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谷鲁元忠谷主在原阳城大会上邀请了两位有名的门客,天下三剑之一“无撄剑”黄豆腐、原罗刹宗师郭佩,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江湖上也很好奇鲁元忠怎么说动那个顽固不化的光头郭佩的。此人生性固执,又表里不一,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和他结怨的人甚多,但他也是十年来助推罗刹城当上武林霸主的幕后功臣,与今世武林第一高手梅城主惺惺相惜,倘若郭佩为女子,必定早嫁给梅城主了。好景不长,郭佩和罗刹城的一些元老不和,负气出走,在原阳城大会偶遇鲁元忠,两人交谈甚欢,这才有投身当门客这一美谈。
在南星谷更受弟子们欢迎的则是黄豆腐。剑法高超,为人谦逊不耍架子,二十二岁成家立业,夫人又身怀六甲,可谓人生赢家。也许是年纪相仿的缘故比起郭佩,他和南星谷众人的关系要好上太多。
王小明小心翼翼的避开南星谷大门前的守卫,躲在墙角根,纵身一跃越过高墙翻了进去。不想,被黄豆腐撞见了。王小明打哈哈的和黄豆腐打招呼,顺便拜托他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黄豆腐了然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晨练和你撞上了。”
“多谢黄兄,那我先走了。你慢慢练,下午我们来切磋切磋。”
“对了,谷主在大殿呢,你最好别经过那里。”
王小明回头问:“那大师兄呢?”
“他出谷办事去了,今早刚走。怎么你找他有事?”
王小明打个响指:“打牌啊!我们又少一人了,黄兄如果不嫌弃,晚上要不要来打两圈?”
黄豆腐想了想,说:“内子有孕在身,我必须时刻陪着她。黄某祝王兄弟好运当头。”
“多谢多谢,借黄兄吉言……”王小明眼睛一转,心里早打好算盘,笑道:“我有不情之请,若黄兄不嫌弃,我当那孩子的义父如何?不过这也要经过嫂子同意吧。”
“哈哈哈,我与内子昨天还说想请你认这孩子做义子。黄某敬佩王兄弟生性爽快,怎会嫌弃?”
“太好了,我南星谷可谓后继有人了。”
王小明经过厨房时被几个体胖腰圆的厨子叫住,原来是水缸没水了,负责挑水的弟子在上早课,于是王小明就成了及时的救星。
“什么救星?苦力还差不多。”王小明边说边从蒸笼里拿出个馒头啃了一口。
“王小弟别这么说,如果没有充足水,午时可就开不了饭了。”为首的厨子也啃着馒头说:“你刚从谷外回来吧,谷主刚出关知道这事吗?”
话中之意他是听出来了,吃完馒头拎起水桶转身就走。一个时辰后,水缸满了,厨子们向他道谢,王小明提醒他们休想整天用这事威胁他。
“午膳多给你一个猪肘子,行了行了王小弟,去休息吧。别让人看到你在这儿转悠。”
王小明回到房间,衣服不换靴子不脱倒头就睡。日夜兼程的赶路,刚回谷又去挑水,也得亏他脚程功夫好,不然半路就倒下了。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敲门声,脱口问道:“谁啊?”
“王师兄,该用午膳了。”
“哦知道了,我待会就来。”
“厨房叫我端来给你。”
王小明爬起来去开门,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是谁,原来是才入门一年的姬小曦。论灵气和天赋,姬小曦在同辈中出类拔萃,个头比宋舒高一点,身形灵活,勤奋好学,掌法拳法腿法还有刀枪棍棒都略知一二,在郭佩心里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集众家之所长。姬小曦虽然长相乖巧,但发起脾气来面对比他年长的师兄也敢回嘴。
王小明打着哈欠接过盘子,说:“谢了。对了,宋师兄什么时候回来?”
“宋师兄叫我传话给你——傍晚的时候出谷去黑水城找他。”
“黑水城?又是芸仙楼吧。行,我知道了。”
王小明不会乖乖等到傍晚,填饱肚子后骑马出谷了。芸仙楼的薛老板和宋舒似乎认识很久,王小明经常看见他俩在商量什么事,可他不懂唇语,自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哟,王少侠来了。”薛老板令小二带王小明去找个好位子坐下,“今日王少侠想吃点什么菜?刚从黎州请了一个大厨过来,不过王少侠平日吃的都是清淡的口味,这辣菜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惯。”
“我刚吃过饭。我宋师兄不在这儿?”
“宋大侠?没有来过呐。那要不来两壶烧刀子?”
王小明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再来盘瓜子。”
店小二很快就把酒和瓜子上齐了,今天虽说不是初一十五,也还算热闹,一楼二楼坐满了人,台上的戏子正唱着“合欢铃”,一男两女对唱,光看这三人就知道是一个男人和两个红颜知己的故事。王小明记得听谁说过,合欢铃的故事原本是两个流落江湖的女子相爱却被一个卑鄙小人拆散的故事,过了几百年却演变成两人同时爱上一个男子。
无聊的改编,王小明听得直犯困,喝点酒提神,却被一只手拍拍肩膀,吓了一跳。
“你原来喜欢听戏。”
王小明回头一看,是洛十一,才放松警惕。“洛大哥你怎么有爱吓人的嗜好。”
洛十一拉开板凳,坐下说:“难道不是你听得太认真了?你又从谷里溜出来,不怕被罚?”
王小明不以为然,得意道:“那也是罚宋师兄。诶洛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周游各州,路过巴州就顺道来黑水。怎么?你不打算尽地主之谊带我四处走走。”
王小明一口答应:“好啊,要不要去我们南星谷小住一段时日?吃喝住宿免费,如果要交钱,让宋师兄赊账就行了。”他顿了顿,又说:“萧师兄在药森堂吗?”
“他去京城了。药森堂有那个神秘黑衣人在,你不用太过担心。”洛十一知道王小明担心什么,年轻人的心思太容易被看穿了。
王小明松口气,即使相隔两地,慕容师弟的安危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
“我真羡慕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无拘无束,逍遥自在。”王小明拎起酒壶轻摇几下,接着一饮而尽。
“那你要加入靖河会吗?”洛十一神秘的微笑让王小明不禁往后一缩,如果他答应,怕是永远出不来了。
他正想问问靖河会是个什么组织,不想薛老板打岔进来。“这不是洛大……侠吗,您大驾光临,在下招待不周,多多包涵。”
“老板,你越来越像拉客的了。”
“什么像,我不拉客哪来的钱赚啊。”薛老板理直气壮道。
洛十一说:“我只是路过黑水,芸仙楼远近闻名,如果不来一次恐怕是白白来一趟巴州了。”
“洛大侠过奖了过奖了。”薛老板头上突然冒了些虚汗,他赶紧用袖子擦擦。“二位慢聊,我还得去柜台结账,有什么需要尽管说,酒管够。”
酒劲上来了,王小明拉着洛十一直嚷嚷要切磋,洛十一拿他也是没办法,如果不答应,王小明大概不会放他离开。
“我听萧师兄说你枪法不错,我想见识见识。”王小明打个嗝,宋舒一直不来,他得找点事做做打发时间,让他听戏不如去和小孩子玩捉迷藏。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说你太神秘,他和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都不知道你师从何门,又是干什么的。”王小明脱口而出道:“薛老板好像有点怕你,不对不对,那个见钱眼开的除了钱什么都怕。”
“他只是惊讶我突然出现在芸仙楼,并不是怕我。”洛十一解释道,王小明直摇头,他才不信。
“如果不是害怕什么,怎么会那么吃惊。好歹芸仙楼每天人来人往的,江湖上的人他也见得多了去了,莫非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里?”王小明说得头头是道,把自己都说服了。
“哈哈哈哈哈,我说王兄弟你啊,有时候想太多了。你还想切磋吗,芸仙楼后院那儿人少,怎么样?”
“好啊好啊!”王小明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下去坐着,甚至动弹不得。
“你现在还打不过他,不要自讨苦吃。”说话的人正是宋舒。
“这话过分了啊宋师兄,没打怎么知道我打不过。”王小明不服气,站起来又被宋舒按回座位,反复几次,他肩膀都疼了。
宋舒叹口气说:“南星谷门规第二十五条,严禁惹事生非,违规者,罚。”
王小明知道罚什么,他肯定不乐意连累宋舒,悻悻地转过身去喝闷酒。洛十一无奈笑笑,和宋舒低声说了几句,宋舒似乎妥协了不情愿的点点头。
“走吧小兄弟,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他知。切磋点到为止,手下留情。”
王小明高兴的推着洛十一往芸仙楼后院去了。宋舒也未留在原地,转身上了二楼,从走廊去往观景阁了。薛老板擦擦虚汗,叮嘱店小二和账房看好芸仙楼,急忙去二楼了。
宋舒站在观景阁上,放眼望去黑水城灯火通明,夜夜笙歌,他现在没有心思看夜景,楼下院子里的两人正挑着兵器,他能治治王小明师弟,但是洛十一可不受他控制。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下午,洛大哥说只是路过巴州过来看看。”薛老板感觉脊背一凉,寒气逼人。宋舒虽然背对着他,但从那冷淡的语气也知道宋舒脸色有多难看。
“枪法还是老样子,王小明完全靠近不了他,被他逼得后退不少。不过这只用了三成功力……”宋舒喃喃自语着,薛老板没听清楚也没有再多问。
十个来回后,王小明累得躺在地上喘气,被洛十一生生的磨尽了体力,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萧师兄总催他去提水砍柴搬石头了。
“你的身法不错,速度快,脑子又灵活。”洛十一先是称赞他一番,“但是越到最后你越是力不从心。”最后的话王小明也点头同意,他向来投机取巧,基本功不扎实,何长彰又早早的失踪了,没人好好指点他突破瓶颈,只有靠旁门左道取胜。
“切磋是我输了,这顿饭钱我请就是了。”王小明立即跳起来,冲二楼叫道:“薛掌柜,结账。”
“今天是几月初几?”王小明突然问。
洛十一顿了顿,说:“十一月十一。”
王小明恍然大悟,“宋师兄,恭祝你三十寿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年年有余,福气安康平平安安……”喋喋不休的说着吉利话,宋舒没好气的摆摆手说声谢了。
“今天还真是个好日子。洛大哥,时候不早了我要回谷了,你今晚住哪啊。”
“北市的东来客栈,你们南星谷还有门禁,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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