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半张小报
白智勇、张文冲,还有珊珊,三人乘坐北平到浦口的火车,一路南下,于南京下车,然后转乘轮船,顺长江而上,走武汉,穿夔门,越三峡,进四川,路上也非止一日。
珊珊第一次乘坐轮船,一开始,她觉得好奇,那么大的房子,还建在铁船上,那铁不是放在水里,会沉下水么?怎么那么沉的铁房子,在水上怎么不下沉,还浮在水上呢?好在这些问题,对于两个大哥哥来说,都不是问题,通过解答,珊珊很快就懂了。
出门在外,碰上了顺手的,珊珊偶尔也露露手段,充当了三只手的角色,,掏了那些有钱人的钱包。不过很快被白智勇制止。又不是没有钱,从抱犊崮的临城第三次穿越回来,从北平出来之时的行李还在,盘缠还有,用不着去招惹麻烦。
要不是有个珊珊,不知这一路有多沉闷。
这一天,船到万县。
三人弃船,登上了陆地。
万县,虽说只是四川东部的一个普通县城,可它与重庆一样,也是一座紧邻长江的山城。这里的房子,依山而建,节次鳞比,大多为竹木捆绑的临时房子。这里是下川东农产品集散地,商贾大户也是不少。几条主要街道也大都建在江边,虽然说不上车水马龙,但南来北往的人还是很多的。
张文冲说话四川人有点听不懂,交流挺麻烦的。白智勇是重庆人,说话大多口音与川东差不多,所以一应与人交流的事,均由白智勇出面。
在万县码头不远处的顺河街上,三人走进了一家小面馆。
肚子叫唤起来,要补充能量,进点食物,填饱肚子。
小面馆实在太小,店主兼职伙计,就一个人。
“几位请上座,来点么子?”店主还算殷勤,用万县土话问道。
“来三碗万州麻辣小面儿,再盖个螃蠏蛋。两碗清汤加点微椒,一碗红汤。再来一个大份水煮肉片!”白智勇也用四川话回答。
“好的——”
“为什么不点米饭?来到四川,米饭是主食,还吃面?”珊珊说。
“你们不知道,万州小面与重庆小面一样,都是很有特色的地方食品,与北方食品绝对不一样,我的意思就是叫你们尝一尝我们四川的地方特色!”白智勇说。
不一会,三大碗小面和一大鱼钵水煮肉片端了上来。
那水煮肉片,顾名思义,就是用清水煮成的肉片。名曰水煮,可漂浮在面上的那一层厚厚的黑红色的糊辣椒,闻起来香喷喷的,可一进嘴,辣得张文冲和珊珊二人嘴直呲呲。还有那小面,用加了碱的水面为主原料,辅料是姜蒜葱花椒辣椒豆瓣酱油香料等等,很有特色的。
“够味不?”店主问。
“够,好久没吃到这个味儿了,好吃!”白智勇说。
“还说够味儿,真是太够味了!”张文冲吃得鼻尖冒汗,一边吃一边说。
白智勇一边吃着一边问店主:“老板儿,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讲。”
“我们要去开县,去访一个叫周亮的,是个很长寿很长寿的老寿星,你给我们指点指点路。”
“周亮?”那店主人脑袋摇得如同货郎鼓:“没听说过。”
“老寿星你都没听说?太孬(土话:念pie)火药了,那老寿星,一两百岁,作为万县人,哪个不晓得?”白智勇说。
“恁个事哒,你还莫说,我就晓得。”店主说:“问到我,算你问对了头哒。”
“哦,是不是哟?”白智勇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你们是不是要去开县陈家场,去找李清云李神仙?”
“李神仙?”张文冲插话,他可不知道什么李神仙。
“他会法术?”白智勇说。在白智勇想来,那些会点邪术,靠骗人忽弄人的江湖术士,人们才会称他们为神仙!
“不会。”店主说。
“那,他也敢叫神仙?”
“不是他要叫的,是旁人给叫的。”店主兼伙计说道:“去年九月十五日的报纸,登出消息说,开县二百五十六岁老人李清云,来到了万县。你们是不是要去找他哟?”
“什么,二百五十六岁?!”白智勇以为,要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店老板昏了头。人,怎么可能会活两百多岁?
“你不相信哒?”
“叫人难以相信。”白智勇笑着摇摇头。
“我说的不是乱说的,有报纸为证,看不看我收藏的报纸?”那店主兼伙计看来是个办事一根筋的家伙,只要话说出口,就不容人持怀疑态度。
“还有报纸?”珊珊也乐了。
“你以为是喝(土话,哄之意)你哒?我给你们拿去!”店伙计转身去了,不一会,手拿一张对开小报出来:“看哟,报纸上的,这还有假?”
张文冲接边报纸,仔细地看了看,这是一张民国二十年(1931年)九月十五日出版的小报。
看完之后,张文冲将报纸递给白智勇。白智勇接过来一看,上边印着一则消息:“开县二百五十六岁老人李清云,已于前晚由陈家场到万县,住李家花园。老人系应王师长之邀到万县的,在万县期间,老人谈了长生之道只一静字。”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外,得来全不费工夫。
“如何?没喝你哈?”
“没有没有,”白智勇连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多心了。”
接下来,他们面和水煮肉片也无心吃了,对着报纸研究起来。
研究的结果:
1、长寿老人真有其人,姓李,名叫李清云,而不是先前知道的那个姜亮。
2、长寿老人李清云,年纪二百五十六岁,而不是先前知道的一百五十多岁。
3、老人家住开县陈家场,现住万县李家花园,是受军方王师长之邀,来到这里的。
张文冲说:“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既然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我们不妨去李家花园走一遭,去拜访拜访老人,如何?”
张文冲的话,得到了珊珊的响应:“好呀好呀。我们这就去看望看望老祖祖爷爷!”
“你们要去李家花园呀?”店主兼伙计的店老板说话了:“去不得去不得,你们就是去了,也见不到李神仙的。”
“为什么?”
“李神仙是王师长请来的客人,要见他也要王师长点脑壳才得行!可王师长对李神仙进行的特级保护,谁都不让也的!”店主说。
“那怎么办?”张文冲用征询的目光看着店主问。
“你们可以去万县照相馆,那里陈列起的民国十六年,杨森请李神仙来万县的照片,是张放大的照片。”
“那是怎么回事儿?杨森又是谁?”张文冲说。
“杨森你都不晓得哒?杨森杨将军,是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0军军长,五年前他率军驻万县,去开县请了李神仙,来了万县一趟,那张放大的照片哒,就是那时照的。”店主说。
“你知道的还很挺详细。”白智勇说。
“那时的报纸我也有收藏。”
听了店主人的话,张文冲的眼里开始放光,他用胳膊碰了碰对白智勇,并使了个眼色。
白智勇轻轻点点头,对店老板说:“店家,你也不要冲壳子,能不能把报纸给我们看一看。”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不晓得放在哪里了,要是专门去找的话,有些耽误活儿,是不是——?”
“这样吧,耽误了你做生意,我们给予补偿!”说着,白智勇扔下两个大洋:“我们用两个袁大头,买你报纸一看,如何?”
“那好,我给你们找哒!”店主见到大洋,两眼放光,他收了大洋,屁颠儿屁颠儿的去了小店的内屋,翻箱倒柜地寻找。
“找到了找到了!”不大一会工夫,店主就手持半张旧报纸出来,交给了白智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