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枫才看清,偷袭自己的敌人竟是一个老道士,而且是前几日在神农顶酒楼上用酒杯打倒赛氏四花的那个老道士。天枫心中好自诧异,暗讨:“他在酒楼上暗中相助于我,可见他为人不坏,今夜为何暗施偷袭,而且招招致人死命。”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愣愣的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止住虎口上流淌的鲜血,忽然哈哈大笑道:“我辈中有此人物,武林有救啦!哈哈哈。”笑声豪放,山谷回鸣。笑声中却带满了凄凉之意。天枫不禁神情激动,也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更充满了哀思、惆怅。
“哈哈哈,”老道士笑声转忧为喜,笑道:“贫道果真没有看错人,小兄弟功夫果然了得,牛鼻子我贸然问问,可走告知尊姓大名?”
天枫止住笑声,道:“晚辈先请教道长道号?”
老道士哈哈一笑道:“老道我道号上无下尘。”
无尘道长,武当派的无尘道长半夜三更怎会到此?但耳中听到的的确是无尘二字,看老道长仪表威严,相貌堂堂,绝对错不了,忙俯身下拜,“晚辈林天枫参见道长,路径山下,未曾拜访,请道长见谅。”无尘道长笑吟吟的搀扶起天枫,笑道:“小老弟的武功果然了得,险些把我牛鼻子的胳膊给震下来,哈哈哈,小老弟武功盖世,我辈中有了老弟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何愁打不过他义清教,张挺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连伤我辈多人,可我辈中人才凋零,无力与张挺抗衡,今有老弟出面,武林有救啦!”
“道长过讲了,铲除邪魔奸党乃是我狭义中人的分内事,邪魔在狂,终不能胜正,侠义中人应齐心合力,必能打败义清教,为武林除害。”
无尘道长不住的点头,笑道:“小老弟言语不凡,非池中之物,他日定有大成,你武功虽高,但要切记贫道一句话。”
“道长有话请讲,晚辈洗耳恭听。”
无尘道叹了口气道:“你身在江湖,处处危机,切莫轻易招惹是非,否则祸患无穷,张挺会用各种方法来对付你,你要小心为是,切莫轻易暴露身份,切记,切记。”
“晚辈省得。”
“哎,丑八怪,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咦!是那个杂毛老道,别让杂毛道跑了。”赛氏四花忽然出现在山坳入口处。无尘道长对天枫笑道:“贫道麻烦来了,小老弟失陪了。”说着脚底抹油,飘然而去,待赛氏四花奔至近前,已失去了无尘道长的踪迹。
“丑八怪,你怎么把那个杂毛道放跑啦?”
“他打不过我,跑了。”天枫顺势应道。
“那你怎么不追呀?”
“我怕去追他之后,他跑回来用酒杯打你们,那如何是好?”
“此言也有道理,不过我们兄弟四人怎会怕他老杂毛一人呢。”
“哎呀丑八怪,你和老杂毛打架,怎么不招呼着我们呢?否则也不会让他逃了,我们兄弟可手痒得很呢。”
天枫知道跟他们说不清楚,笑道:“四位赛兄,你们有名字,我也有名字,我可不叫丑八怪。”
“那你叫什么?难道叫丑七怪、丑九怪?”
天枫心中苦笑,真拿这四个浑人没办法,无奈的道:“我姓林,名天枫,不叫什么丑八怪。”
“那好,姓林名天枫,我们以后就叫你林天枫了,不再叫丑八怪,其实你也不太丑,只是比起我们潘安、宋玉、陈平、子都来,就差些了。”
不几日,五人来到江西境内,赛氏四兄弟一入赣境,便为江南风光吸引了,天枫只好任他们游玩水乡,反正也没什么事,自己也乐得其所。天晴无风,艳阳高照,鄱阳湖上水波荡漾,堤岸上垂柳倒挂其间,亭台楼榭,山光水色,交相呼应。游舟荡起水波,往来游弋。天枫站在舟头,欣赏着湖光山色,心中浮想联翩。自己出道以来,便遭奸人毒手,险些命丧荒野,幸亏遇上许员外一家人,才活得性命,谁知却负了许小姐一片情意,误入原始森林,学得绝艺,方自复出,便遇上丐帮接任掌门,随后又遇上冷如霜,那夜竟,竟然……,之后又独闯义清教,弄得身负重伤……。
对面驶来一艘游艇,船头站着一位蓝衫公子,目若朗星,气度不凡,立在船头,有如玉树临风,潇洒英俊。天枫见了此人,立即被他吸引住了,那人见天枫剑眉星目,白衣飘飘,站在舟头气定神闲,不禁咦了一声。此时二舟靠近,那人对天枫抱拳拱手道:“这位仁兄,请了。”
“公子请了。”天枫抱拳还礼。
蓝衫公子笑道:“小弟喜好结交朋友,见兄台气宇轩昂,实非凡人,小弟欲高攀兄长,和兄长交个朋友可好?”
天枫笑道:“公子客气,在下正有此意。”
“兄长,湖上风大,我们去亭上闲谈如何?”
“如此甚好。”天枫命船家将船摆到湖边一座凉亭下,赛桃花坐在舱中叫道:“丑八怪遇上丑八怪,有什么好谈的,倒减了我们的兴趣,快滚,快滚。”
蓝衫书生听了并不生气,对天枫笑道:“仁兄,这四位兄长是?”
“他们是在下的朋友,生性鲁莽,猛愣,说话口无遮拦,但他们耿直善良,公子不要见怪。”
蓝衫书生还没答话,赛茶花突然骂道:“什么他妈的口无遮拦,丑八怪刚遇上个小丑八怪,便吃里爬外,在背后骂我们。”
赛菊花道:“他叫林天枫,可不能叫丑八怪了,那个穿蓝衫的吗,倒也配做个小丑八怪,给我们端菜送饭,晚上倒尿盆还差不多。”
“对,小丑八怪端菜送饭,闲来无事收拾屋子倒尿盆,那林天枫呢?”
“大丑八怪没什么事可做,干脆放他去吧!”
“对,”其余三人一同附和。船已靠岸,天枫与蓝衫书生各自下了船,赛氏四花立即调转船头,游玩去了。
蓝衫书生和天枫步入亭中,坐在一张石桌旁。蓝衫书生道:“方才闻得兄台大名叫林天枫,可是蓝天的天,枫树的枫?”
“正是。”
“哎呀,”蓝衫书生听后大叫一声,起身离座,跪倒在天枫面前,“师父在上,受弟子肖蓝玉一拜。”说着便要磕头。
天枫不知如何是好,搀扶起肖蓝玉,笑道:“兄台何以至此,折杀我也。”
“久闻师父大名,如雷贯耳,师父的大丈夫行径,实在叫人佩服,早欲见师父一面,今日幸会,真是不枉此一生。我自幼多病,家父说多练些拳脚,可强身健体。开始时只是练习练习,后来谁知竟喜欢上了武术,可我资质愚笨,终无所成,今日得遇师父,望师父收我为徒。”肖蓝玉说罢又要下拜。
天枫忙搀起他道:“肖兄不必如此,在下年岁与肖兄相若,怎能为人师表,况且在下武技也很一般,恐误了肖兄前途,我们交个朋友可好?”
肖蓝玉十分沮丧的道:“林兄满口搪塞之词,小弟不敢再加妄想,忽又面露喜色道:“林兄,我与你一见如故,恨相见甚晚,小弟我想高攀林兄,我们结个异姓兄弟可好?林兄可否赏脸答应?”
林天枫冲口就想说好,脑中忽然想起无尘道长的话,你行走江湖,步步危机……,但见肖蓝玉一脸期望之色,不忍令他失望,正无可奈何时,只听亭子下有人叫道:“林天枫,那边有条大鱼,你去不去钓啊?”原来是赛氏四花他们不知何时将船开到凉亭下,在船头上叫他。
天枫对肖蓝玉道:“肖贤弟,愚兄的朋友在叫在下,失陪,告辞了。”说罢起身便要出亭。
肖蓝玉怅然道:“林兄既不愿意,小弟不敢强求,敢问林兄此去何方?”
天枫笑道:“肖贤弟不必伤心,日后定会得遇名师,学成惊人艺业的,在下无甚目的,可能往黄山一行,贤弟保重。”说罢迈步出亭。肖蓝玉随后相送,天枫上了小舟,对肖蓝玉道:“贤弟来日方长,愚兄告辞了。”不待他说完,赛梨花命令舟子开船,小舟向湖心去了。
岸上的肖蓝玉长叹了一声,独自去了。
“你看大鱼在那呢。”船行至一处湖湾停了下来,赛茶花指着前方几艘游船道。”
天枫举目向游船看去,不见有什么大鱼,怒道:“哪有什么大鱼?”
赛梨花道:“别急,别急,你看,上来了。”伸手向游船中间的水面一指,只听哗啦一声水响,水里果然冒出一个大家伙,天枫以为真是大鱼,一看之下,只见一个人从水里钻了出来,原来是在打捞失物。
天枫对四人怒道:“哪有什么大鱼,你们却要骗我?”
赛桃花笑道:“丑八怪,不,林天枫,你别生气,我们兄弟见你在那说话缩头缩脑,欲说又不能,不说还不行,我们不想让你在那受罪,才招你来,你非但不谢我们,反而怪我们,好人难做呀!”
“大哥说得对,谁知那小白脸丑八怪是好人还是坏人,要是他害了你,那我们怎对得起丑八怪你的赐名之恩呢。”
“他怎么害我?他会功夫吗?”天枫不再生气,和四兄弟调侃。
赛菊花阴阳怪气的道:“林兄此言差矣,人之初,性本善,哪知他以后不学怀?你怎能知道?如果他在背后给你一飞刀、一镖、一袖箭,你怎么防备得了?”
天枫笑道:“他不会功夫,发射暗器又有多大力道,我倒不放在心上。”
“暗器你不怕,那他在茶水中下毒你怕不怕?”赛梨花歪着脖子叫道。
天枫心中一动,暗讨:“他们想到的事,我怎么没想到,若肖蓝玉真是恶人,那么方才自己喝了茶水,恐怕没命了,想来甚是后怕,幸好方才滴水未进,日后倒要小心了。”
赛菊花道:“林天枫若让人家害了,我们怎对得起他。”说罢竟大哭起来。赛桃花、赛梨花、赛茶花见他哭的伤心,也大放悲声。天枫又好气又好笑,喝道:“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啊,对呀,他还没死,我们哭什么。”赛桃花首先站起止住悲声,其余三人也站了起来。天枫被他们一闹,心中甚烦,无心玩赏山水,命舟子将船靠岸,付了船钱,带着四人回客栈了。
入夜,天枫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赛氏四花睡得却甚香,个个呲牙咧嘴,呼噜打得震天响。突然,只听窗户咯吱、咯吱响了两声,好像有人想开启窗子。天枫心中一惊,难道那个蓝衫书生肖蓝玉又来找他?咯吱、咯吱,窗户又响了两声,天枫正想起身察看,忽见赛氏四花如鬼魅般无声无息的站起,两个奔向窗户,两个却夺门而出。到窗户前的两个忽然破口大骂:“小贼,竟敢行刺我们,哪里滚走。”赛桃花和赛菊花已经推开窗子,飞射了出去,紧接着听见窗外蓬蓬的对掌声,还有赛氏四花的叫骂声。
“小贼,王八养的,休想逃走。”只听嗖嗖几声响,几条人影翻墙而出,想必赛氏四花追敌而去。天枫心讨:“不知何人竟敢来偷袭我们。”忽听房顶瓦片响了几下,像是有人走动。天枫自从听了无尘道长的话后,警惕性很高,悄悄起身出房,如若一只大鸟,凌空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屋顶上。只见十几丈外一条淡淡的人影一闪即逝,天枫知道追也无用,飘身回到屋中,晃亮火折子点燃蜡烛,忽然间他呆住了,原来桌上平平稳稳的放着一封信。天枫心中骇然,赛氏兄弟在屋中时,决无人进来放信,自己上房的一瞬间,信便在桌上了,来人武功之高,心思之细,可想而知了。
他伸手拿起信,轻轻的打开,抽出信纸,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正义门立派,在黄山天都峰,谷雨之时,你定要去赴会,以解其危。下面没有落款。
林天枫心中一片茫然,正义门立派,何为正义门?掌门又是谁?黄山天都峰,谷雨之时,现在离谷雨之日不到五天了,一定要我去赴会,解什么危?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天枫心头,一时间理不出头绪,心中一片茫然。
“他奶奶的,让小贼跑了,累得我们追了半天,他奶奶的。”随着话音,赛氏四花出现在门口。赛梨花骂道:“小贼跑得好快,倒也厉害,他奶奶的,咦,林天枫,你看什么哪?”赛氏四花一下子围住了林天枫。
赛桃花道:“林天枫,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看。”
“赛兄多疑了,你们出去之后,我听见房上有人,便跃上屋顶察看,只看见一条人影一闪即逝,回屋后就发现了这封信。”
“那信上说什么?”
“有人要我去黄山。”
“黄山,去黄山干什么?”四人异口同声问道。
“有个正义门立派,要我去相助。”
“什么正义门,他们立的狗屁门,关你屁事儿,不过去瞧瞧热闹也好。”赛茶花嘻嘻笑道。
赛菊花叫道:“林天枫,那个什么狗屁门,什么时候立呀?”
“信中说谷雨之时。”
“谷雨之时,什么是谷雨,那是哪天哪?”
“谷雨据今天只有四日时间了,距离黄山天都峰还有千余里,我们要尽快赶去。”
“那立门的是什么人呀?丑不丑?”赛梨花问道。
“我怎么知道。”
“啊!不知道你还去呀?既不知是谁,我们干什么要去,鄱阳湖风光这么美,我们何不玩个痛快。”
“梨花兄此言差矣,信中暗含的意思,好像我和那正义门主有些渊源,而且信中说一定要去,解其危难,朋友有难,我怎能不去。”
“那有人想害你,骗你前去呢?”
“有四位赛兄在,什么人敢来害我呢。”
“你怎知我们要去,我们就留在这鄱阳湖欣赏湖光山色,你自己去黄山吧!”
“那好,四位赛兄既不肯去,我只好自己去了。”天枫说罢转身出屋,大踏步而去。赛氏四花笑嘻嘻的嘀咕了一阵,飘身出房,追赶林天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