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墙缝大战
所谓的墙缝，说穿了，就是一道象围墙一样的笔直山崖边的一条大路，一边是山崖，一边是牡丹江，将这条路紧紧地夹在中间。墙缝长度有五里，共有三十个大小裂隙口子分布于墙上。而天野旅团走的，正是这条路。李参谋长的作战计划里，将墙缝阵地大致分成五段，每段大约五百米，约有裂隙口子四到七个不等。整个阵地从北往南，编号分别为零一、零二——零五，并指派专人负责指挥。防守兵力，各段由一百到一百五十人不等；“墙缝”中石壁上的大缝隙，防守人员五到七人，最长的那道防守人员超过十人，那些小裂隙，三到四人防守。防守的位置，也做了精心安排，二到三人一组，防守的武器，清一色的手榴弹。剩下的人员分成两拨，一拨持少量的步枪，专打万一露头的敌人，另一拨为机动人员，哪儿危险就支援哪儿，形成万无一失。为了防止敌人的纵向突破，而在“墙缝”的另一头，编号为零一阵地外边，也就是西山头那边，特定安排戴凤翎独立营一个整营打阻击，把鬼子堵在“墙缝”里，关门打狗。而戴营在山头下的阵地，也专门给了一个编号，叫零零。
这时，天已破晓。
在依稀可辨的晨曦中，白智勇透过指挥部小山峰前两棵小树的枝叶，向山下望去，“墙缝”阵地外，那处靠近牡丹江边的开阔地，依旧寂无人影。但是，潜伏在巨大花岗石巉岩后边的战士们，都听见了日本军队士兵们行军时，那种军靴的拖踏声；远处，还传来隆隆的汽车声，还有马匹的嘶叫声。
——从这些杂乱的步伐声中，有心的人可以听出，敌人是多么的目中无人，骄狂无备！
望眼镜里，已能观测到，关东军肩上的红红肩章，还有那士兵们列队扛枪行军的整齐步伐。
电话铃响起，参谋李延青拿起电话听了听，然后捂住话筒，对李庆宾说：
“参谋长，零五报告，敌人已全部钻进墙缝。”
“那么，就打吧。”李参谋长的声音很平和。
李延青放开捂住话筒的那只手：
“各单位注意，打！”
随着“打”字结束，从墙缝中的巉岩后面，飞出密密麻麻的手榴弹，像蝗虫一样，朝“墙缝”中砸了过去。
“轰！”
“轰隆！”
“轰…轰隆！
一时间，手榴弹震耳欲聋的爆炸，杂乱无章彼此起伏的在墙缝中响起，那声音，惊天动地，炸得鬼子鬼哭狼嚎，死伤惨重！
白智勇从指挥部的小山峰上看下去，只见弯弯曲曲的五里长的“墙缝”里，到处响起轰轰隆隆的爆炸声，到处都是爆炸腾起的黑烟，那滚滚的烟尘，飞腾到半空里，象诡秘的黑雾，经久不散。
突然出现个打击？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关东军天野旅团惊慌失措，一时间，官顾不到兵，兵也找不到官，大多数的鬼子，象群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这边手榴弹一爆炸，他们就往那边跑；那边出现手榴弹爆炸，就朝这边跑，那凌乱奔跑的脚步声，和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又引来一阵手榴弹的跟踪爆炸。
这个画面，那才叫绝，看得小山峰上指挥部里的白智勇心潮翻滚。他以前只在抗日电视神剧中看过这样的战斗场景，不过电视剧终归是电视剧，那是假的，是导演安排的，不真实，真正的鬼子是没有那么容易打的。可眼前，那是实实在在的战斗，打的是日本战斗力第一流的关东军，好像就是电视神剧里，导演事先安排好似的，那些鬼子，就是个天生挨打的份。
——虽说白智勇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首先白智勇是个中国人，中国人在自己土地上，不小心碰上这事儿，岂能只作旁观之理？想到这里，白智勇看不下去了，他要下去战斗，去打击侵略者，去过过打仗瘾！
“参谋长，我下去了！”白智勇说。
“下去干啥？”这会儿，参谋长把白智勇当成了补充团的战士了。
“下去杀鬼子！”
“手痒啦？”
“光看别人杀鬼子，哪有手不痒的！”
正在观察敌情的参谋长，扭过头来，看了看旁边的白智勇，顿了顿说：
“嘿嘿，把你当成传令兵了。这样吧，你到零三去，告诉他崔连长，那个大缝隙是敌我争夺的重点，还要加派力量防守。注意安全，子弹可没长眼睛啊！”
“是！”白智勇象个战士似的，双脚一并，大声地回答。
…………
白智勇腿快，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零三阵地上，他找到了崔连长，传达了参谋长的命令后，将背上的三八大盖一顺，怀揣了几颗手榴弹，也往零三阵地那个大缝隙口子奔去。
这时，东山冒出的太阳，已经老高老高，那爆炸后升腾上去的烟尘，在天空中久久不能散去，有时连太阳光的也受到影响。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一小时。墙缝里，除了不时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就是日军士兵鬼哭狼嚎的惨叫，还有日军指挥官疯狂而凄厉的喊叫。
鬼子的反击也开始了；只听“轰轰轰轰”，墙缝里响起山炮野炮的轰隆声，鬼子的炮兵开火了。
但，墙缝内外，就那么几十米，距离太近，鬼子的炮弹，全部都打冒了头，落到了很远的地方。
补充团的战士，越战越勇，投弹手接过后边传递过来的手榴弹，专门负责投弹，其他人负责传递弹药；他们或两三人一起，或四五人一伙，猫在大石头后面，也不露头，接过拧开盖的手榴弹，只要哪儿有鬼子的脚步或者声音，他们手榴弹就往哪里招呼，就跟长了眼似的，一打一个准，一炸一大片。要是投弹投累了，就撤下去，换上别人来投弹。
到底是年青人的性子，白智勇按耐不住，他伸长脖子，透过手榴弹爆炸腾起的硝烟，斜顺着往大缝隙里看了看，嘿，鬼子官兵断胳膊少腿的尸体，东一堆西一堆，横七竖八，躺得到处都是；那成片成片的鲜血呀！将还积着雪的大地，染成一片殷红。
只见五十多米外的缝隙里，一匹死去的大洋马后面，有一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架在大洋马身上，正“突突突”地盲目地射击；白志勇眼明手快，长枪一顺，枪托砥肩，双手端平，轻轻一瞄，三点一钱，射击的动作一气呵成，手指一动，“呯”地一声，子弹飞出枪口，那个鬼子机枪手，戴着钢盔的头上中了一枪，“当”地一声响，子弹的巨大冲击力，将鬼子机枪手，击飞出去一米多远，原地只留下歪把子轻机枪。
旁边的鬼子副射手，火速接过歪把子机枪，枪口一转，指向了大缝隙。
白志勇没等鬼子开火，“卡卡”地拉了一下枪栓，新推一颗子弹上膛，“呯”，又解决了掉这个鬼子。
只两枪，就干掉两个鬼子，白智勇乐了，乐得合不拢嘴，心里想着：瞧，我还行吧？读书时学校的业余射击冠军可不是吹的，虽然有“业余”二字，可还有冠军二字呢！正盘算着如何再解决几个鬼子时，只听有人叫了一声：“危险！”一个脱了外衣，只穿一件小褂的五大三粗的补充团投弹手，飞快起身将白智勇往下一按，将他按倒在地。
“怎么啦！”
白智勇话还没落音，训练有素的鬼子，那挺歪把子叫了起来，“呯呯呯”，大缝隙口子的花岗岩石头上，冒出几朵烟花——被机枪子弹击碎的小石子烟尘四下乱溅，打在白智勇脸上，冷疼冷疼！
白智勇吓了一跳——要不是人家将自己及时按下去，这条小命还有么？
“不要命了！”五大三粗的投弹手对白志勇吼了一声。
“奶奶的，敢打老子！”白智勇用手背拂了拂生疼的脸，操起两枚手榴弹，正在想着拧开盖拉了弦，扔出去干掉这挺歪把子时，只见七八个手榴弹，呼呼呼地从那边“墙缝”外飞了过去，准确地落在“墙缝”内那挺歪把子机枪前后，“轰隆隆”地连环爆响，缝隙里腾起一阵烟雾，那死去的大洋马后面的几个鬼子，连同那挺歪把子机枪，一起不见了。