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确切的说是日本军人中山,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着四姨娘方尚瑜。
与陈安贞的美不同,四姨娘方尚瑜美得妖异而浓烈。她的眉眼,轮廓很深,再加之她刻意的浓妆遮住了原本的黑眼圈,所以,更显得妩媚至极,那一张玲珑红唇,与尖尖的,露着纤柔曲线的下颌,让中山的心,涌起了遐思无限。
一袭暗紫旗袍,下摆下露出一截纤匀的小腿,欲露不露的挑逗般,而旗袍合体的剪裁,更显得四姨娘的腰身,细细的,不盈一握。
中山拧了眉头,人是美的,可是,他记得初见时,她眼中的不屑与厌恶。
方尚瑜只一眼,就看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是感兴趣的,他带着好奇的目光,一点点的打量着自己,直到目光换作了惊艳,她知道自己此行成功了一半。
方尚瑜没有料错,果然听到中山端正的问道:“宁府家的四姨娘,不会轻易的来这里吧,为了你们家的三公子吗?”
方尚瑜却没有料到,他此时的中国话说得流利而纯正,完全不是那天,相见时,他的蹩脚的汉语。
方尚瑜的惊奇是对的,因为,中山在外面刻意的隐瞒了他是个中国通的实情,上级为什么派他来,是因为他对于中国的风土文化,有着狂热的痴迷。
方尚瑜听到对方开门见山,她便也少了找措词的麻烦。
“是的,中山先生,我就是为了宁明远而来,请您放了他!”方尚瑜说。
“放了他,我为什么听你的话呢?”中山挑眉问,一直平静温和的脸,出现了一丝的凌厉,只一瞬,就消散开。
方尚瑜看到了那抹凌厉,她看出他内里不像外表这样的普通与平淡。
“因为我!”方尚瑜鼓足勇气说。
“什么,因为你?”中山问道,他挑着唇角,露出冷笑来。
向前走过来,中山慢慢的绕着方尚瑜走了一圈。
他的个子不高,与穿着高跟鞋的方尚瑜刚好一平,可是,方尚瑜却感觉到他那样的强劲的气息,这个日本男人,一定不普通的。
方尚瑜有点害怕,可是,她压了心头的恐慌,抬眼与停在自己面前,与自己咫尺而立的中山对视着。
中山闻到四姨娘身上浓烈的脂粉香,带着一种久违的味道。
她的发丝,一点未乱,脸颊红晕,与自己见过的中国女人很不一样,他来此地,也有过发泄,是去烟花巷子,那些女人看到他是日本人后,都露着胆怯的样子,让他索然无味,可眼前的这个方尚瑜不同,见自己看她,她不但不害怕,反而翻了下妩媚的桃花眼,微眯下自己,俏生生的,毫不掩饰的**。
那样近的站在一起,方尚瑜看到中山的喉节清晰的动了下,他眼中有了热切的温度。
四姨娘想自己是成功了的,她轻轻的搭手在中山的肩上:“因为我,好吗?”放低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连眼神也放软开,她刻意的凑近自己的脸,知道自己说这句话时,呼出的气息已经吐到他的脸上。
可是,没想到下一刻,中山却后退一步,再转身走到桌子边,他径自的倒了杯水给自己,见他喝下去,回过头来,轻声的道:“四姨娘太高抬我了,我没这样的权力呢,何况四姨娘把自己当筹码,自认为,份量够吗?”
方尚瑜听到他这样直接的拒绝了,她愣住了,听到他扬声叫着下人来送客,他是要自己走呢。
下人走近来,方尚瑜急切起来,不可以,不可以这样的失败的,她已经放了所有希望于此行,她赌的是宁明远啊,她输不起。
她一步步的走上前去,靠近了中山,再近些,她用自己的身子贴上去,手抵到中山的胸前,她轻轻一笑,说道:“够不够份量,也是中山先生您说了算的呀!”
中山挑了眉头,来了些兴致,可是,他推开四姨娘的手,向旁让了让,他也轻声道:“四姨娘,我认为,不够呢!”
然后他充满着玩味的看着方尚瑜,他向着仆人使着眼色,方尚瑜听到身后的仆人说道:“先生叫送客了,请!”
方尚瑜不想自己就这样败下阵来,不想,他就这样轻易的拒绝了自己。
她抬头看中山,见到中山冷着脸看着她,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凌厉的眼神。
身后的仆人再说了句“请!”
这些都给了她绝望。
方尚瑜不得已的向后退了下,她扭头,看到了一边的贡桌上,一把刀架上,架着一柄短刀。带着鞘,镶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闪闪发光。
她下意思的走了两步,向着刀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是,下一刻,她就扑到了贡桌上,瞬间的拿过短刀来。
“刷”的一下,她褪了刀鞘。
在仆人的惊慌中,她拿刀指向中山:“放了明远!”
仆人惊叫了声,被中山狠狠的瞪了眼,他看到主子示意他出去,仆人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室内只剩得中山和持着刀对着他的方尚瑜了。
中山向前走了一步,方尚瑜向后退了一下,中山轻笑了,因为,他终于在这个中国女人的脸上,看到了害怕,可是,这害怕却是那样的悲壮,她如拼了一切般。
“你这样,以为能威胁了我吗?”中山向前一步步的走近了方尚瑜。
方尚瑜又急又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只是,只有一个念头,救不出宁明远,她绝不甘休的。
中山越来越近,看到他的八字胡随着他的话语而上下的摆动。
方尚瑜突然的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筹码是我的命,可以吗?”方尚瑜说道,她绝望了。
中山一步步的走近来,他看到方尚瑜的手在发抖,身子已经僵硬般。
他走近来,再走近来,直到他的手搭到那短刀的刀背上。
他一点点的拿过短刀来,他看到方尚瑜不知所措的愣着,他微微的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的控制了这个中国女人,他就势的拽过方尚瑜的身子来,拥她到怀里,她还呆愣着,身子僵在他的怀中。
他夺过自己的短刀,轻轻的说:“这刀是我们日本男人的魂,它不会想沾上女人的血的!”
下一刻,他抱起了方尚瑜来。
他抱着方尚瑜一步步的走到内室的门。
方尚瑜被眼下太快的转变惊怔到,一时的没了反应,直到,自己被中山放到内室的**上,她的眼才转了转,这是一张老式的**,四面雕花的柱子,围着白色的轻纱,半掩半启间。
中山的刀还在手中,他并没有扔开它,而是拿着它,一枚扣子,一枚扣子的,从方尚瑜的下颌到腰间,割开了那些扣子来。
刀锋的锐利,就在方尚瑜的身上划过,有着冰凉的触感。
旗袍的前襟完全的割开来,中山用刀揭了开,里面露出同样暗紫色的肚兜。他的嗓子一紧,方尚瑜的胸,丰满的,如待发的春桃。
中山再用力,刀尖直抵到四姨娘脖了上,那系着肚兜的细绳,他突然的说道:“你很爱那个男人,名义上,他可是你的儿子呢!”
方尚瑜此时才有了反应,她的嘴唇哆嗦下,狠狠道:“那又有何不可!”
中山冷冷的笑了笑,手下用力,方尚瑜觉得颈下一痛,可是,只一下,细绳被割开。
中山却呆住了,他不想,方尚瑜胸前,那些骇人的痕迹,像是咬的,又像是抓的,新疤套着旧疤。
他丢了短刀在一边,伸手脱下方尚瑜的旗袍,然后看到,她两条胳膊上,也满是淤青,他深吸口气,说道:“女人,你受了什么样的对待,竟有人这样的,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怎么下得了手!”
他的手一点点的抚过那些伤痕,方尚瑜微掩了手,要弯过身子去,这是她的耻辱,她不想它们示人。
可是,中山不让她动,他慢慢的俯低身子,嘴唇凑上来,一一的吻过那些痕迹。
方尚瑜感觉到他的温热的唇,漫过肌肤的感觉。
她没有快感,只有被侮辱的感觉,随之而至。
中山的吻是温柔的,仿佛那些痕迹让他心疼般,他一边的吻,一边的深嗅着,他喜欢身下的女人的味道,有着绝望的,死的气息,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
闭着眼的方尚瑜感觉到中山一边吻着,一边的脱去了他的衣服。
耻辱与肮脏的感觉中,她却有着微微的喜,宁明远有救了,她的唇边逸出丝笑来。
中山他要征服,这个不屑于自己的女人,而有更大的欲望在后面,他要征服,这个昏睡的国家。
她其实有好久,不曾这样,宁老爷因为不中用,而时刻的折磨她,早就让她对此事,失了所有的感观,可是,此刻,那样的疼,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自己是这样的脏,从十三岁起,她的身子,就不再干净了,那些企图征服她的男人,都尽所能的折磨她,有一个人例外,他生涩的,经由她,而变得多情起来。
那是自己唯一的温情,所有的爱,都系在那个人的身上。
没事的,不怕,很快的过去的,为了他,再怎么的苦,只一咬牙,也可以过去的。
听到中山在头顶怒喝道:“女人,你就这样没用吗,还以为你是有些情趣的,不想就这样,我很后悔!”
方尚瑜感觉到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中山的话,还有此时的被侮,让她气恼至极,手胡乱的挣扎着,就无意的,碰到了刚刚中山放到一边的刀上。
一把的握住了。
杀了他,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是,不行,宁明远还没有放出来,这样的一想,她的手又松开来。
中山于上面清晰的看到了这一切,他的唇边露出猖狂的笑意来,他更加的用力。
**未尽,方尚瑜感觉到自己如被放到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四姨娘仰着脸看着那白纱,听着中山的狞笑声,她也笑了起来,明远,你要好好出来,好好的活下去!
----------------
宁明远莫名的被人从牢里带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有一辆小汽车停在外面,他被带了上去。
车子开得很快,开车的应该是个日本人。
宁明远想,他们是要杀死自己吧。
他不知道自己只是打伤了那个大岛研,他以为,大岛妍已经死了。
死,他不怕,只是,怕再看不到安贞,怕她会为了自己的死,而永远的伤心下去,宁明远一想,心就痛得无法舒解,可以想象的,陈安贞知道自己死了,会多伤心,他害怕她会伤心,会难过。
车子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一条寂静的街道上。
他被带到中山的房子里,还不及进去,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乐曲声。
很是熟悉的《牡丹亭》。
宁明远愣了下,被那个日本男人推了下,他被迫的走进去。
终于,有人推开拉门。
宁明远看到,方尚瑜站在那里,正唱着“游园?惊梦”那一段。
中山很是陶醉,他陶醉在方尚瑜的身段与唱腔,陶醉在她的娇媚的眼神与手势中,他似乎没有听到门响,也没有看到宁明远进来般。
但方尚瑜听到了,她唱着“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然后,她慢慢的转身,看见了宁明远,她的唇边,漫出一丝苦笑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看到过她,他的眼神并没有焦点,而是透过了繁华,在看一个,别人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可是,今天,他终于看到她了,方尚瑜不敢再看他,只扭回头去,对着中山手指轻舞,含羞带俏,唱:“和你把领扣儿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沾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好!好!”中山拍拍手,叫道。
宁明远此时才有些明白了眼前的景象,他几步的走过去,一把的拽住了方尚瑜,他看到她的旗袍没有系,只勉强的掩到一起,而从那些微露出的肌肤上,他看到那些痕迹,显然是新落下的欢爱的痕迹,他突然的抓住方尚瑜,说道:“尚瑜,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里?”
方尚瑜听到他叫自己尚瑜,心中就是一暖,昨夜里所有的耻辱,终被他关切的眼神洗刷掉,她轻轻的向着他一笑。可是,她推开他的手,只继续的唱下去,她知道,他们不走出这个房子,就还在这个中山的手中。
中山只挑着眉看着宁明远的反应,他如火上浇般,说了句:“四姨娘,你唱得真不错,但相比于昨夜,还是你在**上要表现的好一些!”
方尚瑜没有想到他这样说出来,只停住了,眼泪只转了转,没有落下来。
宁明远听了此话,再按捺不住,就扑到前面去,他一把拽住中山的领子,人高腿长的他,如拎起了中山一样,他气恼的说:“你说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中山轻轻笑道:“我对她做什么?是她自己自愿的,你问她,她为了你,来找的我,是不是,四姨娘!”
宁明远的手气得发抖,正欲发作,方尚瑜扑上来,拽住他的手。
她在宁明远的耳边轻声说:“明远,不为我,为了安贞,你也要忍一下!”
宁明远听了她的话,手就停住了,他扭过脸去,看到方尚瑜向着他摇着头,然后她扭头说:“中山先生,您说了的,我唱了戏,就送我回去的,您说话可要算话啊!”
---------------
宁明远扶着方尚瑜走下车子,他们站在宁府门前,天色黑了,宁明远感觉到方尚瑜的虚弱。
是的,方尚瑜很累,身子的疼痛,与心灵上的折磨,双双的要击倒了她,可是,她扭过头去,看到宁明远就在自己的身边,他终于毫毛未损的回来了。
“明远,你不要这样皱着眉,你回来了就好,我……很高兴!”她说。
“尚瑜,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这样的苦!”宁明远说道,他见到方尚瑜连走路都走不稳的样子,就知道她昨夜里,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
“明远,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别的,我不在意的!”方尚瑜说,她伸手抱住了宁明远,心上一痛,也许,这是她最后的一次,与他抱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