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竹林。
“今日之事,多谢了。”
俭月和楚天一并排走着,贾半文故意满了半步,跟在两人身后。
楚天一笑笑,道:“不用谢,我也是恰巧路过,这才看见,这段时间,你过的如何?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
“那些人?”
“嗯,抓走你的那个人,断我剑那个。”
俭月一愣,随即失笑:“你问的便是这个?你一直在京城,莫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楚天一一顿,停下脚步看向俭月,俭月也停下,和他对视,楚天一才说:“知道,知道你跟了慕容传,也知道那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俭月耸耸肩,故作轻松的说:“那你还问?”
楚天一摇摇头,继续走动:“只是不太想行坊间传闻罢了,你知道,那些只是说书人添油加醋的作品,不得当真。”
俭月跟着他走,笑着问:“可若这些都是真的呢?你待如何?”
楚天一一怔,便见俭月叹了一口气,道:“你相信这世上人死了可以重新获得生命吗?”
楚天一摇头:“鬼神之说,我从不相信,我只相信我手中的剑。”
他说着,顿了一下,忽的自嘲道:“如今,剑断了,我都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了。”
俭月回眸,问:“那你相信我吗”
“信。”
几乎是好不犹豫,楚天一便说出口,他道:“从见你初始,我便知晓,你的心纯真善良,和我等相比,纯美的白莲,我若不信你,便再无人可信了。”
俭月闻言,顿时失笑,戏谑看向楚天一道:“你这话说的有歧义啊,当初相遇,你就扛着我去了皇宫,还当众求婚,甚至是不在乎我是否婚配,救你当时的样子,比之我,可单纯多了吧!”
楚天一跟着笑笑,道:“当日举动,有所嫌疑,你都不曾怀疑过吗?”
俭月笑容一僵,随即收回了笑容,叹道:“果然,你还真的是骗了我的。”
见俭月失落,楚天一忙解释道:“当日虽说有些做作,可之后举动,据对真心,我对你,虽不说是情到深处,却是迄今为止,我不曾厌恶之人。
阿爹说过,当你遇到心之挚爱的时候,便会倾尽一切,想要给了对方,让对方开心大笑,那这便是你的命定之人。我初遇你,发现自己对你的身体没有排斥反映,初时好奇,之后却是”
话没说完,俭月摆手阻止,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我一直相信。”
楚天一被阻止即将说出的话,也不气恼,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将眼底的失落掩藏。
俭月继续说:“若然不信,当初策划落水,便不会寻你相助,虽说之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却也是你我之间的信任。这世上,我在乎的东西不多,唯有将情之一字看的太重,我跌倒的地方,永远都和情有关,我真的不知道我这样,到底还要欠多少的债,让多少人伤心难过。”
如果不是因为她,花想容活的可能会更加潇洒,绝对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是她的存在,上官家也不至于此时被冠上叛党的罪名,而白迦南,也不至于和赫里红决裂,腹背受敌,要用隐忍来恢复实力。
她忽的一笑,眼底带上了泪花。
“如果,直接死在娘的肚子里就好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那个混蛋,爱找谁就找谁,和我便没有什么关系了。”
楚天一听了,反驳道:“可这世上若是没了你,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样子?妄自菲薄,自怨自艾,不是解决事情的良策,更不是你的性格,我相信,总有一日,你还会卷土重来,将这越国的风光尽收眼下。”
闻言,俭月顿时失笑,道:“你这是将我当做要夺取越国江山的女贼了吧!我哪里有那些本事?我只是想要我的家人安康幸福罢了。”
楚天一耸耸肩,学着俭月戏谑的说道:“这如何不可?越国,已经不是曾经的越国,阿爹说过,当年越国的种种风光,可如今,这里乌烟瘴气,是需要一个可以让它变化的人改变一下了。
我从未觉得你意气用事,情感丰富,相反,我觉得将情谊看的重恰好是你最为吸引人的地方,你的眼里,没有他人那种张狂,贪婪,恰恰是人最想要追逐渴望的。
俭月,我想帮你,所以,若是需要我,别客气,我大西北的铁骑,是为了百姓而生,和他越国没有半点关系。”
楚天一说的极为认真,俭月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先谢谢你了,可是我不能,你也说了,大西北的铁骑,为百姓而生,可掀起战乱,生灵涂炭,这不是和你说的相违背了么?
也许我真的是感情用事,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总是不忍心将失态发展的太重,让无辜的人遭受灾难,可这一切我真的是无力改变。
之前,我曾发誓,要让这世上,对我不起的人全部匍匐在我的脚下,看着我昂首而立。
可是如今,我才发现,我错的离谱,我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狠心,得罪我的,我除了要杀她一人,便没有任何的想法,如何做得了这暴力的君王,掌控这偌大的河山?所以,我才会是现在这样的狼狈吧!
不过没关系,不是有句话说是破而后立么?我想,这边是我重新开始的开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才能明白,我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楚天一,我当你是朋友,今日之事,我也不多说那许多的谢字,但是,你真的该停下来了,你的人,在等你。”
俭月说着,停下脚步,看着前方的人影。
楚天一抬眼望去,便见何新乐正嘟着嘴,委屈的站在不远处,哀怨的看着他。
他眉头微微收紧,面色不悦,却见俭月笑道:“干嘛如此委屈?人家姑娘追着你许久,受了多少的苦难,这些,无论如何,你都是无法偿还的,不若试着相处一下,若真的生出好感也说不定。”
“是么?”
楚天一说了两个字,垂眸笑笑,眼底的冷意更甚,却是没有发作,而是看向俭月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我觉得,你还是跟我回去大西北的好,在我的地方,多少有个照应。”
俭月摇头:“不必了,我自有去处,等我卧薪尝胆,归来之时,咱们再把酒言欢。”
楚天一沉默,片刻,将腰间的匕首解下,递给她,俭月看去,正是那把曾经要送给她的那个她正要拒绝,楚天一说:“别拒绝,给你,不是让你答应我什么,这匕首,虽说有着传说一样的婚约,可并不是。
大西北从我阿爹执掌,便以宝刀赠英雄作为我们的座右铭,所以今日,我将这匕首送给你,做个防卫,聊胜于无。”
俭月笑笑,半响,还是将他递过来的手推了回去,道:“我有我用的武器,比你这个好多了,这个,你还是送给你未来的王妃,毕竟,既然有个这等传说,还是不要让人说出闲话的好。”
“可若是要你做我的王妃呢?你会拒绝吗?”
楚天一还是说出了今日想要说的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俭月,俭月自觉面色有些尴尬,却又无所遁形,只能无奈的看了何新乐一眼,对着楚天一笑道:“你明知道我心有所属,为何还和我说这些?”
楚天一闻言,有些激动,声音带着些许急躁。
“白迦南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我知晓今日他是故意出现,将你放走,可就算是如此,他对你做的这些事情,也不容原谅,你不该还对他有所期待。”
俭月垂头,耸耸肩,说:“这就是我啊!对待感情,始终都放不下,哪怕是遭受了很多的背叛和失望,却仍旧不想要前行,只想要保留这份美好。
我是真的很傻,但是我觉得我现在这样不错,真的,楚天一,我谢谢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对我来说,你在我的心里,和我的亲人是一样的。
你虽然外表冷漠,可内心如火,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
“可我不需要你的荣幸,我只盼着,你能放下从前,接受我。”
楚天一说的,忽的苦笑,将匕首收回别入腰带,道:“算了,说这些做什么?又不是逼着你做选择,我会等,如你守候他一样守候你,等着你忘记他,接受我。”
俭月不认同,皱眉道:“楚天一,你”
“你不用劝我的,你如此倔强,怎不知我也如此?大西北的儿郎,一旦认定了一个人,便会执着跟随,除非是我的心被另一个人填满,所以,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俭月,此行你不让我跟随,我知晓你也是不想要拖累旁人,我不跟着,便是信你定然能重新走回来,回来我身边,只盼着那一日早日到来。”
说完,楚天一停下,看向了在身后四处张望兴致盎然的贾半文,皱眉道:“这侍女曾经背叛过你,又是慕容传的人,不若我现在就斩了她,省着为你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