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芸作势往外走,刘秀月大惊失色,连忙喊住她。
“芸儿,芸儿别走,我说,我说!”
看着停下脚步的魏芸,刘秀月才支支吾吾的将事情经过说出来,大致跟张骞在魏府所说的一样,刘秀月哀求道:“芸儿,我真的只是找了个混混打了赵钱一顿,警告他一下,我哪敢雇凶杀人。”
魏芸跟林陌对视一眼,问:“你是在哪里的脂粉店跟赵钱争吵的?可有人证?混混又从哪里找来的?有什么特征?”
“在我常去的城南脂粉店,当时还引来了很多人围观,脂粉店的老板也在,至于那个混混……”刘秀月顿了一下,仔细回想,“是我随便找来的,他眼角有一颗黑痣。”
林陌看着魏芸言道:“张骞手上的证词,从混混此处拷问而来,他现下关在牢中,我们先去找他,再去脂粉店。”
魏芸点头同意。
林陌买通狱卒,狱卒带着二人前往地牢另一边:“你们抓紧时间。”狱卒给他们一炷香的时辰。
混混蹲在石床上,狼吞虎咽的吃饭,右手拿着碗,左手拿着筷子,魏芸眉头一拧,若有所思。
林陌叫了一声混混的名字,他抬起头看到两个陌生面孔,一脸惊慌,手里的碗掉到地上,一下就跌坐在石床上。
“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混混的长相与刘秀月描述的一样,魏芸确认了身份,才放下心来。
“你不要害怕,我们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为什么陷害魏夫人,我们就不会为难你。”
“什么陷害?我没有!是她雇我去杀人。”混混哆哆嗦嗦的回答。
林陌冷笑一声:“就算你是拿钱办事,可杀人一样死罪,有谁能保你?你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才能救自己一命。魏府多大的家势,想必你清楚,你不过是枚棋子,用完了,你认为他们有留下棋子的必要?”
魏芸附和道:“你要想清楚,老实交待,我们可保你不死,若是执迷不悟,顺势被拖去斩了,也不奇怪,说不定等不到,你就在牢中暴毙了。”
混混大惊失色,双手抱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们答应过我,你保证,我说出来真会没事!”
魏芸点头:“只要你没有杀人,谁能定你罪?”
“好!我说。那天魏夫人找到我,给钱说是教训一下赵钱,我们几个兄弟拦着赵钱打了他一顿,之后再没见过他,后来官府找到我,说赵钱死了,是我杀的,可是我没有啊!他们就给我用刑,说只要我画押,就会把我放出去,我实在受不住,才做出这样的事。”
混混掀起衣服,露出身上狰狞的伤口:“你们看,我身上的伤,是不是能证明我没有说谎话?”
“和你一起打赵钱的还有谁?”
林陌发问,混混将同伙一一供了出来。
……
城郊,几个混混窝在废庙里赌钱,其中一人愤愤不平道:“真是倒霉,要不是收了魏夫人那几个钱,现在也不至于窝在这里。”
砰的一声,庙门被踢开。
几个混混一慌,操起地上的棍子打去,接二连三的被制服,经过询问,他们的说法与混混一致,都只是打了赵钱,就没再见过他。
林陌的下属把混混带回去,魏芸拍了拍手:“接下来,就是脂粉店了。”
城南脂粉店,老板拨着算盘,看到有客人来马上迎上。
“二位客官,想要买点什么。”
魏芸问:“老板,听说你这里的脂粉是城内一等一的好,有什么好介绍?”
老板笑呵呵道:“小姐好眼光,不是我夸口,我们这里的脂粉一等一的好,连官家夫人都常来光顾!”
“哦?”魏芸一脸不信,“都有哪些官夫人?”
“魏府的大夫人就常来,用了咱店里的脂粉,面如桃花的,不然魏将军能娶她做续弦?可惜啊!”
“可惜?”魏芸假装疑惑问,“可惜什么?”
老板显然不想再说,叉开了话题,林陌随手拿了一盒胭脂,掏出一锭银两:“老板胭脂我要了。”
魏芸接话:“老板跟我们说说吧,闲着无事,就当听听八卦。”
老板笑嘿嘿的将银两收好,瞧了瞧外面,凑近两人小声说:“可惜魏夫人福没享够,命就要没了。前些日子,魏夫人来我这买胭脂,有个男的一来就要她赔他哥哥医药费,好家伙,一开口要三百两,魏夫人不让,两人就吵了起来,当时我还劝了几句,没想到,才过几天,魏夫人就被传雇凶杀人,依我看,那魏夫人心眼是小了点,可还没这胆量杀人。”
魏芸跟林陌离开脂粉店,又询问了周围的小摊位,证实了刘秀月确实与赵钱在脂粉店争吵过。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进宫面圣,让尸体把真相说出来。”
魏芸抬脚要走,林陌一把将她拉住,魏芸疑惑:“嗯?怎么了?”
“给你。”
林陌将手中的胭脂塞到魏芸手中,头也不回走在前面。魏芸看着手中的胭脂有些摸不着头脑,索性不理会,胭脂放在钱袋里,快步跟上林陌,整理好线索,进宫面见圣上。
“臣,臣女参见陛下。”
皇帝摆手:“平身吧,你们说,城南的案子尚有疑点?”
“陛下请看。”魏芸把收集的证据呈递上去,目光在顾璟玥身上微微停顿一秒,“臣女请求当面和赵财对质。”
皇帝翻开证词,越看面色越沉:“太子,传话把人带来。”
顾璟玥不赞同,但圣令已在,他没办法拒绝招了招手,半盏茶的功夫已经将人带到殿上,赵财跪拜:“草民参见皇上,参见太子。”
皇帝道:“有什么话,你问吧。”
魏芸看着赵财:“你说母亲派人杀了你兄弟,对吗?”
赵财对魏府发人恨之入骨,对魏芸同样没有好脸色:“不错!刘秀月派人打我弟还不够,就因为我弟说了要去告她,她居然把人残忍杀害,这等毒妇,该千刀万剐!”
“母亲和死者有过争吵,这一点,胭脂店的老板可以作证,是赵钱找母亲要钱,母亲不给他,二人发生争执,随后母亲因为他的冒犯,而雇佣混混打他,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赵财道:“她是你继母,你自然偏心她!”
“听我说完。”魏芸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赵钱人虽然死了,但尸体会说话,还请陛下允许仵作带尸体进来。”
顾璟玥皱眉:“死者晦气,易冲撞龙颜。”
林陌适时开口:“陛下乃真龙,岂是一具尸体可以左右皇运?若不带来尸体结果,片面之词,如何能够说明?”
林陌捧高皇帝,若不同意,摆明了他胆小怕事,不是天命真龙,皇帝极其不悦,又不能发作,冷声道:“若没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林爱卿,后果你清楚如何。拿进来!”
林陌拱手,太监出去传话,不一会儿就把仵作带来,身后跟着四人抬的木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刚放下,赵财跪着挪过去,声声哭喊小弟。
魏芸拍了拍他的肩膀,让属下把他拉到一边,蹲下身,慢慢掀开白布,露出下面泛青硬的尸体。
尸体放了两三天,已经开始微微发臭,背上的伤开始腐烂。
“陛下请看,尸体身上的淤青脓肿,仔细调养几日,便没有大碍,并未伤及根骨。而这道伤就不同了,一刀致命,极其利落,若没有一定的武功底子,是做不出来这种伤势。这一点,仵作也可以证明。”
仵作跪在地上,磕头道:“魏小姐所言属实。”
皇帝沉声道:“哪有如何?”
魏芸说:“臣女去试探过那些混混,他们没有半点武功,空有一身蛮力,人现在正在殿门外,陛下派人一试就知。”
皇帝招了名侍卫下去办,过了会儿,侍卫知他们没有半点内息,也不会武功招式,证明魏芸没有说谎。
顾璟玥坐不住了:“光凭这一点,能够证明什么?牢里领头的人已经画押,你敢保证难道他们没有提前预谋,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下手?”
魏芸轻笑一声:“太子没见过犯人,有些地方不清楚,不足为奇,我之所以敢确定,正是因为那名画押的混混,是左撇子!左手和右手用力有细微区别,偏的方向不同,造成的伤口也不一样,这道伤,显然是右手造成!”
顾璟玥暗骂一声,面上不动声色:“他的右手没废,左手只是一个迷惑你们的障眼法,这一点你敢保证?”
林陌淡淡开口:“惯用左手的人,右手使用远没有那么灵活,就如同太子你,你常用右手写字吃饭,左手一样活动自如?能够随时左右切换?”
林陌一番话,说得顾璟玥面色铁青,无法反驳。
“二皇子,二皇子不能进,陛下正在里面商量要事!”
突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太监追着顾泽宇一路来到大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祈求陛下饶命。
“芸芸!”
顾泽宇注意到魏芸的时候,眼睛一亮,什么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