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胥几名忠心的朝臣看着殿上默不作声的众人,却也一时之间无可奈何。
魏王站起身来,挺直了脊背,中气十足的大声说道:“孤病体已愈,往后也会勤加治国。殿下诸公大部分都是先王老臣,如若此刻回头,孤不会治你们的罪!”
跪拜在地的百官中有些人犹豫了一下,但是他们回过头看了看殿外的一万禁军,却也是心底哀叹一声。
伍胥气恼的看向阶下的百官,看了一眼魏王,魏王点了点头,而后伍胥抛出了一番石破天惊的话语:“吴魁,秦国陈兵十万于我大魏边境,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百官心底一颤,满脸疑惑不解。
秦国出兵之事其实早已传到了大梁城内,但是消息却被吴魁按下不发,在场的大多数人压根不知道边境此刻发生了这么一件大事。
吴魁皱了皱眉头,却也不好出言否认。这个消息本来就是他偷偷的藏起来的,要他说不知道此事更是个笑话,整个大梁城都在吴魁的把控当中,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呢?而要否认却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吴魁今日逼宫,前几日竟然就有秦国大军犯境,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百官们听到这个消息过后,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也很快明白过来。他们都不是傻子,能在朝堂上这么多年,这显而易见的基本权谋还是能一眼瞧破的。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石破天惊,如果秦国出兵的消息是真的,那么吴魁就有通敌卖国之嫌。
吴魁身后的百官开始交头接耳起来,一名叫万明的官员开口问道:“吴相国,魏王所说之事是否真实?”
这一问其实可以说是万明替场上的所有人而问的,在场百官,虽说大多为吴魁所胁迫,并非自愿参与逼宫谋反。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近两代魏王并无实权,说不上荒淫无道,却也是不理朝政,相比较之下,吴魁治理之下的魏国,却依旧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虽然进不能与诸侯争雄,但是退却可独善其身。真要在吴魁与魏王中做选择,其实大多数人都是倾向于选择吴魁的。可是要他们逼宫谋反可以,要他们参与通敌卖国却大大不可了!
百年之前的那一场百家争鸣,实际上足足有千余家学派上台,但是最终流传甚广,影响较大的却只有十家罢了。分别是儒家、墨家、道家、法家、阴阳家、杂家、名家、纵横家、兵家、农家。而这其中又属儒家拔得头筹,儒家开派祖师孟夫子,曾经游历十国,最后在鲁国扎根。儒家思想流传百年至今,对各国影响颇深,不少仕子都是儒家学说的拥立者,因而儒家的忠君爱国这一思想更是深入人心。今日朝堂上的百官,大多是儒教的人,要他们跟随吴魁造反,本就已经违背本心,现如今更是听闻吴魁有通敌卖国的嫌疑。先有国才有家,君可换,国不可亡,要这些投身儒教数十年的信徒去卖国,这是不可能的。
万明的这一问,不仅是替朝堂百官而问,更是替魏国百姓而问。
吴魁抬起了头,缓缓站起身来,望向身后的百官,朗声道:“吴魁投身儒教数十载,师从是当年孟夫子的徒弟,也是当今的大儒言子渊。老师的教诲至今依然在耳旁回响,吴某心系天下苍生,怎么会做出违背本心之事呢?”
吴魁这一番正气凌然的话语却也是让百官对他多了几分信任,吴魁的老师言子渊,是当代儒教之首,言子渊更是曾经师从儒教祖师孟夫子,如果说这么一位大儒教出来的徒弟都不懂得忠君爱国,那么又何以挑起儒教的大梁呢?
但是只有吴魁心中清楚,方才那一番话,他打了不少马虎眼。所谓心系天下苍生,那是华夏大地的所有百姓,而不仅仅是魏国的百姓,他也更加没有提起卖国一事。
眼见百官渐渐安静了下来,伍胥有些恼羞成怒,他万万没想到吴魁竟然会讲出这么一番话来,却是彻底撇清了和秦国通敌的关系。
吴魁却也有些不耐烦了,刚才的枝节让他很是不爽,他也不再继续跪在地上,而是跨上了身旁的马。
吴魁与魏王对视起来,骑上了马的吴魁神情中已经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久久的对视过后,吴魁最终开口说道:“魏王若执意不肯,臣也只能用强的了。”
言罢他朝张作虎挥了挥手,张作虎骑上马背,小跑至殿外,而后只听闻殿外的禁军齐声的踏了一步,紧接着是齐声的拔刀出鞘。
伍胥身后几人早已满心悲凉,自以为大限将至,都是一副准备引颈就戮的模样。
只有伍胥似乎仍旧不愿意放弃,出声冷笑道:“吴魁,你真以为没人杀得了你么?”
吴魁此刻也不再忍耐,十数年的等待,他的耐心早已经消磨待尽,只见他仰天大笑不止,而后面带讥讽的看向阶上的伍胥,说道:“整个大梁城的军队都是我的,你拿什么杀我?”
城内的军事力量不过三支,除了府衙的兵被派去治安全城外,守备队以及禁军都随着吴魁进宫了,坐拥一万多军队的吴魁确实可以说是肆无忌惮。
但是却伍胥冷冷的看向吴魁说道:“有人会杀你!”
吴魁摇了摇头,仿佛觉得伍胥不可救药一般。
而后他仿佛是为了证明伍胥的可笑一般,大声的在殿内喊道:“谁敢杀我?’
一声喊下,没有任何回应,大殿内吴魁的回音传了好几声,吴魁满脸狰狞的笑容看向伍胥。
伍胥默不作声,横眉冷对吴魁。
吴魁仿佛是为了宣泄这么多年来的忍耐一般,乐于与伍胥玩这场在他看来必胜无疑的游戏,他接着朝殿内喊道:“谁敢杀我?”
依旧是一片寂静,满朝的群臣心中哀叹一声,同时有些狐疑的看向伍胥,都觉得伍胥是在困兽犹斗。
吴魁冷笑一声,更加提高了声量,自信的大喊道:“谁敢杀我!”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在吴魁身边响起——“我敢杀你!”
寒光一闪,刀刃斩过吴魁的头颅,仍然保持着一脸狰狞笑容的吴魁瞬时间身首异处,空荡荡的脖颈鲜血四溅开来,将吴魁周遭的官员喷了个遍,一些胆小的官员甚至尖叫出声。
众人惊慌的望向那挥刀之人,只见满脸鲜血的徐正冷冷的环视着殿上的逼宫众臣。
这个为吴魁开路进宫做先锋,就在不久前方才为了吴魁扫平了拦路黄老将军的中年男人,竟然一刀看下了吴魁的首级。
殿外的张作虎刚刚进殿,却见殿上一滩鲜血,却是大惑不解,莫非魏王已经自刎?
正在此时,徐正拍马上前,张作虎惊讶的看着满脸鲜血的徐正,正欲出言问话,可是徐正哪里给他问话的机会,手中的刀一挥,就这么把张作虎的头颅也是一刀砍下。
可怜张作虎也算戎马半身,没有死在沙场上,却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
徐正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回过马来,下马拜向魏王。魏王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后徐正起身上马,沿路拾起吴魁以及张作虎的头颅,大力一拍马背,奔向殿外。
“逆贼吴魁,张作虎已授首,党羽已俯首认罪,其余人等,跪者生,立者死!”徐正将吴魁和张作虎的头颅大力的丢向门外的禁军,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