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南部的古浪镇,曾是丝绸之路上一个繁华的小镇,如今因为战乱,和许多地方一样,也变得一派萧条,十室九空,青壮年大量逃荒,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一支十六七人的黑衣马队呼啸而至,领头一个身着黑色武士服、头戴银灰面具的骑士厉声道:“甘凉王有令,汤军即将入侵,各村镇城堡立即集中所有青壮年男丁,上缴所有口粮,统一分配,准备抗敌!”
几个老者不由得嘟囔道:“青壮年男丁早让你们征光了,没征的也逃光了,哪来的人给你?”
“我们的家财都给你们征用去了,就这点保命的口粮,你们也不放过,还让不让人活了?”
声音虽小,那骑士却听见了,勒马转身,用鞭梢指着说话的两个老头,厉声问道:“你们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那老者似乎已经对这种无节制的掠夺忍无可忍了,便索性豁出去了,把拐杖一丢,昂然道:“好,左右是死,我就说个痛快。你们这帮畜生,抢走了我们的土地、牛羊、马匹,强行抓捕壮丁做苦役,把偌大个古浪镇搞得人人家徒四壁。现在又要征收我们最后一点口粮,你们是存心不想让人活呀!黑衣天王号称救世主,可是她手下的所作所为,简直丧尽天良,禽兽不如!我老头子知道今天说了这一番话,难以活命。可我还是要说,你们要是不知悔改,那么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那骑士狞笑道:“好,那你就到地狱里去看我们的明天吧!”随即抽出腰中长剑,一剑就要将老者挥为两段——
剑,并没有劈下来,而是凝固在了半空中,只有一声闷哼。接着“哐啷”一声,长剑坠地。再“嘭”的一声重响,骑士仰面倒撞下马,额头正中,插着一把飞镖。
众人正错愕间,只闻一声断喝,突然两边的民房里冲出三十多名汤军,两人一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剩余的十六名黑衣骑士全部揪下马来。那十六个骑士毫无防备,纷纷束手就擒,直到被按倒跪在地上,刀剑架到了脖子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奋力挣扎,怎奈先机已失,那三十多名汤军早已恨透了他们欺压百姓。骑士们的反抗换来的,只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杀害黑衣圣使,小心黑衣天王灭你九族!啊——”那个有眼无珠,还不知死活,出言不逊的的骑士已经被一个黑衣女子扒开嘴巴,一刀把舌头割了下来,鲜血直流,痛彻心肺,偏偏又被押着挣扎不得,只得死命地把头往地上撞,但求速死。汤军也不含糊,一直死死地按着,直到他晕死过去。
在血淋淋的教训面前,欺软怕硬的骑士们终于领教了对手的厉害,都庆幸刚才没有口出狂言,这才免了一场大祸。
一个女子冷冰冰地对他们道:“还有谁不认得我们的?还有谁要黑衣天王灭我们九族的?站出来!”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请大王宽恕!”剩下十五个骑士都吓得连连叩头,如同捣蒜一般,连声求饶。
“这还差不多。这世上,好人不会死,坏人不会死。只有一种人会死,那就是愚蠢又狂妄的人!就像他们两个一样!”
“是是是……女将军说的是……”骑士们的跟筛糠似的不住颤抖,连声应和道。
“那你们服是不服?”
“服……服……我等……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那好,现在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若敢有半字假话,他们二人就是你们的榜样!听清楚没有?”
“是……是……小的不敢……请姑娘发问。我等一定知无不言……言……言无不尽……”
“第一个问题,刚才死的头子,在黑衣团中是什么地位?”
“是我们的队长。”
“具体说说你们黑衣团的组织架构。”
“是。”那骑士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黑衣团最高首领黑衣天王以下,由‘黑色玉女军’最初的成员组成,八大圣骑士,按‘乾坤坎离,震艮巽兑’八卦排列。天王通过八大圣骑士统领全团人马,每名圣骑士下辖十六名黑衣圣使,每名圣使各统领若干小队,每队约有数十至一百人不等。刚才被杀的,就是我们的小队长……”
凉州的甘凉王府中,黑衣天王王铣正同八大圣骑士一起,召开本月的月议。一名黑衣圣使敲开了密室大门,慌慌张张地进来报告:“天王,今天凌晨,又有一支小队在唱松,遭了汤军的毒手!”
“啪”的一声,王铣重重地一掌击在石桌上,打得石屑纷飞,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一群废物!偌大的黑衣团,几万人马,连汤军一个几十人的小队都对付不了,还在同一块石头上连续绊倒七次,你们都是蠢猪吗?!”
原来,从古浪镇开始,几天之内,黑衣团的征粮队不断遭到汤军小队的伏击,每次都是抓人放人,作案一番,趾高气扬地离去。接二连三的“袭警事件”震惊、震怒了王铣。本就心胸狭隘,性如烈火的她,当然无法容忍敌对势力在她的地盘上耀武扬威,于是对下令调集人马,全力扑杀这支敢于同黑衣团作对的势力。但是那支汤军小队实在太狡猾,时而东,时而西,神出鬼没,飘忽无定,利用凉州地广袤的荒原,同黑衣团的大队人马玩起了捉迷藏,还不时搂草打兔子,突然咬他们一口,令黑衣团疲于奔命,处处挨打,却怎么也抓不到一个敌军。这令心高气傲的王铣如何受得了?
终于,她忍不住了,叫道:“传我命令,点起凉州城中所有可机动人马,我要亲手抓住那些汤军,将他们碎尸万段!”
这时,又有一名圣使进来报道:“天王,城外来了一支马队,身着汤军服色,领头的是两个女子,说是汤廷派来的使者,要见天王。”
“汤军马队?”乾位圣骑士道,“莫不就是多次袭击我部的那支人马?”
圣使报道:“不知道,但是其中的一个女子说,天王这会儿一定非常想见他们,让属下问天王就知道了。”
“一定是她们!”王铣咬牙切齿地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遍凉州搜不到她们的踪迹,她们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巽位圣骑士道:“天王,天赐其便。杀了她们,让汤廷知道和黑衣团作对的下场!”
“慢,”坤位圣骑士道,“汤军自己送上门来,莫非有诈?切不可一时冲动,误入陷阱。她们不是想见天王吗?那就叫进来问个清楚,再杀不迟!”
王铣道:“三妹说的有理。既然来了,就不怕她们逃出去!传令,在殿外架起油锅,再命一百刀斧手陈兵殿前。只待我一声令下,就将他们连同那三个汤廷使者的尸体,一起烹了!”一切准备就绪,王铣整了整衣领,招呼八位圣骑士一同前去:“现在,就让我们去会一会那两个大胆送死的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