是为了简单的生计，主要的还是要获取修炼的材料。
孙正道：“灵气好的地方，早被那些宗门占据。要想加快修炼步伐，其中一个办法，就是获取更多的灵石。”
“是这样的灵石吗？”唐罟倒也不藏私，拿出从孟广宯那里得来的几块灵石。
“这的确是灵石，不过属于最低等的那种，杂质很多。这要在宗门，也就外门弟子能看得上。”孙正拿起那几块灵石，翻过来看看，又扔还给唐罟。
“你这几块灵石，连下品灵石都算不上。”
“灵石还分种类？”
“据我所知，灵石大致分为极品、上品、中品和下品四种。世俗界能见到下品灵石就不错了。我在宗门里，见过中品的，却没见过上品。一颗极品可以兑换一百颗上品灵石，当然，手里若有极品，一般没人愿意换，都藏着当宝贝。而一颗上品灵石，可以兑换一百颗中品灵石，一颗中品，能兑换一百颗下品。”
“你估计，这乌头城能买到灵石？”
“正常买肯定买不到，黑市里应该有交易。”
虽然孙正比唐罟小五六岁，但毕竟在宗门生活过时日，对修炼界的一些资源，还是粗懂一些，对于唐罟，是很重要的知识。
“黑市里用什么交易？以物易物还是金银？”
“修真者都比较喜欢以物易物，毕竟钱对修真者没有多大用。但是在这个凡间小城，也没啥好东西可以换，估计金银能用上。一般来说，一万两黄金，能兑换一块下品灵石。按现在黄金与白银1比10的兑换价，也就是需要十万两白银才能兑换一块下品灵石。”
“丂，这么多？”唐罟惊得一下站了起来。
“哈哈，那也得有人愿意交易才行啊。不愿意交易，你有钱也买不来。不过，我们可以边谋求赚钱生活的门道，边了解哪些路数可以更便捷地获取灵石。”孙正年龄不大，面对困难的承受力却不小，让唐罟感觉很欣慰。
翌日，留汤家姐弟和毛球在家休整，唐罟和孙正一起出门，探访门路。
作为边境小城，黑白红道都扎堆儿的地方，一些信息还是四通八达。
唐罟今天所见，感触更多，貌似与自己一样有异能的人，也举个牌子在等待雇主，这个世界的异能者实在如烂大街的白菜，很不新鲜。估计这也是修真界的影响力使然。
“现在看，直接获取灵石的渠道，主要有雇佣兵、打黑拳和从军。因为，这些领域都存在有初阶修真者，人数尽管不多，但对灵石需求趋之若鹜。”孙正道。
唐罟微微一皱眉道：“若去佣兵团，未知雇主正邪良善，如果不慎上了贼船，坏了自己的心性，污了自己的清名，对于修炼绝对是致命的。这点谨慎，我们还是要的。所以，雇佣兵这条路，我看可以先排除。”
俩人一起去赌场。
到了赌场门前，就被挡住了去路。
“呔！干什么的？”
“想进去看看拳赛。”
“哦。拳赛有什么好看的。这里是赌场。”说罢，守门的就往外赶人。
唐罟道：“我们想了解一下打拳的规矩，看适不适合上场。”
“喔……”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唐罟二人，说话倒客气了一些。
“过去打过拳赛吗？”
“打过，不过不是在这里。”
“你俩是修真者还是武者？”
“我们都算是武者吧。”唐罟实话倒没全说。
“这样啊。要看拳赛，需要有熟人介绍。我看你俩还不错，这样吧，我可以当你们俩的介绍人，进去可以，也不需要购买什么门票，只需要投注即可。下午正好还有一场拳赛。”守门人倒是有些相信二人的身份，点了点路。
“至少下多少注？”唐罟问道。
“也没啥限制，几百两银子，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金子都可以。”守门人道。
唐罟现在是身无分文，孙正看看乾坤袋里，也只不过几十两银子，连门都进不去。
唐罟想了想，让孙正在此稍后，他飞快地跑到附近的一家草药店，心里也没有谱，只拿出三四枝上百年的草药，试探一些价格。
没有想到，草药店如同得到宝贝一样，很痛快地就给他兑换了四百两银子，还热情地套近乎，要唐罟以后有什么草药直接送来，一定会高价回收。
在这方面，唐罟现在就是一小白，草药店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得来也不复杂，能解决眼前之急就行。
返回赌场，那守门人唤来一位礼宾女使，引导唐罟和孙正，一路通幽，走进一个浩大的室内场馆。
场馆的中间有两座高台，围着防护栅栏。
高台四周，是数千个由低到高的座位。很有点现代体育场馆的设计思路。
礼宾女使给唐罟介绍下午这场拳赛的拳手情况，以便于唐罟二人下注。
唐罟心里有数，向女使提出：“能不能让我看一眼两位拳手，看哪个于我投缘，我们就下谁的注。”
“大爷还会相面不成？好吧，婢子领二位爷去看一看。”女使嫣然一笑，立即满足这一要求。唐罟下注，赌场就有提成，多多益善，服务满意是当然的了。
拳手休息室，唐罟站在窗外对两位拳手端详片刻，动用心神意念，以两位拳手的面相看胜负条件，又以最近修炼《望气诀》所得，恍恍惚惚中看拳手面部色彩，确定中间可能会出现的变数。斟酌一二，一咬牙，将四百两银子全都下注。这场拳赛的赔率是1赔5，如果赌赢，就是两千两，若输了，这四百两就算打水漂了。
孙正吓了一跳，道：“哥，咱还吃饭呢。你咋不留点？”
“兄弟，相信我。”唐罟拍拍孙正的肩，自信地说到。
坐下等候拳赛的时间，唐罟就打黑拳的一应事宜，用心请教礼宾女使。
女使道：“赌场是明面上的，赌场之内打黑拳，则是半隐蔽的。”
唐罟不解地问：“何必搞成半隐蔽的，即使公开也不会有人干预吧。这里有什么原因吗？”
“没什么原因，场面太残酷血腥，加上周边几国也常有贵族来此聚赌，远近闻名，乃至乌头城都被冠以‘赌城’之名，元老院认为会影响国家形象，所以便宜处理，犹抱琵琶就可以了。如此半隐地下，反而更加助长了赌场名气。元老院里也来了不少人参赌，现场感觉很满意：‘边境小城市吗，乱一点正常，只要能给国家多带来税收就行了。你们干的很好，要奖励。’”女使学着元老院官僚的口气，惟妙惟肖，甚是得意。
“二位爷今天算是比较幸运的。赌场经常是人满为患。这一次，因为明天有两场大的拳赛，今天下午这场就显得人不够多。否则，一没有本地‘保人’介绍，二不是熟客，根本是进不来的。”
“这么说，我们今天的确是很幸运的。这得感谢守门那位大哥和你的热心，才让我们有了这一次发财的机会。”唐罟向那女使拱拱手，笑道。
“那倒不必，大爷发财是爷的运道。婢子为大爷提供好服务，是婢子的本分。”女使有来有往，对答如流。
“你们这儿经常有修炼者打拳吗？”唐罟问道。
“倒不经常，不过一旦有合适的拳手，赔率都比较高，而且拳手也是按他们需要的灵石付酬劳的。”女使道。
“哦，你还知道灵石。修真者打拳的灵石怎么算？武者的酬劳能这算成灵石吗？”
“这样看是什么样的拳手。赌场里的拳手主要分两大类。一类是客人自己带来的，就是自己带拳手与对方带来的拳手，在这里下注开盘，赌场只收取他们赌注总额的百分之五左右作为场地费。毕竟，在这里打拳，不会出事儿。即使有事儿，赌场老板也能解决好。知道吗？老板非常厉害，京城来的很多衙内，对他都很客气。上次有俩女拳手在这里打拳，赌注大，人海了去，有衙内闹事儿，老板一出来，那衙内就悄默地自己走了。”女使说到自己老板，是一脸的自豪。
“客人自己带来的拳手的报酬，赌场不负责。赌场只负责赌场聘请的拳手，或者说自己愿意到这里打拳的人的报酬，这就是婢子说的另一类拳手。对这一类选手，武者获取的酬金是金银，修炼者所得就是灵石。婢子见过一个月最多拿到十块灵石的。这里一般都是武者对武者，修炼者对修炼者，很少有交叉对赌的，那样武者是打不赢的。”女使道。
正说话间，拳赛开始。
果然是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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